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代理

[段懿暄]


  说真的,这一个月学院生活让人感到镜花水月。学生会组织部一共五个人,这学期每次开会坐镇主席台的只剩下我和学生会会长徐寒城两个人。虽然少了对手,但我也得到徐的全部关注,麻烦的家伙。




  今天早上,梁诗祎在校外现身了。


  我对她没有多好的印象,她是与副会长黎秉隽地位相当的会长秘书,据说几年前还是被关在精神病医院的反|社|会疯子。我不明白有多强的裙带关系才能把一年到底都几乎见不到影的变|态捧到那个位高权重的位子上。


  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大多都不太光彩;不是那种无聊的恋爱脑小女生常聊的风流韵事,而是关乎这座城市阴暗面。


  档案里只有记载她是王希昀的学生,没有那个班级档案下有她的名字,她也很少在学生会甚至洛伊露面,就像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要不是我在上学期学院杯观众席和亭角街的一家高档牛排店和黎秉隽他们一起见过她,我甚至怀疑她存在的真实性;后来我听说,她是重点监视对象,被限制行动。


  


  她可能真的是像圣诞老人那样的大忙人,但一面之缘却给我的印象压倒了圣诞老人。


  那个白发女人很奇怪,总是口口声声皆是能把死人说活的珠玑,但端正的眉眼间近乎恶毒的漠然的笑又将所有人都远远推开一段距离;她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所有擦肩而过的人都在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她,时时刻刻保持着修养与优雅,与黎秉隽一样显然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好在我们不会有太多交集。


  周二清晨,我妹妹琼卿拽上我和我哥们靳云倾出校骑行,从昨天开始她心情就莫名其妙地高昂。路途她选的,是亭角街街系西的一条海景街。


  半途,琼卿突然刹车拍照。我们把车子靠在路边,穿过马路走到栈道濒海的一侧,他俩扒着栏杆,举着相机手机向海天相交的地方眺望。我想逗逗停栖在不远处路标牌下的海鸥,但那不识相的小东西抢完我的干脆面就扑棱翅膀飞走了。没关系,下次我往干脆面上淬见血封喉。我百无聊赖地转了个身,后背椅上栏杆,让海风吹干微微被汗浸湿的衣领,目光不安生地顺着咖色石头砌的高大的绿化坡一路向上。




  上面一是条商业街。由于临近港口,风景优异,不远就是旅游圣地的海滩,街道模仿了伊思莱那帆影绰绰的濒海大道,街边都是些装修清新精致蕴含了海无素的甜品站、奶茶店,卖纪念品的杂货铺子。天色尚早,街上人影寥寥无几,大都是些依偎着等待日出的情侣,她面向大海孑然一身地坐在我正对的奶茶店门外支着收束的遮阳伞的小白桌边,格外扎眼。




  一段时间不见,梁的容貌没什么变化,月光一般的白色长发伴着垂落至小腿的卡其色风衣衣摆在海风的股动下轻轻拂动。云间淌露出点点晨光映亮她绯色的眼睛,柔和了她的眉眼,为她苍白的脸添了些许烟火气息。




  服务生为她端上果茶,她才将视线从海面挪开。




  她抽过胳膊下压的纸举至眼前,抬手撑住下巴。




  我竭力眯起眼。纸的背面印有人民医院的标志,底下还有院区标识,但那标识不太常见,所以对不上号。盯了一会儿,梁诗祎再没有将目光转向别处,况且看见我她也不会记得。待琼卿拍完照,我们就离开了。




  七点半,我们回到学院,因为我的鱼缸里的乌龟可能会不高兴,我们顺着亭子里的流杯渠把捞到的鱼苗子放回到学院池塘,然后各回各家。




  分道扬镳后,我推着车穿过几个繁华的街区,独自走向人烟渐烟的星巷别墅区。嘈杂散了,我飞扬的思绪慢慢平复下来。微凉的风吹过,去我额角热情的细汗。刚刚一切欢歌笑语就像一场梦,一睁眼便无迹过寻。




