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理想主义的模仿2

11、夏之恋;

绿皮火车两天前还驰骋在绿意盎然的山野间,属于阿陈,小玉,三子三人熟悉的环境,再经过换乘之后,通过窗户看到就是一片广阔庄稼地平原了。从N市出发本来因为当前的社会状况,乘火车的人比较少,像是阿陈他们在的卧铺车厢,本来也就他们四个人而已,换乘之后乘客变得多了起来。而且阿陈和大江注意到,很多乘客在谈论魔人袭击的事情,就像是为了乘车逃亡到其它地方一样。

虽说四人乘火车到了新鲜的环境,不过也无一人有愉快的心情通过窗户眺望平原景貌。首先是小玉一上火车虽然是卧铺,但也很快头晕起来,在太阳穴涂了旅馆老板娘给的风油精便一直无精打采躺在床铺。而阿陈和三子之间的隔阂也没消解,三子不是一脸谁都欠他钱一样无声躺在床铺,就是在各个车厢四处走动,或者到车厢接口处抽烟,虽然阿陈想跟他说点什么但也找不到机会。大江面对这种沉闷的队伍气氛,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坐在床铺上看自己带的书。

就这样四人很不愉快地坐了三天的火车,刚上火车时车铺的空气还很清新,过了一夜,他们马上感到车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排泄物和各种食物味道杂在一起发霉的气味,不过距离到S市还要几天他们只能无力地忍受着。第三天的时候小玉有些轻微低烧,阿陈和大江虽叫来温柔甜美的乘务员给吃了退烧药和冷毛巾让小玉感觉好些,不过小玉还是从此觉得坐绿皮火车真是比直面恶魔还要恐怖。而且阿陈他们的身份也引起乘务员的注意,不过幸好大江已经成年,解释说阿陈他们是堂弟堂妹便糊弄过去。小玉发烧而阿陈束手无策,让他开始生出自己能力不足的念头而有些郁闷,这个能力不足是指对自己不知道能做什么的郁闷。又到了晚上,阿陈因为这几天坐火车,不是躺着醒着发呆,就是躺着睡着发闷,所以睡不着,他便也走到车厢接口出吹风。恰巧三子也蹲在这里嘴里咬着烟头。两人便很尴尬地一个站着挨着车厢一个蹲着看向快速往身后远去的夜色。阿陈虽然看到三子在抽烟很想训他,但是又想起之前和他吵架时的言语,便很无奈地稳住怒气。

三子看到阿陈也站在一旁好一会了不走,自己便想丢了才烧了半截的香烟起身回卧铺,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哥,看到阿陈脸上一副不知怎么愧疚还有迷茫交集的表情,又继续蹲着,沉默地一动不动任由手指间的半截香烟慢慢烧向过滤嘴,好像此刻自己先起身走反而更尴尬一样,风吹过看不见半点蓝色烟气。三子心里想,其实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了,但是觉得心中莫名的自尊心既不肯责怪自己之前对阿陈的冲动行为也不肯理解自己对于同伴三人产生抵触情绪的原因。想起来,让自己产生这种别扭情绪只是在同伴里面大江比起自己,是自己羡慕得要死得家境好得离谱而且又是知识渊博的大学生,而自己只是个乡下连初中都上不了整天被父母骂去干农活的土狗,而阿陈是自己的表哥,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拥有着能随意斩杀怪物的身手,想起在那个异空间的小镇里第一次看到那个怪物时手脚都颤抖得不行,然后看见尸体时那种因为联想到自己也会死的反胃作呕丢脸样,而其他三人却是习已平常,见怪不怪的样子,让自己不由得想到他们不知道瞒了自己多少事情,简直就是看不起自己,所以自己在队伍中有无皆可所以从来不告诉也无所谓一样。而小玉也的确总是因为第一印象不好一样而一直瞧不起自己,而大江处事总是透漏出大城市里的少爷特有的干练慎密,阿陈则是每每一副有事不说的神秘模样,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而处处散发着了不得的清高的气息般令人厌恶。一股因为自卑而自尊的情绪让三子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而自暴自弃起来,然后延申至对旁边人以至世界的厌恶。但是蹲着的三子看了看一脸愧疚与迷茫的阿陈依然是一副有事瞒着所有人不说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厌恶毫无特长,地位低下的自己而已。想明白的三子,便往火车地面铁板上碾灭手中的香烟丢出车外,又从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寻思着打破此时尴尬的气氛随意问道:

表哥,小玉怎么样了。

还是有些低烧,不过乘务员说属于第一次乘火车的正常现象。阿陈回答道。下了火车就好了。

哦。三子也没有抽一口烟回应道。

然后又是片刻的沉默。火车驰骋在铁轨上的声音和刮过的风声呼呼地响。

三子。许久阿陈也蹲下来打破沉默说道。其实,我也是很羡慕你的。比起我,你有自己的想法,还有对现状不甘的性格我都很羡慕。

虚伪,三子听完在心里想道,你自己有那么强的能力,想做什么完成不了。只是你自己也瞧不起这些事情不去做而已。自己都不想去做的事情说是羡慕别人有理想,别再本能地假惺惺同情人了。

这么说你可能不信。看到三子依然沉默的阿陈继续解释道。不过我现在也没办法证明给你看,如果一个人更趋于平凡的话,那么他对于自己未来的可能性也就更加自由。虽然没有那么多成功的案例,也没有比起那些特殊处境的人来说平等,或者顺利,只是更加的坎坷,艰难,甚至是更容易沉沦平庸。但是他更少的被外界当作目的,而不会走上那些既定的方向。

但是我就想过上这种被人安排得彻彻底底的人生呢,起码情况不会比整天日晒雨淋地种田还想着这是自己的选择而应该感到高兴好多了吧。三子心里继续反驳道。

看到三子仍然沉默,阿陈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一些很难做到的话,毕竟事实要复杂万层,一个人即使不被当作目的,被当作手段也很难受。而如果是被安排的人生正是自己愿意前往的谁不愿意被安排,但是谁又能否定被安排的不如意人生才是实际的情况,自己如意的被安排的人生那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改造的人生了。谁都不能简单判断平凡之人和特殊人群一个积极进取一个消极等待所产生的自我满足是相等的,甚至说前者相对后者是不公平的因而是无意义的,因为对前者的不公不是对后者的不公,而有无意义不在不公或公平而在成就与否上体现。同时,无意义也不是简单就该被否决的,否决也就在前提上就否决自身。三子,就像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一样,我无法让你也体会我的难处,但是我想请你相信,我羡慕你有自己的想法,而如果你能通过努力,力除困难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一定会从你身上得到鼓舞的。

阿陈说完便觉得剩下需要的是三子冷静的思考和自我释怀,便站了起来走回卧铺。三子本来还想叫住阿陈想说什么,但是又没开得了口。随后他继续蹲在车厢口,点燃烟只夹在手指沉思好久。最后后悔似猛地把烟丢出去,烟盒也整个丢掉。然后拍拍双脚站了起来,突然他的双眼看向窗外时,好像视线里在空中飞着一团火球,但是瞬间又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就不在意,随后也返回卧铺睡下。

深夜不知是什么时刻,四人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伴随着恐惧地惊叫声和哭泣声。阿陈,大江,三子便立即起来,发现声音是从隔壁一节卧铺车厢传来的,同时过道里弥漫着浓烟,走过一看,只见车厢里满是火烟烧过地痕迹,车厢卧铺间里的人都被烧成了干巴巴的形状,其中一些女性的死法更是怪异,上身完好无损,脸部扭曲着痛苦抽搐的表情,而下身大腿间则是满目苍夷的烧伤痕迹。而旁边受伤还活着的人则在疯癫地惊叫喊着恶魔两个字眼。阿陈立即反应过来,迅速跑回他们的卧铺间。而不一会,灾难就发生了。突然间一波震动,然后不知在哪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江同三子只觉得车厢像是飘起来了一样,然后天旋地转,三子只感到身体不知哪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便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大江则紧紧抓住卧铺间的门口,没有受到车厢的太大撞击,不过也被一些大件行李砸中受了轻伤。等到车厢侧翻平稳下来之后,大江便急忙扶起昏过去的三子从车厢口爬了出去。然后便看见了阿陈抱着小玉已经逃出车厢站在外面,四周此时已是通红一片,大火围着整条火车在周围熊熊燃烧,挥发的烟雾直冲天上,而在天上,则怪异地飘着一个通火燃烧的人形,那人形双手伸开双脚并拢成十字状浮在空中。那人形也注意到还幸存的阿陈等人,便朝着他们缓缓张开手,慢慢做出抓握状,阿陈等人身下的大地便变得灼热起来,然后大江看到从鹅卵石间的缝隙飘起丝丝火苗。

