读《论语》,沉浸于“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意境。往年时逢上巳节,郊外游春之余,只能遐想水边饮宴的淸雅,水中浴春的畅快。今日,终得一见,于广西凌云。
广西多为壮族,上巳节在此地称“三月三”,举族上山拜山祭祖之日。此节在壮人心中,比春节还隆重,机关放假,商肆歇业,若有打工者不得假回乡则以辞职相抗衡。
在汉人心中,上巳节是风雅人的节日,尔等读着古诗身著宽松袍子,约三五雅友踏青,做一些自己喜欢却浪费时光的事。至于浴水,则洗手以代之,春意虽浓河水却仍有几分寒意。
广西的三月三,耳闻一二,知其是民族之节日,又加之以祭祖之名聚之,自然多几分庄严肃穆,想来无关风月。今日一见,才知自己一叶障目,孤陋寡闻。
今日去凌云县城观水之源头,沿河溯流而上,本来宽敞的柏油路突然逼仄了起来。只见河边摆桌吃饭,旁边的大柳筐定是挑了丰富食材过来的。再往右瞧,陡峭的山坡上垒起一个又一个圆弧形的平台,上面人头攒动,只见人们各自搭起简易桌椅,有的正支起大伞挡些午后毒辣的日头,有的正低头包着饺子,有的正举起透明的塑料杯互敬美酒,有的正弓着腰从红色塑料袋中取出祭品。每个圆台上,都石头砌成的坟墓,墓顶白幡猎猎。在坟前摆宴喝酒,是需要勇气的,想必他们有充分的念想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去表达想念。至少对冥界的敬畏和无惧,让我看到了壮人的淳朴和坦荡。
行至湖边,远远就见堤岸上站满了人,赤膊光脚正准备下水,水中已有银发在沉浮中喜悦。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春浴”。29度的明媚里,于水中沐浴春光,是多么顺其自然的事!
壮族人的可爱,于三月三可见一斑。他们真实的活着,顺应天时,尊重自己内心的需求。而我们,一直在修习做自己,却是再努力也在此时感慨“望尘莫及"。是什么在作祟?欲望。我听见内心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