  接下来,迎接我的是毕生宿敌,




  黑暗的地下室。




  F***




  我和我室支搬来时,我跟他说不要从底下放东西,我那一身铜臭的舍友不认领,死打烂缠说什么“我们从底下放东西至少是我们的领地,不放东西以后住了什么也不知,懿暄你要是怕黑地下室就让给我吧。”我从黑暗中摸索我不舒坦,把我出钱供着的空间拱手让给那掉钱眼儿里的家伙我更不舒坦,于是我硬着头皮搬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进去,上上星期他妹妹追到了喜欢的男生他连着高兴好几天,连着帮我从地下室无偿拿了好几次东西,我就又往下面挪了些放不下的,但他没有再帮过我,不论我给他多少,呵,果然,都是阴谋。




  我摇摇头甩开辛酸的历史,开开家门先抄起柚柚(我的狗,毛绒绒像个团子似的,偶尔会叫两声,真遇上事儿了怂相毕露)塞进车框,然后一手举着电击枪,一手把着车把步步惊心地走下地下室。




  突然,撼天动地的手机铃声在我四周炸响。




  我心一惊,腿一软,脚一滑,卷着柚柚连滚带爬出溜下去。




  还好我反应机灵,看着凶恶地向我扑来的山地车迅速往旁边一抽身,这才没酿成Tom去的悲剧,但高速飞行的手电给我额头的一下子也不叫轻,疼得我把脸埋在柚柚柔软的毛中半天没缓过劲儿。




  手机的聒噪执着地绵延,我揉着腰九牛二虎挣扎起来捡起手机。




  看见号码瞬间就想给他挂了。




  “你干什么去了?!”我能想象到徐寒城在那头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行踪。”




  “我也没兴趣知道。就是告诉你,要是没死,来一趟学生会总部。”




  “九层楼,哪个房…”




  “嘟嘟嘟…”