但同时大江也听到阿陈冷酷地说了声站好,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脚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注意到好像周围的石子都轻轻抖动起来,慢慢绕着阿陈旋转,只看了一眼大江便觉得头晕目眩,甚至觉得不仅是石子,脚下的空间都在旋转起来。但是也再见不到火苗从地里飘起来,大江坐在地上手摸着鹅卵石感觉凉丝丝的。也察觉到怪异的火人随之一边诧异一边在手心处聚集火焰,但是还看不出浑身着火的身形哪里表现出诧异,在火人上空,本来冲天的烟雾已经聚集在火人的头顶,扭曲成一个漩涡的形状,正产生巨大到地面也开始抖动的螺旋态将火人吸进去。火人面对此状只见其双腿双臂都拢在胸前,地面上的大火受到照应变得更加盛焰猖猛的燃烧,而在火人身上的火焰越燃越盛,不一会化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火球塞在漩涡中心,抵住了漩涡的吸力。

看到阿陈脸上露出难色的大江连忙回到车厢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同时阿陈也轻轻拍着小玉的脸颊叫醒了她,然后说自己待会创造机会,让他们赶紧跑。然后阿陈拉着小玉,大江抗着三子拉着行李箱趁着火人还在抵抗着漩涡跑到火场边,大江放下三子从行李箱取出长刀扔给阿陈,阿陈接住后便顺势拔出举过头顶一道庞大的气浪掀过劈开火焰,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天地欲裂的轰鸣声,天空的烟雾漩涡被火人炸开消散。看见小玉大江他们还有一些幸存者跑出火圈后,阿陈便转身提刀跃向空中火人砍去。

逃出火圈的小玉等人,回头看的时候只见眼前在地上架着庞大到看不见边际的火场,周围火焰正张牙舞爪攀向天空,使得整块火场就像正在冲天咆哮的巨龙一般狰狞。在火场外的众人已经看不见里面在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凭着盘在他们前面的巨火时而狰狞咆哮时而低落焰降知道还有人在火场中与那个火人战斗。火焰滚烫的红光照在大江等人脸上,让他们再次意识到自身平凡的无力和渺小,此时只能无助地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只有小玉坚定着什么在站着,她专注地盯着熊熊燃烧彷佛地狱之火要将大地毁尽的火场,好像能看到火场中发生什么一样,看到阿陈和火人搏斗。

看到阿陈劈开火人的火焰。

看到阿陈被火束击中。

看到阿陈面目也变得狰狞。

看到阿陈砍断火人的手臂。

看到火人化作庞大怪物撞向阿陈。

看到阿陈手中的长刀破碎。

看到火人在空中得意地尖叫。

看到火人全力聚集能量用尽一击。

看到阿陈最后赤手空拳击向火人。

然后两个身影在空中对碰,火圈开始迅速扭曲旋转膨胀起来,猛烈地向外掀起一股强劲的风浪,同时在地面上庞大的火柱冲向空中爆炸,爆炸产生的火块像流星般飞向各地。一个身影也在这猛烈的爆炸中飞出,落在众人身后。众人急忙跑近观看,才发现是阿陈,他的身上匆匆冒着白气,小玉急忙拥上去,手一碰到到阿陈的身体便被烫肿起来,小玉便用大江从行李箱取出的衣物帮阿陈扇风。阿陈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没了,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他浑身都是烧伤的焦块,就连脸上也是皮肤被烧伤裂开的状态。正当众人都想着怎么挽救阿陈时,突然在他们身后,一个扭曲癫狂的笑声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发觉是那个火人还没死,正踮着脚歪歪扭扭地往阿陈走过来,嘴里还痴乱地念叨想不到,想不到啊,竟然碰上不死者。火人身上已经没有燃烧的火焰了,代之的是其上身破损了很大一块躯体的身体只有一些燃烧殆尽的火块和一些漆黑肉块混在一起。

众人看到火人向阿陈走过来,都齐齐挡在阿陈前面。不过那火人依然歪歪扭扭的走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其中一个幸存者因为恐惧情急下便捡起一块鹅卵石砸向火人,碰到火人的脑袋破了一大块,然后火人迟钝地扭了一下身体,便倒下了,身体像烧枯的火炭一样碰到地面便碎成了几块。众人见状依然心惊胆颤。

我才没想到,这只是个分身而已。

靠着小玉隔着衣服扶着坐起来的阿陈看着火人的残骸说道。随后阿陈便想起昏迷的三子,急忙询问他的情况。三子由大江扶着,但是依然昏迷不醒,而且他的腿骨折了,看样子急需医生的救治。大江拿出行李里的地图,发现离这里三十公里有一个小镇,认为镇上肯定会有诊所。阿陈急忙想去背起三子,但是用不上力气就跪倒在地。其他幸存者急忙说阿陈救了他们,他们也会帮助阿陈的。说着众人便利用周围的树木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抬着三子,同时用木枝固定住三子骨折的腿,而阿陈也由一个幸存者扶着。众人便立即走往地图上的那个小镇。

路上不一会下起了雨,有人便用衣物遮住三子的脸,这让他看起来已经死了一样。而实际上此时的三子,“意识已经飘离了生命之海”。他的意识就同自身的无能为力而不知能去哪里一样一直四处游荡。然后不知游荡了多久,在什么地方,他的意识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住自己。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哥。

周围由黑暗的空间立即变成一片辽阔的黄土坡,自己正拿着铁铲耕土。而大哥在前面喊道,三子,你再不干活,晚上又要挨骂。

看着光秃秃的黄土坡的三子不知怎么听到哥哥的调侃,立即气愤地扔开了铁铲,说道,骂就骂,谁要干这种苦活。

大白天的,你又要在这做梦。大哥听到他的话便笑了起来。你不干这活,还能干什么。

我干什么都比这强!

三子扔下这话便跑开了,身后的大哥还在不断地喊着三子。然后突然间,在三子眼前,又出现一个场景,那是三子不想回忆,不想回去的地方,在老旧的土瓦房里,父母正在吵架,而自己两个妹妹在一旁哭。母亲发疯地捶打父亲,接着被父亲一把掌扇在地上,母亲也坐在地上哭着咒骂父亲,说都是因为父亲他才死,都是父亲的错。然后暴躁的父亲吼了一声,都别哭了。但是两个妹妹却哭得更加激烈了。

三子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更小的时候还有个哥哥,因为发高烧,而父亲没钱所以没有送去城里的医院死了。想到这里一旁站着的三子气愤地握紧拳头朝失神落魄地父亲挥去。

但他却从父亲身上穿了过去,周围的场景也消失了又变成黑暗,在他前方出现一道光束,在光圈下一个孤单的小孩正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用木棍画着什么。三子走近时,那个小孩也站了起来走向前方,进了一户红砖平顶楼,三子也跟着走进去,发现父亲正坐在这家人的餐桌前。原来是这户人家来亲戚了,三子想起来像他们这种穷人家,根本就没有亲戚来过,而每当隔壁人家来亲戚时,父亲总会过去被人尊重地唤作六叔喝酒喝到烂醉。这时三子注意到,刚才的那个小孩前面走过来另一个小孩向他张开手,手里放着几块糖要给他,但是他却莫名生气地拨开他的手跑开了。三子跑着追了上去,身后却传来一阵笑声,三子回头一看,看到的是坐在餐桌前的父亲也在看着他,脸上露出愠怒而且失望的表情。

