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里,我一直害怕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感动自己,所以我一直提醒着自己。很多人看似爱的山崩地裂,刻骨铭心,不过只是没有成长,不够成熟罢了;大部分人看似非常努力,什么熬夜看书到天亮,连续多少多少天只睡了几个小时,大多情况下不过只是愚蠢导致的。人啊,难免天生有自怜的情绪,只有时刻保持清醒,也许才能看得清。
喜欢过一个特别特别优秀的女生,有一天她大姨妈,她说在床上疼得要死,我当时恨不得自己掐自己蛋蛋,想和她一起疼。尽管对于大姨妈这种事,女生肯定比男生会处理得多,不过管不了那么多。急急慌慌从寝室跑出来,抬头一看烈日炎炎,35℃,一边给我妹打电话问有没有红糖,一边往我妹家跑,跑到一半被告知没有红糖。掉头朝沃尔玛奔过去。全身早已经湿透。
不过看着锅里深红色的糖,一点点化在水中,切了几片生姜,一同煮着。心里面期待着她能好一些,不那么疼了。但是她和我的距离,是要跨成都市区的。高速公路旁边的树呼呼地向后消失着,可我的心却跑在前面。
成都炙烤的夏日除了蝉鸣以外,是特别安静的。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半,C大校园里面没有一个人,可能是假期吧,也可能是太热了。环形大道上面,只有我踩在地砖松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我穿过横接在大道上的小路,走到了她宿舍楼下,然而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门禁关着,叫阿姨也没有人回答。看到里面有一张桌子,那就把熬好的红糖放在那里,她要是好点了就下来拿,应该不会凉。
于是我灵巧地翻过门禁,一个凶恶的阿姨不知从哪里就冲到我面前了。“你是哪儿的!?你要干啥子!?你看不到门禁!?你狗日还凶勒,都翻过来了,你不晓得这里是女生宿舍?!你给我爬出去!” “那个,阿姨,我就是过来….” “过来啥?你过来干啥子要翻门禁?!” “阿姨,我那个她今天不舒服,我给她送红糖水。我可不可以放在你桌子上,她等会儿好点了下来拿。” “不得行,干啥都不得行,你先出去!” “那阿姨我放在窗台上可不可以,不会很碍事的,就一个杯子。” 那个阿姨白了我一眼之后也不和我讲话了,我写了一个小纸条压在杯子下面,现在也记不得写了什么,应该是take care of my baby。其实这话我是对我的杯子讲的。
在她宿舍大门那里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走到C大的湖边,捡起一块小石头朝湖中扔去,看着湖面一圈一圈的波浪,刚刚的委屈也好了很多。虽然没有见到她,但是惆怅一阵后,还是回去了。
直到现在,时过境迁,平平静静过了这么久生活,可能也不再是那个能顶住烈日送糖水的鸡血少年,我才明白我自己当时的心态。那不过是一种表演罢了,除了把自己感动一下,制造一点自己痴情的假象,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感情中,我们往往觉得自己掏心掏肺,所做所为能够感天动地,闻者伤心,见者叹息,为什么偏偏感动不了她?我们总是容易用一种类似自虐的方式制造出一种痴情的假象来使得自己站在感情的道德制高点上,获得一种畸形的满足感和安全感。其实无论是烈日去对方学校送糖水或者是冒着大雨给她送一杯奶茶什么的,自己回想起来往往觉得自己是斯巴达勇士打完温泉关战役一样壮怀激烈。而对于对方来讲,一杯糖水就是一杯糖水,是没有办法承载起我想要在上面寄托的山崩地裂的情怀。
少年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满腔爱意表达出来,而结果往往是陷入表演之中而不自知。成长的标志就是懂得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表演欲,甚至克制自己的喜欢。少年时候,喜欢一个人恨不能把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刚说冷,我这边心里已经结冰了,她刚说疼,我立马如丧考妣,比她还疼,唯恐无法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而事实上,谁也无法承担起另一个人的价值寄托。也许爱情的真谛在于相互的吸引、志趣相投的同行,而不是追逐和依附吧。
用她的一句话来结束这篇文章吧。
“真的很讨厌解释什么啊,有自己的事干,每天开心就好,有可能时间没到,感觉没到。什么都其实没有变,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