  挂了。




  我把我敬爱的学生会会长问候了个狗血淋头。




  ~~~




  这听上去很扯淡,但学生会总行政楼真的不在学院内。它是亭角街金融区一座有些年头的地标式建筑,色调以浅蓝和白色主打,看上去不像行政楼,倒像哪位领主为胡作非为建的奢华的客殿。




  在门口我遇上了我外联部同事靳云倾,我们打了个照面,一回往里走。




  “会址在三楼东报告厅。段先生,会长请您先上四楼去趟他办公室…”




  在电梯口,服务生小姐拦下我。我张开嘴拉拉云倾的袖子刚想说话,她毫不留情断了我的念想




  “他还三令五申强调不允许带任何生物,无论是您的朋友还是藏在棒球帽里的柚柚。”




  听到有人叫它名字,柚柚蹭开盖在它身上的围巾从帽子里探出头,向服务生汪汪叫两声成功证明它的存在.




  我只得把狗交给靳云倾,倒抽扣上棒球帽上了电梯




  “姓徐的我来……




  我撞开房间的门,第一眼先看见岑怀瑜,捂着脸,无力地瘫坐在沙发拐角处,虽然“涕泗横流”用在他身上不太恰当,但“梨花带雨”真的形容不出他悲痛地锤地墙面都为之战栗的程度,徐寒城坐在沙发那头,用一种杂糅了嫌弃、同情、无奈、满的眼神含情脉脉注视着小孩子一样大哭大闹的他。




  “哈?不方便啊,那我先走了…”




  “你等等,”徐寒城叫住我,”进来,关上门,这事跟你妹妹有关系




  “卧糟,不会你俩被误认成搞对象的了吧?!”




  “不,比那更糟,“岑怀瑜抽了张纸拭去淡红的眼角。




  “我们被诽谤成尾随了。”




  “哈?????”




  我嚎了一嗓子,声音大了点,画框掉下来“啪零”摔个稀碎。




  岑怀瑜又拭了把泪,咬着纸正要讲话,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以近似拆卸的手法弄开。




  “岑怀瑜你有完没完啊?!”




  一个金色长发的小孩出现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一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年,黑发,冰蓝眼睛,乍看相当着调。




  我定睛一瞧,瞬间,眼睛被点亮了。




  “段—芷—湫——”




  我张开双臂,小跑两跑像冲向终点的百米冠军屈起膝盖借助惯性用双膝滑到门口。




  “Rain,救命——”




  “你别动他,他高烧好不容易退了你会害死他的——”




  段芷湫扯着表情夸张正要摆脱他的Rain的袖子要往他身后绕,我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徐寒城一个箭步扑上来搂住我的腰歇斯底里地要把我从段芷湫身上撕下来,岑怀瑜继续窝在沙发里痛哭流涕。




  就在这个天地鸿蒙的时刻,会长那个金绿色眼睛的弟弟,徐漪扬推门迈步要往里闯。




  “会长,子煜那里的预算…算了,改天再说吧。”徐漪扬识相地瘫着脸转身出了门。




  关上门,我听见他对那个有一头金黄色顺毛的风纪部小孩重重叹了口气:“走吧,会长不在。”




  “你怎么回来了?”




  “要不然我去哪?我没有组织事情发生,留在那里除了给肖的家人添堵还有什么用。”段芷湫显然被戳着痛处。




  湫是布鲁赫家族的史官,外表是个小孩,但已经不知道见证了几个一百年了,算是一个资历很高的长者,但与封建教条不沾一点边。后来家族分裂,他顺理成章进入我们家。




  “行了,说你的事吧。”




  在徐寒城的“指引”下,我们将目光齐刷刷转向岑怀瑜。




  “你们能不能别都那个表情,就像典狱长在审视死刑犯。”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徐寒城冷冷地斜眼瞪着他。




  岑怀瑜幽怨地瞪他俩一眼,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你们都是听到过吧,琼卿最近一直在抱怨她们班有个女生总和她针锋相对,那个女的是她们宿舍长,不怎么会办事儿,脾气还臭,除了在她班主任面前卖乖和班会上摘几颗眼泪用馈乏的词语虚情假意一番一无是处。