你没资格对我失望!三子一边跑一边喊道。

然后他就看到前面的小孩脚绊住坑子摔倒了,接着趴在地上哭了起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场景,许多背着书包的小孩在路上开心的和朋友打闹。而自己想起来,父亲因为学校要收学杂费,就没有将自己再送去学校。突然三子也觉得自己的腿很疼,疼得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才发现是自己摔倒,正趴在地上哭。

之后夜晚降临了,他浑身沾着泥巴走回家,刚踏进泥巴塑成一样的家门口时,就感觉家里格外寂静。见到大哥,大哥便迎上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三子,你可以去学校了。

但是自己却没有高兴,而是自发生气地大喊妹妹呢,小妹去哪了。只见自己的大哥并没有回答,父亲也不在,母亲只是在一旁低声地哭。见状崩溃的三子冲出家门,在黑夜里不断奔跑,不断跌倒又站起来继续跑,自己不知道能去哪里,只是只能不断地跑动。希望能跑开这个失望的地方,希望能跑得够快,跑开所有贫穷,跑离一切不幸,跑掉全部痛苦,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跑到可以就此死去的地方。

然后三子就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的所有一切,想起来自己的所有不幸,想起来自己的所有痛苦,所有的贫困,所有的不甘,所有的自卑,所有的天真妄想,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孤单的小孩,永远弱小,无能,渺茫,永远的后知后觉,毫无可以努力的方向,永远的保护不了自己要保护的事物。最终他还想起来,还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

一个人如果这样还没死,那是上天觉得对他的磨难还不够。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在那场灾难中火车失事,他的头撞上了铁架。不过他也觉得死了就好了,死了所有的不幸就不会与自己有关了,死了自己就不用再想那么多事了。在他身边传来许多人的说话声,他觉得是自己准备升上天堂,大哥以前跟自己说过,只要不自杀就能升上天堂,那么此刻自己一定是在升上天堂的路上。不过这个路好像有些漫长,偶尔的时候,他身边又会传来铃铛般的笑声,他以为那是天使的笑声,大哥也说过,有天堂就会有天使。有的时候,却会传来有人念诗的声音,他认为那是天使的唱诗班,而有的时候,却会传来谁温柔地斥诉谁的声音,此时他觉得厌烦,只想着老天爷能不能搞快点让自己上天堂,然后想着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他就挣扎着难受地睁开眼睛,一阵白茫茫的光浮在眼前,然后又看见一个女孩在自己眼前探头。

喔,他醒了,妈妈。只见女孩说道。

12、嘘,不要吵醒他;

三子醒来的消息让众人都很开心,尤其是阿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三子通过聊天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两个星期了。在三子受伤昏迷时,所有人都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将三子抬来大江在地图上找到的小镇,当时为了找小镇,大家都还迷了路,因为小镇实际位置和地图上的标记有点偏,幸好众人碰到镇子上的人,帮忙带到镇子上,还直接带到镇子上唯一的卫生所来,这才得救。

当时卫生所的医生看到众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人同时受着伤,尤其是其中两个人,躺在简陋的担架上的那个人情况有多严重就不必说,一个被扶着才能勉强移动的少年竟然光着全身,就是身无蔽处,而且全身都有烧伤的疤痕,此时此刻还被雨淋成落汤鸡。那情况不说得有多可怜,而那少年见到医生之后,还声嘶力竭求着说先救担架上的少年。医生就算不见他还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那必然也先对担架上的少年处理。要问怎么处理,这里是卫生所,一没设备,二没环境,三医生自认对外科也没那么多了解,只能先处理伤口,腿骨折先换上正规的矫正器,然后打点滴,输营养液。然后抱歉地对众人说要死要活看他造化了。医生这么说,你猜怎么着,那个还光着身子的少年一听便也晕了过去。这可又把医生吓坏了,你这也不死不活的排着队等处理后面可还有一大对人等处理伤口防止被雨淋过之后细菌发炎得破伤风呢。可没办法,又叫不醒他,他还有着呼吸,而且他旁边的女孩也着急地喊着要救他,没办法,天凑成对人不拆,天不拆对人祝福。没办法,只好也搬到病床上,给伤口敷中药,可这全身都是伤怎么敷得完啊,得,还是先打滴,输营养液。这么一忙活这帮患者可就不乐意了,说着什么这少年是为了在恶魔手里救他们才受伤的,今天就算是他们先栽在这了也得救活他。得,说什么恶魔,得,你们要死也别死我这啊。得,没有办法,医生嘛,救死扶伤是天职,只好叫孙女去煮药,让儿媳拿绷带,喊儿子来上药,紧急时刻,各司其职。然后卫生院的老大夫,才安心给其他伤患检查伤口,进行包扎。连他们身上有没有钱付医药费都没有问。不过这个叫大江的看起来挺有钱,不断说非常感谢救命之恩,他们一定会报答的。行,也不说什么报答了,我也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别有一个人死我这。老大夫戴着老花镜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说道。

而也的确没有一个人死他这。最后一个看起来还没那个全身烧伤的少年伤得严重的少年也醒了过来。说得奇怪,那个全身烧伤的少年痊愈快得非常,一天后,烧伤的皮肤就掉完了,而且马上下床活动了,两天后新的皮肤也长出来了,跟个没事人一样。这让老大夫很是怀疑,他自己这是开的什么神奇膏药,是不是能拿去国家专利局申请发明专利。而这位腿骨折,脑震荡的少年醒来后,孙女就在一旁呼喊,没见过世面似地,看来是很难在医学领域有所造诣了。不过这倒是赶紧提醒到自己,老大夫赶紧到病房给少年把脉,询问少年刚醒来如何,一问二切三留看俱全。少年只是回答说,只觉得腿有点疼,然乎头也有点晕。看来脑袋还没磕坏,属于正常病情范围,接下来只要安心调养,不久便可恢复健康。

醒来后的少年便询问这是什么地方,大夫是谁。原来这里是一个叫纺山镇的小地方,距离县城有四十多公里,大多人都以农业为生,也有部分人外出打工赚了大钱回来建设家乡,建红砖厂。而小镇只有这一间诊所,大夫姓于,后来政府支持改成卫生所,医生只有于大爷和其儿子而已,儿媳就做护士,而孙女叫小雨,因为停学令所以在家帮忙。而其还有个孙子,在大城市读医学院,写信说虽然停学了但是坚持跟导师做研究没有回来。

三子昏迷期间,一直由老大夫的儿媳和孙女小雨照顾。阿陈和大江虽然也想帮忙,但是毕竟不是专业,所以女孩小雨总是叫他们在一旁看着。三子醒来后,因为也没什么事情做,突然少了很多伤患照顾之后闲下来的小雨也总是绕在三子周围,跟他聊天,说他是她现在唯一还得照看的病人,然后跟三子说在他昏迷时的事情,每次说到下着磅礴大雨时光着身子的阿陈就这样来到卫生所的事情时,两人总是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然后三子便问女孩叫什么,女孩回答说叫小雨。小雨,三子自己又念了一遍,然后又问今天外面什么天气。女孩说是阴天。

因为三子腿伤,无法下床走动,所以当小雨来聊天时,三子总会问女孩外面是什么天气。女孩总是说是阴天。

我不喜欢阴天,也不喜欢下雨天。女孩说。因为一点也不好玩。

我倒是喜欢下雨天,因为这会想起你的名字。三子本来想这么说,可他也觉得这段话太土了就算能逗女孩开心他也不想说出来。不过三子倒是很喜欢下雨天,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下雨天总是意味着不用去干农活,可以借口说不用去学校,所以他很喜欢下雨天,总是很期待雨天的到来。三子便真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这么说被她讨厌就被讨厌吧,三子心中很自然洒脱地想。

不过女孩听此倒是对这种理由很感兴趣,回答说自己也有喜欢下雨天的时候,那就是下雨的时候,后院的葡萄就会沾上晶莹的水滴往下落,非常漂亮。女孩还说等三子腿伤好一起到后院去摘葡萄。

