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么一个人。他离开你的世界很久了,却还是蜷缩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再想起,已不仅仅是怀念,是叹息,是失落,是惋惜,还有无尽的伤感。
阿振,你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我想知道,曾经的你,现在还好嘛?
此刻,我着上一所肯定无法与你的学校相比的学校,认识了一些无法与你相比的朋友。我总喜欢把一切与你相比这个习惯很不好,却也改不掉。
2008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2018年,我最后一次鼓起勇气。
十年了,或许你还在那,我们之间的距离,从340公里变成了138公里。又或许,你已经离开,我们之间遥遥无期。
不知道我的偶然闯入对你来说有何不同的意义,亦不知突然的离开是否对你有所影响。请原谅我的随心所欲,也请相信我的迫不得已。
很抱歉,我已经记不清我们的第一次相见。或许开始于一次孩子们的打闹,或许只因某日大人们的偶遇。总之,在诺大的城市里,我懵懵然遇见了你,那一眼就是这么多年。
那时候,你是城里的小少爷,我是打工仔的闺女。幸运的是,当初的我们还不懂什么叫“差距”。想来也该感谢爷爷奶奶的“宽宏大量”。因为这样,才有了我们那不复以往的几年美好。
还记得,你上的是那里最好的私立学校,我上的是工人学校。因为要走很远的路,所以每次放学总是比你晚到家,趴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等我放学的你,满眼的期待,亦如此刻我对你满满的期望。
还记得,你总是撒娇让我讲睡前故事的晚上,你可知,我也困啊,我也是个孩子呢,只是,我好像并没有拒绝过你。绞尽脑汁收集脑筋急转弯的我,吹嘘所见所闻的我,凑到你枕边轻声细语的我,都是我年少时光里少有的“心机”啊。
还记得,你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女生,她们同我一样,想得到你的“青睐”。看你和她们玩得开心,我会不开心,却不敢表现出来,可能我心里也认为这是不对的吧。
还记得,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姐妹们”孤立了,她们气势汹汹的问你,选她们还是选我,呵,现在想起还真好玩,幼稚的可爱,我相信这种选择题直到现在依然存在吧,你想都没想,坚决如铁地回应:我当然选阿云!
谢谢你,阿振,如果当初连你也放弃我,或许“童年阴影”这个词该用在我身上了。
还记得,有一天,你问我会骑车吗?我逞强的点点头,当时刚学会没多久,但是我有种预感,只要我答应,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你二话不说牵出两辆车子,你骑高的,我骑矮的。迄今为止唯一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和你一起,那年,我8岁,你12岁。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这座城市,第一次感觉我不再是个孩子,更像一个想做就做的大人,第一次勇敢地穿过一条又一条没有红绿灯的宽阔马路,第一次累得气喘吁吁还咬牙说我可以。重要的是,第一次陪喜欢的人做着喜欢的事,很多年后,我理解了那种心情,让喜欢的人开心不就是最开心的吗?
还记得,你不愿再一个人去学跆拳道,你让奶奶必须带着我。你坐在爷爷的后座上,我坐在奶奶的后座上,他们总会并排骑车,我们俩就这样一左一右,互相扮鬼脸,大声讲话,穿梭在那条走了千遍万遍的小道。很可惜,你稚嫩顽皮的笑脸,在我写下这段文字时,已丢失在记忆里,模糊不清。
还记得,你学跆拳道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或给你递水。有一天,教练突然想试着教我,还不收钱。因为你说我“骨骼惊奇”。哈哈,现在我还会打那一套组合拳呢,或许老了的那天,我在公园里打这套拳,正巧碰到散步的你,我们还能认出彼此。啊,是你吗?没错,就是我!
还记得,我生水痘,被关了一个星期,你每天放学都来我家,即使有人拦着,你还是坚持蹲在门外,陪我聊天。很少提学校的你,那个星期,讲了所有有关学校大大小小的事,你说这样我会因为想回学校快点好起来。傻瓜,我更喜欢和你在一起,听你讲故事的时光啊。
还记得,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热爱逛超市的男生,对,甚至是痴迷。很庆幸,我成了你爱好的一部分。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尤其是钟爱恶作剧的你,把我哄到购物车里,就开始了你的整蛊之旅:使劲推一把再松开,我就随着车子“游荡”在超市里,不撞到点什么是停不下来的,你可知道薄脸皮的我是怎么在别人惊异的眼神下存活的。好笑的是,你乐此不疲,我心甘情愿。慢慢地,我也爱上了逛超市。没有你陪的时候,我也往超市跑,到图书架那儿,捧着本安徒生就是一天。我喜欢音乐,我们常去的那家超市里,有几架电子琴,我喜欢在那里假装会弹琴的样子,一键一键认真而又慎重地按下去,听那高低起伏的咚咚声,激动不已。也是在那,我学会了那首后来向你显摆琴技的《蜗牛与黄鹂鸟》。因为你,超市成了我的图书馆,游乐园,试衣间……。细想,超市里的叔叔阿姨对我还真挺包容的。
还记得,每到周末的下午,我们会相约去小区门口的商店买酸梅,买辣条,有钱的话,就买鸡柳。买了零食,我们并不会老实本分的待在某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吃,通常逛到隔壁的小区,这样还不罢休,一定要找到健身器材,坐到双杠上才能安安心心地开吃。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由着我把这个癖好坚持了4年。我们看着路边的鞋匠从凉鞋修到棉鞋。后来的后来,我们认识了鞋匠大爷,听他讲关于鞋的故事。他说,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双鞋,可是啊,一双鞋一辈子只能跟一双脚,换了,就不舒服了。只知道他是个孤独的老头子,年幼的我们,又怎么会无聊到去体会一只鞋的心思呢。
还记得,我们总躺在你家楼下的草坪上晒太阳睡大觉,你跟我讲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你说长大了要像姐姐那样到国外读书,而且,一定会带上我。
然后……
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在你离开之前,我先走了。毫无前兆的。妈妈说我走后,你还是每天都来,仍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那一年,我12岁,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感觉叫“心疼”。
后来我也曾去寻过你,可紧锁的大门浇灭了我所有的期待和希望,之后我便再无勇气和心力。
阿振,还记得10年前陪伴你4年的小女孩吗?
阿振,你能否知道故事的男主角就是你?
阿振,你想找我吗?
听说,最好的等待,叫来日可期。
以拙笔书此,只愿那句——再见,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