  有一次宿舍值日,她拿着根棍摆一副架子瞎指挥,没干完话挨了批,刚让琼卿拖了地,一听说她们班另一个宿舍请了男生帮忙,为了吸引男生的目光,向班主任“求助”后她领着一帮人往地上踩去卸纱窗。




  到最后没干完活挨了批,朝宿舍人汪汪乱叫发脾气,说得话巨难听,琼卿当即就火了,凭什么受她的气,为她的错误买单。那女的举起棍子要打人,徐音久劈手夺下棍子要反击,被樱夜拦下。她们宿舍长的狗、她们班学委要求她们仨还有其他三个女生赶紧滚别添乱。那三个女生先走了,徐音久觉得不妥但看留下的那俩疯疯癫癫的样子也和琼卿、樱夜离开了。没过几分钟有人叫她们去班主任那,进办公室批头盖脸挨一顿臭骂,原来是那女的恶人先告状说她们罢工了。她们六张嘴又一一把事情队复述了一遍,但她们班主任不知从哪家病人院毕业横竖是听不进去。




  后来,宿舍就分裂了。最开始是正常的同学矛盾谁也不理谁,但在班主任露骨的袒护下,她们宿舍长越来越过分,胳膊和脚越来越长,走在路上使个绊子,故意撞一下你,你敢反击她就去找她主人。再后来她甚至刺探她们行踪刻意埋伏在道上膈应人。




  前天琼卿说她周末要去图书馆,她看见那女的在打听,她知道我有每周五早上开门就溜进去学商阶魔咒的习惯,假如能恰好碰见就录段影像公开,我看那女的照片发现她和我们班一个处处与我、熙熙还有捷筠作对、而且还欺负过小明曦作对的家伙关系好,我们四十五入也是同仇敌忾,所以就答应了。早上偷偷爬二楼书架最顶上,守株待兔。”




  “所以逮到了吗?”我塞了口薯片,顺便提了株小蕃茄。段芷湫一来,徐寒城办公室的零食总是出奇地多。




  “哼,你说呢,看他那副德行就知道。”徐寒城提起茶壶将杯子斟满。




  “切,徐寒城,瞧不起谁呢,我当然成功了。”




  “那你哭什么?”Rain接口,他是睿未尔家族后裔,蓝眸,留着一头黑色短发。整齐地穿着学生会定制的黑色制服。




  “录成是录成了,但那帮家伙太阴险了。早上我在门口等公交,一个小女孩说她没带手机向我借电话,我把手机借了。结果半路突然接到学生会纪律部的电话,说我重大违纪,罪名是侵犯他人隐私,责任报告移交政教处审理,我给政教打电话,解释我们被诬陷了,那个视频不是女生隐私而是校园霸凌。




  好在那是个很有耐心的姐姐,我说我要申冤,她说让我用短信发给他,我花半个小时把图库翻了底朝天,结果发现录像没啦!”




  “那你没问问琼卿?”




  “没,她还找我要呢。我录完后传了你给她,她手机存了好多番,内存不够,她去微机房把视频下到u盘里,结果晚上刚要传发现盘丢了。”




  “等等,不对啊,段芷湫深思熟虑,“琼卿u盘被偷,你用视频被删,销毁一切证据后,按说他们做完这些才可能有反咬一口的底气,而且各也是传到最低级审察院,由最低级逐层上报,最终交予政教处理,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处理得完的,况且,这种学生会成员犯了事儿是必须通报给组织部成员的。寒城应该会知道?”




  “就是就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把通报往上递,就因为我否决了你关于学生会成员竞选提案?!”




  “你还有脸说,‘老土’是什么理由??!!!”




  “嗯...怎么说呢,虽然说岑怀瑜这家伙真的很混账,但像以前一样把他拽到监控死角拳头钢管一起上给他一顿痛快的虽然不解气但也差不多了,下级犯了事寒城你作为上司也应该跟他沟通一下。”




  “湫你别听这家伙胡诌,这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根本没人通知我;有人代替了我签署文件。”




      “谁啊,不要命了吧。”




      “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




  大家面面相觑。




  这时,墙壁上挂钟下方吊的松子相互碰撞,吊钟顶部的小鸟从敞开的小门飞出来咕咕咕乱叫。




  九点整。




  “该开会了。”




  “走吧,回头再聊,今天有点重要的事。”徐寒城率先起身。