然后是女孩问起三子叫什么。三子回答说因为自己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他三子。这时三子想起自己昏迷做的梦,便跟女孩说自己虽然有个二哥,但是他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女孩便说既然这样,她就不叫他三子了,因为这会使他总是想起去世的哥哥而伤心,她便叫他阿鸡,因为他伤着腿,像家里养的那只公鸡在打架的总是抬起一只脚的样子。然后女孩还说起自己小时候被公鸡追着啄的情形,说到好笑处,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三子被小雨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便这样陆续聊着些有的没的。小雨跟三子说他昏迷时候和现在外面发生的事情,而三子则告诉小雨镇子外面的事情。小雨总是好奇地听着三子讲他跟着阿陈他们所经历的事情,还有城市里的事物。两人就情如知己,相恨见晚一样毫不掩饰地聊着天,三子无修饰地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小雨无掩饰地展示出自己对新事物的真实向往。

而这一切都让三子幻想起来,如果自己的妹妹还在,或许也能这样心无隔阂地聊着天吧。

一天,小雨来找三子聊天说现在外面放晴,太阳公公出来了。然后说阿陈在教小雨怎么用刀,两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三子便说起自己曾经也很喜欢小玉,现在也很喜欢,不过已经不是同一层意思了。小雨便问为什么。三子便实话实说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力自己的后知后觉,说自己很难能保护谁。小雨便安慰他说,人不是需要被谁保护的,而是有苦难的时候作为朋友一起共同承担的,然后说自己跟三子共同承担了那么多,已经是朋友了,如果自己以后遇到困难一定要帮忙。三子笑着回答一定。

又一天,小雨来找三子聊天时说外面是阴天,已经好多天连续阴天了,却没有下过雨,所以心情很郁闷。三子就说小雨无论阴天晴天来和自己聊天,自己什么时候都高兴。女孩也说自己和三子聊天也很开心,然后女孩便问三子城市里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三子便根据自己还唯一去过一次省会的见识说起城市里的事物,说城里的人休息的时候都喜欢去约起朋友KTV唱歌唱到半夜,或者白天的时候去一个叫儿童公园的地方游玩,然后又说起大江说过,有钱人总会在不工作的时候,到沿海城市度假,坐游艇到海上岛屿聚会,或者冬天的时候去北方雪场滑雪,穿戴整齐的昂贵防寒衣物,脚下踩着滑板,从高坡上潇洒地滑下去。小雨听得惊叹,说自己也能去这些地方就好了。三子便说只要他们努力生活,勤奋工作赚到钱,以后也会有机会去玩的,不过现在自己也没有去过这些地方。两人约定今后一起到北方去看雪。

三子和小雨的相遇,让三子的心态发生了改变。他开始觉得,自己在谈论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时,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羡慕着,但是如果有人一起在幻想着美好的生活方式,他就会认为,自己作为普通人所能力及的梦想也只是普通的目标而已,而一个普通的人并不是指在生产资料上特别贫困的人,也不是指那些在自身境遇里有着优异天赋的人,只是像他这样有共同规划未来的人相互陪伴的人,而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他觉得只要同一起幻想美好生活的人,朝着在日常中谈论的遥不可及的事情慢慢进步就好了。

三子这样想着自己作为普普通通的人,起码拥有向普通的幸福努力的权利。有一天,阿陈来看望三子时,三子就跟表哥说自己有点不想去找什么恶魔的宝藏了,这个又不是自己的权利,也不是自己的义务。三子想明白地说自己想留在这个镇子上一段时间,等腿伤痊愈之后就回家。阿陈明白三子的想法,便说自己尊重三子的想法,并说他成长了很多,好像比起自己成熟了很多,虽然自己一直也认为三子比自己要明白现实的严肃性而成熟得多。三子听到阿陈的话,便苦笑地不再在心里念想而是坦白地说自己的成熟不过是自己竭力及止的现实而已,表哥的能力远比自己的幻想要延伸得远,能完成得更多的理想。

而在阿陈这边,阿陈也确实如女孩小雨跟三子所说在教小玉练习怎么用武器。这倒并非是因为小玉想到每次他们遇到危险但是总帮不上一点忙而做出的要求,不过小玉倒是和阿陈的想法一致,通过阿陈说袭击火车的火人是最近在世界当中大作破坏的魔人之一,炎之魔人,并且阿陈他们之前也听同火车的乘客说破坏他们城市的就是这个魔人,而被阿陈打败的那个火人不过是炎之魔人的分身而已,所以两人都觉得之后炎之魔人肯定会来寻报复。阿陈考虑到之前小玉偷袭那个神秘白发中年男的效果,小玉也跟阿陈说起自己在恶魔的异空间时的诡异遭遇的表现,让阿陈认为如果教小玉一点用武器的技巧,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阿陈便在因为三子伤势未好暂住在卫生所期间,一直在教小玉怎么使用武器来保护自己。不过小玉毕竟是普通人体质,当然做不到阿陈那样超常的动作和威力,而这也不是所谓普通人通过练习技巧和诀窍所能弥补,阿陈也说自己所发挥的力量不过是能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换来的。

这么说你会早死吗。小玉听阿陈说起消耗生命来战斗说道。

也许吧。阿陈苦笑。不过不要告诉其他人。

挺好的。小玉笑着说。如果因为想做要做的事情而死,倒不是件坏事。

你又知道我消耗自己的生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不是,我可不认为你有多乐观积极。

是你太悲观了,用悲观的眼光看待别人当然会觉得别人同样悲观。

不是会觉得别人可怜吗?这么说来悲观也算是一种积极的心态呢,觉得别人不幸就会发觉自己的幸福。

但是也有同样不幸的情况吧。看到别人的不幸想起自己也是不幸的。

那就不是悲观了,而是共情。

悲观就是悲观,是一种悲哀的心态。怎么又说到共情上了。

悲观的确就是悲观,但是悲观也不简单是一种消极心态。

悲观或许不只是一种消极心态,但共情就是悲观所产生的这你承认吧。

我不认为悲观是共情,反而共情是不会从悲观中产生的。悲观只会觉得别人不幸,却不会意味对方跟自己一样。

你逻辑错乱。

你判断不清。

两人就经常有的没的争执这些有的没的。

有一天早上,天空依旧乌云遍布,阿陈在卫生所旁边的空地照常教小玉练习挥砍长刀的技巧。突然阿陈感到一种莫名亲切但是又非常诡异的气氛不时间已经笼罩了他们,但是旁边的小玉还是毫无警惕察觉的样子。阿陈便往旁边寻顾,看到一个女人朝他们走过来,女人虽然穿着寻常朴素的衣服,但也掩盖不了丰盈曼妙的身材。阿陈看到女人的一刻便陷入幻觉一般,看到周围变成一片绿盈的草地,天空是一片暗紫色的,无数的光束正在空中幽旋地飘浮着,不时还有光束穿过自己的身体。正在阿陈发呆出神时,女人已经站在阿陈面前说我能和你单独聊会吗。阿陈便毫无抗拒地点点头同意,但是瞬间他也就回过神来,挡在小玉身前回头确认小玉的状态。女人便又对阿陈说你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毫无危害的幻术而已。随后走过阿陈身边,弯下腰摸着小玉的脑袋说道你能让我们单独的聊一会吗。小玉便也眼神无主地毫无抗拒地点点头,走回卫生所。这女人才回头对阿陈微笑道,那我们走。阿陈警惕地回问走去哪。不过女人并没有回答,只见在阿陈面前,出现一道长长的阶梯,接着女人走了上去。阿陈见女人不回答,但是他又好奇感觉到在女人身上这种如隔千秋再相遇的莫名的亲切感,也跟着走上阶梯。

