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Joan 那里的踏实笃定，是 lan 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她总要重复地问 Joan 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说完这几个字，lan 表情淡然，心里却已泪流成河。“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重要么？”Joan 看着 lan，眼神里面透漏些许不解，或许她觉
得这个问题根本是多于多于。她慢慢地，认真地嚼着口中的食物。“重要！”lan 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曾经也会问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再也不问了。告诉你，因为你值得！你永远都值得最美好的！”Joan 脱口而出。
“以后我再也不问了。”盯着 Joan 钟两秒，lan 又迅速转移视线，拿起勺子拨了一点菜放入口中，清晨八九点钟的样子。
一张方形的黑色木质餐桌，安静地放在 Lan 和 Joan 之间，并不占空间。白底蓝纹的盘子，三只依次摆放，中间一只格外抢眼，盛放着 Joan 的各种发明创造，红色的，是六七颗圣女果，随意摆放。一粒一粒的黎米，和芝麻煎鸡蛋一起，混合出清淡可口的味道。苹果，再也不是单调乏味的样子，一颗一颗做成心型的模样，一个一个可爱地摆放在盘子边缘的位置。当然，Joan 总会做一些看似无用的事情，那两三片嫩绿的西芹叶，真想吃进口里，但是看着它们美丽地点缀着盘中的景致，又怎么舍得拿走呢？
“猜猜这个盘子里面放了多少种食材？”Joan 细细咀嚼，微笑着问 lan，“我要一个一个数。”lan 认真地一粒一粒吃，每吃一种就会数一个数字，Joan 不禁捂
着嘴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难倒你啦！”
“12 种？”lan 说，Joan 笑而不语。
“噢，应该是 13 种，不对，还有这种颜色的玉米怎么没算，那就一共 14 种啦！天哪，我要晕啦！”lan 认真地像个孩子，Joan 笑着看 lan。
“其实，我也忘了有多少种。哈哈。”Joan 笑着说。“谢谢你，Joan。谢谢，这是我迄今为止吃的最最精致，最最用心的早餐，谢谢你。” “我喜欢这样做。你永远值得最好的。”lan 听着，感觉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是温热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除了说谢谢，她还能做什么呢。她认真咀嚼每一口，心里总会止不住地哽咽。
从昨天下午 5 点 45 分进 Joan 的家门到现在，时间过去 16 个小时，在这里的每分每秒， lan 都浸润在 Joan 爱的海洋里，柔软的，温热的。夜色温柔，寂静的，是两个女子相距 70 厘米的空间距离，那是 Joan 精神的后花园，盛大、静谧，蓝色着 lan 生命的上空。Lan 侧着身子，眼睛松弛，无所谓合着还是闭上。此时此刻，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除了鼻间缓缓进出的温热的气体——那是她活着的唯一证据。除此之外，她似乎再也感受不到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存在。也许她已经死了，也许这一瞬间她才是真正活着的状态。Joan 就在 lan 的身边，活着，真正地活着，安静的样子，像极了夜黑色的模样，深邃，流动，停滞着时空。此时此刻，lan 很想念 Joan，眼眶里一阵一阵温热，胸口那里，一次一次微微哽住，她想念 Joan，她很想哭。
Lan 属于黑夜，她是夜的孩子，她喜欢以黑夜为背景，在生命与死亡的边缘间游走。整整八个小时，lan 始终没有清晰的睡着的感觉，一直半睡半醒。她渴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她绝定要用自己所有的存在形式去感受 Joan 所有的存在。那种感觉，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来客人，有她喜欢的小朋友，到晚上就算已经玩到精疲力尽，谁也不肯倒头睡去，都要挣扎着蹦蹦跳跳，说自己一点也不累，大人们哪里知道小孩子的心情，他们总担心一觉醒来小伙伴已经离开。
夜色流淌，白昼更替，究竟天还是亮了。Lan 迟迟不肯睁开眼睛，背对着光亮的方向，安静地感受房间的气息。Joan 翻了身子，平躺着，拿起手机翻看，知道 Joan 已经醒了，lan将身体转过来面对 Joan，
“morning！”Joan 微笑着对 lan 说，
“早安！Joan，我始终觉得自己在梦里，Joan，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么？”lan没有伸手拿枕头旁边的眼镜，看着 Joan 说话，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lan。”Joan 笑着说，“这里真让人安心，夜间完全没有任何噪音，很舒服。” “lan，我真想哭，这种感觉我真想哭。” “我懂。”lan 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也想说自己有很多次想要哭的冲动。
“你看，lan，我看到一种黎米的做法，很有意思，”Joan 移了移手机屏幕，离 lan 近些的位置，蓝把身子凑近了看，
“真是有创意哎，看着很不错，”
“恩恩，或许我可以再继续发挥一下！你可以继续睡一会，你想睡再睡会，我给咱们去做早餐，就做这个黎米！”Joan 说着，放下手机起身走出房间，一会又进来拉开冰箱取出很多食材，她像个孩子一样，认真选择，lan 躺在那里，看着 Joan 在那里走来走去，她只觉得美好。
果真，早餐完全出乎 lan 的预料，两颗红色的西红柿，Joan 创造性地去了里面的部分，盛了些黎米，放一把勺子在里面，露着勺柄在外面，看着这些发明创造，lan 除了欣喜还是欣喜，
“或许你可以放一小勺西红柿汁在这里面，试试？”Joan 指着小碗里的西红柿汁，和那个盛放黎米的西红柿材质的容器，
“Joan，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呀....”lan 举着勺子取了西红柿汁。她认真咀嚼每一口，她清楚地知道，那是 Joan 表达爱的方式，她若读懂了，那是一个生命个体对另一个生命个体的全然的在乎，她若不懂，那只不过是一顿好看的早餐而已。和 Joan 在一起的时光，lan从来都不舍得粗糙对待，哪怕半秒钟。
“lan，你知道么？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Joan 眼神平静，lan 心里难过，沉默少许，“Joan，我永远也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另外一个人，会像你一样在乎我，会像你一样真
正关心我。” “你要相信，会有的，一定会有的。”Joan 看着 lan 说出这几个字，眼睛里闪着泪光。
在 Joan 那里，lan 始终像个孩子似的，因为 Joan 给的放心，lan 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是自由的，她笑，大声地笑，她哭，留着眼泪回忆过去。
Joan 总是给她所有的放心。
中午十二点，Joan 送 lan 离开。几天之后，lan 发了信息给 Joan，“Joan， 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天晚上，你出现在了我的梦里，真实，虚幻。那个我
仿佛在死亡与存活之间游走，清晰，混沌。但我清楚地知道，你就躺在离我不过 50 厘米的位置。意识突然被清晰 拖拽着回到现实世界，感受你安静真实地存在着，和温柔的夜色融为一体。我找不到你，我哪能找得到你呢，你仿佛已经化作时空本身，存在着一切存在。你知道么，在那之前我从来都没梦见过你。那晚离你那样近，你却那么真实地出现在我的梦境中，那一刻我真的有种灵魂脱壳的感觉，或许我也出现在了你的梦里。那一刻我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永恒（暂且那这个词代替吧，一种感觉，具体说不清的）。只是永恒，永恒本身就是永恒，我丝毫不担心那会逝去。希望我说清楚了，工作了。”
Lan 她，或许是想 Joan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