  ~~~




  “老熟人了,客套的我也不啰唆了。第一件事,上周,副会长黎秉隽赴中洲新月峡谷一带追索圣器,遭人暗算,诊断为重金属中毒。现在于家族安置下静养,组织部其他两位理事一个请了假一个休学肄业。为分担公务,上级临时任命一位代理理事,今晚给他办场夜宴,财政部、文艺部、生活部注意策划。”




  “真的吗,枯燥乏味的工作总结真的取消了?”岑怀瑜睁大眼睛原形毕露。




  “呵,终于不咬手帕了,”段芷湫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




  “我打保票你不会去。”看他情续平复了,徐寒城一如既往稳定输出。




  “那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徐寒城,我和你们这些被一点小事就搞得手足无措的家伙不一样,阴霾是无法蒙蔽艺术家追寻美的眼睛的。




  “嗯,好,可以,很有精神。”徐寒城喝了口杯子里泡的蜂蜜柚子茶,从容地对上台下人深盛的眼睛,“那你知道代理的人是谁吗?”




  “嗯?”岑怀瑜拖着下巴,慢慢将面前碟子里的蔓越梅点心送到面前。




  “何颂。”点心碎了,但不是在岑怀瑜嘴里。




  ~~~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何颂是他说的那位,在这个时候来,真的太糟糕了,测试还没结束,万一……”还有长篇大论想要写下来,但看看表,时间来不及了。




  我搁下笔,合上日记本。起身穿过复古肃穆的一排排书架走到落地窗旁的圆形床边,我没有关窗户,拉窗帘,我不喜欢那种幽暗沉闷的氛围。




  我一头扎在床上,懒洋洋仰过来,抬手弹了下窗上挂的星球形玻璃风铃。




  那东西是我先前的室友黎秉隽弄来的。他喜欢听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每个天气晴朗的午后,他都会挽起发尾泛着透明的紫色的墨色中长发,戴上眼镜,搬把椅子在风铃下默读。他腰板挺得很直,尽管如此,肩膀还因为幼时营养不良微微前倾。那时他总像窗口轻轻涌起的风,彻彻底底地静下来,沉寂的紫眸再没有一丝一毫权术算计。




  风铃停止了摇曳碰撞,四下再没一点响动,我再次烦躁地侧过身,面向窗口。




  黎秉隽离开后这座房子就变成了哑巴,我最讨厌死气沉沉的时刻,因为那让我产生一种失聪的错觉。




  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学生宿舍选择这里?还不是组织部那三个人邪门歪道的馊主意,我才“跟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地扎根,我对搬离宿舍的想法本来不怎么有兴趣,他们四个一口一个爱热闹的小孩子一口一个小孩子,比着犯混,受不了他们阴阳怪气,我提出和黎合租。




  那家伙倒是挺潇酒,把我拐到这儿一拍屁股走人了




  上周日这个时候,黎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你去哪儿?”




  “中洲,新月峡谷。”




  “干麻去。”




  “跟您似乎没有关系吧?”




  “切,我就问问嘛。祝你半途飞机失事,




  “我不坐飞机。”




  “那火车出轨,游轮撞冰山。”




  “别贫了,再见。”他顺手端起写字台上的杯子,比了个敬酒的动作,绛紫色的眼睛十分平和,然后将水一饮而尽。




  “再见。”我少有地配合他。




  这回我配合了他,再见却没有,没过三小时,我就在化学讲座上接到徐寒城电话狂轰滥炸。他进医院了,初步诊断为食物中毒……


    我其实非常怀疑诊断的真实性,但是徐寒城不肯告诉我;他对我很好,毕竟是他的表弟,但他并不信任我………


    假如诊断是伪造的,那意味着什么呢,黎秉隽碰到他也很难对付的麻烦,学生会不想引起恐慌?


  我吁了口气,将手指贴上额头,回想着那些杂七落八的点滴,眼皮越来越沉。




  我开始被梦魔缠绕。




  我梦见上个期末考试后,球场上比赛正热火朝天地进行,我和小徐站在远离球场的塔楼一楼过堂风交织中央,仰头看向高处。




  我最讨厌的人站在螺旋形楼梯旁的一个窗口,白色的围巾和风衣衣摆在寒风中轻轻摇动。




        呵,我找你找的快把洛伊翻了个遍,你终于现身了。


  


  他悠悠回过头,淡紫色的眼眸傲气逼人。


  有什么可神气的,你的软肋被我抓住了,只要一条简讯,你就身败名裂了。我笑着开口。


  不出我料,那个城府深沉但从小被禁锢于碧草蓝天中不谙世事的人的确流露出可笑的惊异。但并不如我所期待的,真正感到惊恐的是我。


 


   他完美的面容突然因极端愤怒扭曲了,身体突然升到半空,这时我才意识到,少年长长的衣摆下是空的——他死了。


 


   他像乌有般传到了铁栏,想我站的位置俯冲,同时伸手抓向我的脖子。


  


      突然,头顶的建筑“轰”一声崩塌了,他精致的面容顷刻间碎裂,一种奇怪的错觉缠绕在我身边,我仿佛化成了海,身体的每一个粒子浮浮沉沉向着永恒飘荡。


  


  


  “别睡了,睡成死猪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醒着,把眼睛眯开一条小小的缝。




  “寒…城…?”




  “干麻?”




  “会长…?”




  “干嘛”




  “真的是你吗得寒城?”




  我“腾”一下从床上弹起扑进他怀里,徐寒城从震惊中回过神,然后一巴掌把我忽开。




  “你又犯病了。”




  “我做噩梦了。”




  “校外出了起案子,和我们学生会的人有关,好在她没受伤,凶手倒是死了,这是他的尸检报告,你看一下。”




  “哦。”我接过来,大致翻了一下,死因因车祸被金属钝器刺穿胸膛导致失血过多。




  “看完了。”我随手扣上那一叠纸,还给徐寒城。当目光无意瞥见文件背面,我愣了。




  后面印的图标和早上我在梁诗祎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人民医院法医部。




  寒城草草地收了文件,没有像我之前敷衍他时那么气急败坏;他眉头紧蹙着,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了?”




  “岑怀瑜被何颂记过了。”




  “你在担心他?”




  “不,我担心何颂的来意,我们对这个突然从地缝冒出来的人一无所知,在这个节骨眼突然现身,恐怕我们要改变计划了。”


  


  “哦,”我回应了一句,视线在他身上扫过,“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会长?”


  


  “?”


  


  “关于...那个白头发的女人,她的到来和黎秉隽还有冯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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