路上女人走在前面问阿陈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阿陈回答知道一些。

在阶梯的四周好像回忆一样漂浮各种肖像画。不过阿陈都看不清画上的人的脸。

女人又问知道什么程度。

阿陈说只知道他们所告诉的和自己所猜测的。

女人见阿陈提到“他们”,便说阿陈既然遇到过他们,那当时他们决定怎么处理阿陈。

阿陈回答说他们愿意给他留一些时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这还真像他们的风格。女人听到后便在前面轻蔑地笑了起来。这些只想着维持现状的穿越者。

不久阿陈跟着女人走上了一处平台,在这里阿陈见到许多副一个貌似年轻女孩的画,画着她各种动作与神态的样子。画中的貌似少女的人无论什么神态和动作总是闭着双眼,阿陈还注意到其中一副貌似女孩的人向前张着双手掌的画,显示着双手的指纹都是漩涡状的,好像还在缓缓转动,将注视的人吸进去。阿陈看着这些画入神,如同通过这些画注视到了遥远的悠久的历史。

女人见阿陈发呆的看着她展示出来的画,问阿陈刚刚走上阶梯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阿陈回答说只看到一些看不清脸的画。

女人又问现在看到了什么。

阿陈回答看到一个怪物的遥远漫长的过去,这个怪物一开始只是一个孤单着一个人,和其它强大的怪物战斗,这些怪物中有触手绵延千里掌控混沌的不可名状物,也有独臂握着斩断长生利剑其头顶的两束长发总是往上飘洒而命运千变万化的强者,也有宇宙中最强大兵团其身体早已被坚硬的铠甲永久覆盖而久远追寻万物本相的领袖,还有自称来返过真相宇宙由此获得渊博的知识而制造了众多世界真相的谎言被其当作目的弄假成真的最初的哲学家,还有象征物质性的意志律并且吞噬宇宙的生命力为自己养分的世界之敌,等等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的怪物,她总是和其它这些怪物产生争斗,每一次战斗都是势均力敌的死斗,每一场死斗都是毁天灭地的战争,但她总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随着她战斗的次数越多,胜利的次数越多,在她身边慢慢聚集越来越多的同伴。她也越来越强大,也就越令她的敌人感到害怕。她的敌人为了对付她,于是狡猾假装对她臣服,他们向她献上一个伟大的尊主应该拥有终极目的的建议,这其实是一个阴谋,最终她被禁锢在目的论的樊笼中。

阿陈说完,女人便又接着问既然知道了历史,那该怎么做,他要怎么选择。

阿陈只是遥遥头说不知道。说自己并不是这个怪物。

女人回头笑阿陈知道怎么做,选择什么都不做就是他的选择,他就是让别人推着他走,他就是要等着结果到来。但随之女人又温和地对阿陈笑着说他总是这样。接着说如果他还是需要时间思考,她也同样会等待命运的那一天到来。

阿陈便问女人其他人的命运是否都一样。

女人回答说她见到的其他人最终都被迫做出了选择,有一些成为了叛徒,有一些则选择觉醒,但无论怎么选择,这都是真实性和物质性的指引下的结果,这不是本人的意志所能改变的。但女人又注意到,她亲吻了阿陈说这是支付代价,在吻中她模糊感觉到,具体说不上来这个人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女人便继续对阿陈说,不过你的确有些不一样,你好像只是在这里存在,但是不再这里产生一样,虽然这种感觉在其他人身上也有,但是在你身上尤为强烈,更加独特。

女人又补充到,说不定由此能改变什么。

然后女人又说阿陈见过人祀门对吧,说让阿陈留意人祀门的秘密。说完女人便说阿陈该离开了。

阿陈最后还问女人说总觉得她很亲切,好像永远不会忘记这种感觉一样,问女人到底是谁。

不过女人没有回答,又微笑的看着阿陈说:这个场所的性质很微妙,你有考虑过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什么意思?阿陈问道。

女人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准备快了。不久会有一个强大的人来帮助你,告诉你这个世界的本相。她是来解救你的,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一味的相信她的话,你真正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随后阿陈只感到自己再被她控制,眼前一闪而过意识断片的黑暗。然后四周的平台同女人便消失不见了,阿陈回过神来,见自己还站在卫生所旁边的空地,天空依然是阴天霾沉一片。先前阿陈感到的亲切气氛也消散去,而小玉也还站在他身边,疑惑地看着发呆出神的阿陈。

而另一边,大江在看望三子的时候,突然感到周围空间静寂下来,随之一个身材婀娜的女性出现在他们面前说道:未来如果你们想让这个世界延续下去,就得让他获得完整的死亡。

两人迷幻般听着女人的话。

为什么?穿越者阿拓斯历斯继续说道。等你们真正遇到苦难就知道了,不过要记得,这段话现在还不能跟他说哦。

她轻声笑着,随后放声大笑身形化作一片雾吹散了。

周围恢复原貌,大江三子两人额头渗出冷汗,两人都认为是遇到了恶魔,而两人都没能意识到应该将这件事告诉阿陈。

晚上,阿陈在睡着时,做了一个梦。阿陈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好像是自己意识到自己不是本来的自己时,就没有再做过梦一样。当晚,阿陈梦到,自己单独半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沙发上,正在读两本书,两本书都是小说,一本书名叫《青蛙神》,一本叫《空教室》。不知怎么自己看得入迷,时不时如同书中描述似乎亲身经历一般感同身受地或悲或喜,书中不尽描写故事,也总总叙述着一个人对周遭世界的各种认知。阿陈越读下去,越感觉到自己想通了什么,越感到自身情绪变得通透,开朗。但是读完这两本书,虽然两书的各种架构各种意义上都不错,但是总给人一种忆起对过去的遗憾,残缺和无奈来。而此时梦外,小玉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念书声吵醒,起床看到睡在地铺上的阿陈,正在无声流泪。

13、炎之天;

魔人,也就是异界的存在者,当显身到下层真实性的影响力更微弱的世界时,因为受到当前世界生命的言语,意念,想法,认知,意志,精神即在世者的观测的影响也就越有效,而观测并非指其发生被当前世界的生物观测到而本质是指其所能支配的,操控的,变化的,主宰的,穿越的形式绝对无法过于超越当前世界的物质性所规矩的形式的性质,因而其能力受到束缚,为了减弱双方观测所带来的束缚,所以异界存在者便会有选择的附身到适格的当前世界的生命体上。

异界的存在者,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魔鬼或者恶魔,通过发生的形式附身到任何生命体,并不会同被附身者一样都在场于当前世界,所以有时候即使击败了魔人,也不一定能够杀死恶魔。而恶魔通过交易代价的方式附身到任何与之交易的生命体上,但恶魔更经常选择附身认为适合和有价值的人身上。

恶魔本身是受到同世界中的真实性引导其生命力的倾向所形成,所以这会导致恶魔的意志同真实性主导的世界一样变得更具有绝对性,通俗的来讲便是更加极端。因此当他们显身到其它世界的时候,尤其在附身在其它世界的生命体时,会放大被附身者某种意向,令其表现得极端疯狂。虽有人认为,这些伟大的异界存在者的思想是下层生命不可理解的,恶魔的思想也不会适用普世道德的准则,尝试理解会导致疯狂,而真相其实也就是恶魔本身的意志过于绝对所以导致极端表现所以让人不可接受,同时恶魔自身的真实性也会自然引导到接触者的生命倾向,影响接触者的心智。

如阿陈和小玉所测,炎之魔人果然因为自己的分身被击败,寻到阿陈等人暂留的纺山镇。阿陈等人虽然商议应该在炎之魔人到来时离开,防止镇子受到灾害。不过大江却认为即使他们离开,路过的炎之魔人依然会对这个镇子进行破坏,所以他们应该留下来阻止炎之魔人。但是小玉认为如果是恶魔本体还好,魔人的话阿陈的实力不一定能击败对方,而且如果在镇子里发生战斗,参考上次的炎之魔人袭击火车事件,和魔人的战斗波及也足以毁灭整个镇子。三人便决定先离开镇子一段距离,引诱炎之魔人和他们在镇子外战斗。而三子由于腿伤还有自身不想再去寻找恶魔的宝藏的原因,继续留在卫生所。

但就算是阿陈也不知道。魔人的行动逻辑,是自身绝对的性格倾向优先自己的目的的。从早上开始,气温就变得离谱地燥热起来。从中午开始,镇子里就不断发生人体自燃事件。先是肉市场卖猪肉的老板与一买菜大妈争执的时候,突然脑袋燃烧,用水也浇不灭,被慢慢从上往下烧成了残骸才熄灭,头骨还扭曲成死前痛苦的形状,大妈看到虽然感到惊恐但还以为是报应。与此不久,在镇子的另一处空地,两个因为弹珠游戏起争执的小孩在扭打中起火,在其他同伴的惊慌失措地眼睁睁中烧成灰烬。随后在家悠闲看电视的男人,正在热闹吃饭的一家人,还在辛苦工作的砖厂工人,卖鱼的小贩,在街上闲逛的情人,以及更多镇子上的人,都莫名自燃烧死了。镇子也因此燃起了大火,吞噬着无论高矮贫富的房屋。

在镇子外面的阿陈三人,看到镇子烧起的火烟,急忙赶回小镇。而还在卫生所养伤的三子和小雨则被小雨父亲叮嘱留在家,老大夫和小雨父亲便赶到街上参与救人灭火。

整片区域的天空泛起了火红色的光泽,在天空诡异地闪烁着。地面上如凶兽般庞大酷猛的大火接连不断吞噬着镇上的房屋及包围住想逃跑的人们,虽想拿起水盆救人灭火的人们也一个接一个自燃死去。而脚下的土地也似乎被炽焰烧开无数的裂缝,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道道火息,俨然就是恶魔在地上呼吸的气息一样,其中杂着无数人临死前痛苦的惨叫声。赶回镇上的阿陈,小玉,大江三人虽然没有去过地狱,但眼前的景象就是地狱的景象。

阿陈一边用剑气劈开火烟开路,边寻找魔人的位置。一路上看到的尽是被火包住发出哀嚎和救命之语的人,还有堆在地上的骨骸。三人在火场中用湿布捂住口鼻前行,不过大江还是感到因缺氧带来地阵阵头晕目眩,但是他又明白,自己只要离阿陈身边远一点,就会像那些自燃死去的人一样,瞬间被火焰吞噬,而自己只能跟在阿陈和小玉身后前行,在漫天漂浮的火息中模糊的盯随阿陈和小玉的背影,大江又开始意识到,自己作为人类的局限和无力。

三人在有阿陈的庇护下,最终来到镇子中心,火焰围住这里却没有在这里燃烧。地面上躺满了许多死法诡异的女性,都是上半身几乎无何伤痕而面目痛苦扭曲,下半身被烧伤的痕迹。而在阿陈眼前远处,一个浑身布满火焰的身形正趴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女子已经死了,面目狰狞痛苦地扭着头向阿陈等人。

炎之魔人注意到阿陈等人,便站了起来,周围的火焰也例如欢呼一样同步喷涌,发出爆炸声。只见站起来的炎之魔人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小玉身上,走过去痴颠地说道:真是个好漂亮的女孩子。说着其身上的火焰变得更加炽猛地燃烧。

阿陈很快,便拦在小玉身前拔出长刀挥下,削铁如泥的庞大气浪瞬间朝炎之魔人劈去。但是魔人火焰身形一散,便躲过了攻击,随后落到小玉背后。不过小玉此时也已经拔出长刀朝身后一砍,但果然小玉力气太小,刀身被炎之魔人轻轻捏住嘲讽道:真是少见啊,太可爱了。下一刻与小玉配合的阿陈趁魔人松懈已经跃在空中挥下长刀,刀剑之气再次划出,带着破风声劈向魔人。然而瞬间一波短促的火息在魔人周围聚集爆炸开来,将阿陈和小玉震飞。

反应超人的阿陈迅速在空中调整身势,落地脚步发力,冲到小玉面前挡住扑来的魔人。随后两个身形撞在一起,周围的火焰再一次腾空而跃,庞大的气流由两者中心四散卷袭。炎之魔人在对峙中说道,变强了不少啊,这个世界的不死者。两者又厮杀起来。阿陈有条有序地挥舞手中地长刀,道道剑气巴在魔人身上。炎之魔人则化出火焰盾牌格挡,片刻就被刀风连同身上地火焰护体抨击碎散。炎之魔人又拉开距离化出长剑,两个身形在原地消失,再在空中对撞拼杀,又拉开距离,紧瞬间又对撞杀在一处,下一瞬间又拼斗在另一处。一个漆黑身影一个带着火焰呼啸声地火炎身影数次间在空中地上交替对撞划过,周围火焰的盛势时高时低,呼出的剑气将地上尸体撕成碎片。

炎之魔人手中的长剑被阿陈砍碎又化出。大江在附近见状,迅速将自己携带的长刀拔出插在地上然后跑开。同时阿陈与魔人再次在空中对拼弹开,退到大江递刀处拔起长刀,对大江说待自己示意的时候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接着劈下一道气浪挡住又想扑向小玉的魔人。炎之魔人见拉扯战无法简单胜利便浮到空中聚集能量,而阿陈也移现到小玉身旁对小玉苦笑看来是最后一击了。

小玉说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

看到地上都是女性尸体没有。阿陈说道。

你是说魔人喜欢蹂躏年轻女子吗,这个看的出来。小玉回答。

不止,看来炎之魔人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会格外兴奋,力量也就越强。但是如果看到不喜欢的女孩子模样会怎么样呢。阿陈继续笑着说。

不会吧。小玉苦笑。话说让我来对它精神攻击,那不就说明我……

试试看吧。阿陈催促道。为了大家!

啊哈哈。小玉继续苦笑。然后迫不得已向前走出一步,但又转过身来对阿陈说,要不你也一起做。

不行!阿陈立即严词拒绝。

我也不想做啊。小玉反驳道。

这可能救下所有人。阿陈偷笑道。

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

这是我一本正经的建议。

那你就不要笑啊。小玉气呼呼地喊道。

好了快做吧。我不笑。阿陈屏住笑容。

你也不准看,闭上眼睛。

ok!阿陈用左手比了个可以的手势说道。

说完小玉才回过头看向天空喊道:炎之魔人。看这里!接着将食指捅进鼻孔做掏鼻屎状。怎么样,好看吗嘻嘻?小玉补充说道。

她果然聪明到瞬间理解了我前所未有的用意。阿陈暗暗称赞道。

感觉空气中突然变得凝重了一阵。炎之魔人在空中呆住定定看着小玉,阿陈也在一旁呆住看着小玉,大江在远处也呆住看着小玉。

太——。炎之魔人叫道。太可爱了!

随后魔人身上的火焰燃烧更加猖獗,数发火球朝阿陈小玉两人射去。阿陈迅速抱起小玉扑向一旁。

你把它弄得更兴奋了。阿陈笑着说。

它怎么这么重口。小玉吐槽。

不过这也说明它眼里你是个抠鼻屎依然可爱得美少女呢。

我怎么觉得在怪物眼中的审美绝对不是好的称赞。还有你怎么偷看!

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吧。阿陈糊弄地说道。魔人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那还不是你的馊主意。小玉怒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有倒是有。不过有点麻烦。阿陈回答。

什么办法快说。

我有个支付他人生命力执行的能力。用我的生命不行。阿陈苦笑。之前在火车那里时,我就用过一次。

难道你!

用了五年的生命。

我五年的生命都没有打败它。我的生命简直跟用过一次的塑料袋子一样廉价的吗?

关注点应该不是这里吧。

所以这一次要多少年的生命。小玉坚毅地问道。

我不清楚现在在这里的魔人是本体还是分身,预估用这个能力要完全击杀炎之魔人需要,你真的要知道吗?

趁我还没有反悔。

其实你不同意也没有用。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接触到你,就能挪用你的生命力。

这么说来的话。原来一开始你会让我跟着就是因为能随意取走我的生命吗。太让人绝望了。

才不是这样好吗。我是后来才发现的。

哼。小玉挤着单酒窝说道。所以到底要多少年。

六十四年。阿陈回答。

六十年四!

六十四年。

六四十年?

嗯。六十四年。

我的人生若如流星闪光划过。

刚才不是说像塑料袋吗?

大白天的。

其实据我所知,就算是地球的白天,陨石发出的的光芒也是很刺眼的。

所以我以为自己是独特一些的是可以的吗?小玉踢了阿陈一脚说道。好吧,那来吧。

我向你保证,虽然众生的生命力都是一样的,但是你是我遇到的最独特的生命。

把生命换成人。

阿陈搂住小玉,随后向大江示意快跑。

是人。阿陈回道。

然后脚下的大地慢慢轻微抖动起来,周围的火焰高度立即如恐惧一样低了下来。阿陈搂着小玉缓缓升到空中。此时炎之魔人也聚集能量完毕,大吼一声,震耳欲聋,周围的火焰立即聚在魔人身后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翅膀。

等一下。小玉在阿陈怀中叫道。如果我都活不到八十二岁了,待会我不就死了吗。

正常来说,生命的生命力是无指定限期的。生命力不完全是寿命的意思,说是六十四年只是借用寿命的概念更形象描述生命力的消耗过程,当你的生命力同时作为条件和我的能力兑换时,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的物质性也会下降,我便可以通过你作为媒介使用我原本的力量。不过虽然也会有些副作用就是了。阿陈回答。

你知道你根源的力量是什么。

我不久前知道的,那是漩涡的力量,那是上升的力量。

我明白了。小玉便视死如生般高亢举起手中长刀,阿陈也举起长刀。我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一些会让我成为其他人的事情,不过其实我也已经想不起来害怕自己会变得怎么样是什么感觉了,小玉小声说。接着只见两人手中长刀慢慢扭成螺旋状,此刻限定域中物理规定性下降,一股扭曲向上的力量由螺旋状的剑身引导而出支配此刻下的所有因果律论。两人一起向魔人说道:

来吧,叛逆的怪物!

而与此早些时候,在卫生所的三子抱着小雨,安慰不停惊恐发抖的女孩。经过许多事情,他也已经能抵抗一点这种无端令人感到恐惧的气场,面前身体灼红的怪物将一个中年妇女的头颅扔在他们脚下。

找到了。这种腐朽的令人讨厌的亲密味道。

炎之魔人如是道。

三子立即掀起旁边的装盆大叫一声朝魔人砸去,但炎之魔人只是轻轻一挥,便把三子如蝼蚁一样弹到墙上,头破血流,五脏翻滚,血立即流满三子的脸,在他眼前染出鲜红一片。

但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扑到魔人腿上,喊着女孩快跑,双手和脸的皮肉立即被魔人的肢体烫成焦块。炎之魔人又轻松握住三子的脖子,提起来甩到墙上。三子便失去体感瘫在地上,只能哑声音骂:

混蛋!

魔人走向女孩小雨。

三子只能瘫在地上骂道:

畜生!

魔人一手握住女孩胳膊提起来,女孩手臂便被烫出一股焦烟,这让她立刻失神尖叫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房屋倒塌声,火焰烧物声,人死哀嚎声都听不见。四周死静地漆黑,阿陈使出的一招六十四年生命的一击,击败了炎之魔人回到卫生所,急忙冲进房间的阿陈等人看见,发狂的三子正用那只残腿一脚一脚踩碎脚下发黑残破的尸体,那是魔人的残骸,在阿陈击败主体时,随着因果的联系律也消灭了其它分身。

而一旁被阿陈等人救到的老大夫则凄惨的弯下腰,搂住自己儿媳的脑袋和面目不堪的孙女尸体,不停地喘气哽噎。

14、彼此的矛盾;

大巴车行驶在高速路上,周围的风景又变成山沟野岭。又死里逃生的四人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往S市前进。

小玉坐在靠窗位置,一脸生无可恋地让风吹起前额的头发。她倒是没有什么烦心事,即使说就算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到二十年,也不觉得有什么迫近不幸的忧伤感觉,只是生理疼痛而且晕车让她相当不适。

因为炎之魔人的灾难性破坏,纺山镇的人几乎都死了,房屋也皆尽毁光。等到县城派下来救援队,阿陈等人随受伤的三子被送到县医院,期间,小玉来初潮,幸好大江懂得这方面的知识及时询问,才妥当处理。四人便在县城逗留了一个月,三子康复后,就要求继续寻找恶魔的宝藏。三子因为炎之魔人的攻击,右脚残疾,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脸上也留下一道烧疤。

三子变得愈发沉默阴郁,坐上大巴后就找了个合适的姿势也一言不发闭上眼睛。

阿陈伸手关上小玉边上的窗,问小玉要不要喝水,随后又沉默下来。三子的遭遇令阿陈很自责,后悔当时他们不应该离开小镇,而是应该留在卫生所,或许这样也就能阻止炎之魔人的分身杀害老大夫的家人了。

而大江坐在三子旁边座位回想起最近的经历,这让他觉得最近遇到的事情神奇虚幻,又感到迷茫犹豫。神奇的是如果他没有遇到阿陈,或许这辈子也没有办法亲眼目睹一个人是如何与来自异世界的怪物搏斗,并且自己还在确实去往寻找恶魔的宝藏的路上。迷茫的是,大江看到三子的遭遇,而也看向小玉,虽然阿陈和小玉两人都没有提起过,但是大江能感觉到,小玉也一定遭遇了什么,还有那个全身火焰的恶魔称呼阿陈为这个世界的不死者,阿陈身上一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他回想起一个月前,在火焰中自己匆忙听阿陈的示意往镇外的方向跑,回头看见炎之魔人和阿陈小玉的最后决战,那一瞬间,背后的火焰飞翼遮天蔽日,杀人如麻的炎之魔人竟然也会害怕,流露出惊恐的姿态,随后魔人庞大的身形就像被无形的手握住一样,其身形旋转扭曲,如面条般越转越细,地面上所有的火焰也集中到魔人面条上,随着旋纽上升最终消失在平空中。阿陈展现得越强大,就越唤醒大江作为人而且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常识。常识告诉大江,无论阿陈多么厉害,但是四人当中除了他,都只是未成年的少年而已。而三子和小玉的的遭遇或许太过猎奇了。大江开始怀疑自己像这样资助带着他们四处冒险,是否具有合理性,他开始犹豫自己是否应该中止这种危险的行动。

大江想起自己请求参与寻找什么恶魔的宝藏的时候,四人对恶魔的宝藏是什么都不了解,只是想找一件特别的,神奇的事情做而已。大江想起自己也一样,甚至对于恶魔的宝藏都没什么兴趣。自己之所以会出远门旅行一开始只是想离开家庭,希望在外界遇到的事情能给自己的疑问一点启发,后来,偶然,或者命中注定一样,碰到拥有超常力量的少年阿陈他们,拥有能够击败恶魔的力量,这让大江觉得这或许是他心中疑问的突破口,跟着阿陈或许能知道作为个体的人能做到的最能满足心中需求的事情是什么。

大江归根结底想起来,自己何以会有什么疑问而离家出走。想到自己同样是少年时,自己的父母是公职人员,工作忙碌经常无暇管辖自己,而自己又是独生子,所以自己经常有时间和朋友一起厮混。记得那时候,都喜欢聚集在太平街酒楼仓库里研究摩托车,不过说是狐朋狗友,能够玩得起飞车的,都是些虽然不上流的公子哥,听说混混中话事的便叫作雀头的父母倒是比自己母亲的官职要小很多,但是官小手通天,横行霸道,这个雀头据说还因为砍过人进过少年拘留所,不过还没过半夜就毫发无损地放出来了,还有一个说是港商的少爷,改装摩托车的材料都是此人弄来的,此公神通广大,除了能搞来一些成人用品之外,还私藏许多开光的日本刀。因此飞车党里主要就是这两个人划事情。

那个时候,在街上混能做的也无非是到处模仿国外的飞车特技,而且经过严打,社会上聚集不了多大明显的黑恶势力,也只能打打游戏厅里看不爽的混小子,或者晚上到夜场里鬼混滥交。那个时候觉得做这种事倒是不觉得有多酷,但是无拘无束的觉得很爽。而且就算出什么事,也想着雀头也能保自己。

这种愚蠢的行为直到有一天,那个港商少爷叫大江帮一个忙,让大江帮一个人看一下班。大江好奇是什么事,就跟着到了到了一处旧阁楼,看见同样是认识的人在看守着一个用红绳以奇怪的方式捆绑的女生。那个互相认识的人说着好困就走了,然后港商少爷就说让大江帮忙看着这个因为男友在夜场惹到雀头而赔不是送来服务的女人,并说如果她敢叫就使劲打,如果大江自己想上手也随意,就离开了。这个港商少爷一走,那女生立即向大江哭哭啼啼求放了自己。不过大江对此嗤之以鼻,心想她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在彼时的大江看来,世上的女人都跟夜店里的妓女一样骚,只是有一些会装而已。大江便毫不理会地拿出冰箱的食物到沙发上吃。到了晚上,港商少爷,才带着雀头和其他都是认识的人回来。跟大江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开始凌辱女孩。大江坐在沙发上事不关己地冷冷看着。但是谁也没想到,雀头把她按在墙上做的时候,女孩突然恶狠狠地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接着用力将脖子往后弯,撞到墙上,当场就死了。脑袋糊着血肉顺着墙倒在地上,死目两眼依然瞪着众人。

那段日子,虽然没有恶魔,但是人甚似恶魔。

雀头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吐了声晦气。而那个港商少爷冷静问人有没有射精在里面,接着差人去找小弟过来背锅。大江坐在沙发上,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诧异地回想刚才的所有,从事不关己到他发觉此时地上面目狰狞的尸体好像只怨恨地注视自己,大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女的愿意以死来反抗遭遇,是傻,是怒,是勇,还是兴奋过度?

之后众人都被公安拘留起来审问,不过所有人都一致口供,港商小孩找来的人也顶了罪,后面大江也被自己父母差关系就拘了半夜便放了出来。大江此后被自己父母限制关在家里,但是虽然闹出人命的这帮飞车党也只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半个月多后这帮人又混到一起,为首的雀头商议从长江坐船去上海的亲戚家躲一阵父母,大江也被邀去而买了船票。但是大江其实已经没有心思再想去鬼混,经历这件事情之后,大江产生了自我怀疑,但是其并非对于自己害死了人有所反省,并非厌恶,内省自己害死人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反而他开始自我审视,开始认为人实在太渺小无力,开始恐惧人最强的力量不是权力,不是蛮力,不是拉帮结派,倘若这些力量都无用时,人最强的力量就是自杀。无论何时,自杀是人最暴力,最残酷,最具毁灭性的反抗力量。这让自生从来过着优渥生活,从未经历过曲折险难的大江醍醐灌顶,也让发觉自身处于同样范畴的大江惊恐怀疑,难道个体的人的力量就仅仅如此了吗。但总的来说,大江所怀疑,所害怕,所思考的是,担忧自己会遭遇什么,会变得怎么样而已。

想不通而又思索这个问题的大江觉得飞车党的人都很幼稚无理,因为认为在他们身上找不出答案的大江便开始疏远他们,回到家之前,就将船票揉成团扔进水沟。之后大江听从父母的规划,读书考试升学,不过在大学里,大江在物理里找不到答案,在历史中也找不到回应。之后正准备由父母安排去加拿大留学的大江碰上召唤恶魔杀人事件所引发的社会秩序混乱,既不想再听从家庭规划大的江便借着社会一片混乱离家出走。再后面的事情,就是希望在旅途中寻得答案的大江遇到阿陈和阿陈斩杀黑暗的恶魔时说的那番话:一个人只要不会害怕自己会怎么样,那么他就可以勇敢面对这世界上的绝多数恐怖。但是大江却在心里自嘲道,人怎么可能不会害怕自己会怎么样。

我们只是凡人而已,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回想完毕的大江感慨说道。

不过这一句话被一旁的三子听到,三子便睁开眼睛愤恨地说:凡人又怎么样,就算什么都改变不了又怎么样。在三子烧疤遍布的那只眼睛狰狞地看着窗外。当时我爬起来了,我向那混蛋挥拳,就算我毫无胜算也要挥拳,就算毫无用处我也要挥拳,我要杀了它。我记得,我还没击中它的时候它就快死了,但是我的拳头还是在它还有意识的时候打碎它的脑壳,那一刻的快感我永远忘不了,那是得以报仇雪恨的痛快。

从此往后,大江越变得现实,而三子开始经营自己的规划。

当时三子虽然说的很冲动愤怒,引起其它乘客以看着怪胎的眼光打量三子等人,大江和阿陈忧虑担忧地看着三子,而他正想说别他妈像你妈看你一样看着我反驳他人的眼光时,又重新打开窗吹风的小玉漫不经心说道:那个恶魔其实还没死吧。

这句话如微石落深潭弹起涟漪,在三人心中引起不同的惊讶。

阿陈赶紧摁住小玉额头又关上窗。

大江在心中苦笑,那样都没死绝?

三子将额头抵在窗玻璃上,大巴车身的疙瘩抖动断续晃着其脑袋,如在做心脏起搏般在其心中焕发起生机的兴奋。

此刻三人都未曾设想前路是充满不满与分歧如同年少成长总会不可避免对旧事物有新的认知对新事物有异的认可而渐渐将童稚的理想国变为现实的逻辑的国度。

15、操控故事的人;

某时某地某世界,穿越的无形之变化者阿拓斯历斯在见过漩涡之支配者后,参加了例常的世界会议,会议共三千名纯粹的和注形的支配者,穿越者,主宰者,变化者,操控者,吞噬者等参与,场面就是一群身上长出多个手臂的异形聚集,不过阿拓斯历斯的形象是无形的存在,他者可以知道其存在,其却无任何形状,与会者探讨了对敌对派和物质派的战略部署,其中通过了一项对阿陈所在世界的推进从袭击战略进入到和平分化的战略阶段的决定。会议结束后阿拓斯历斯私下找到了同为漩涡之支配者部下的主宰的真相之支配者天冕,怒斥其背叛漩涡之支配者,质问其为何私自处置人祀门的钥匙。而天冕只是冷静地说自己向来做事只遵循真实规律的变动,然后嘲笑阿拓斯历斯虽每次聆听漩涡之支配者的言语,但真的信任那只剩下零星的漩涡之支配者的经验还是其意志的体现吗,否则为何继续隐瞒漩涡之支配者的真实情况而且没有干涉人祀门的变动。阿拓斯历斯也反讽天冕不过是个相信自己的想法的傀儡,其绝对不会简单如其预见结果般死去。双方便不欢而散。阿拓斯历斯走后。命运的操控者和群星的吞噬者也找到了天冕,说到其似乎在其它世界见到漩涡之支配者,在对峙中其绝对感受到了曾经一样来自相当于远古起源般的威压。天冕让其跟着来到一处谧静处,然后问群星的吞噬者是否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群星的吞噬者惶恐地说:我不该质疑至高尊主。

天冕却说:你还知道什么?

群星吞噬者将在被引导至其它世界的所遇陈述给天冕。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感觉到那个位面的趋势很奇怪,好像那个位面的时光正在以单纯的事件形式发生着,而脱离物理空间的规定存在。

老者模样的天冕斜着眼睛望着群星的吞噬者点点头:操纵命运的直觉感受到了四十六亿回的重启状态外溢的信息吗?不过无论如何,那个规划也拖得太长久了,太漫长了,是时候施加一点外力激发矛盾了,有的时候,单靠内因也是无法使事物必然发展的。随后又对吞噬者说道:你害怕自己的命运被他者操控吗,弄虚作假者?

听到天冕的话,群星的吞噬者慌张起来,立即明白了自身卷入了非己所愿的事件,急忙为保全自身说道:尊上有话直说。

主宰的真相支配者说道。我要你去操纵一个人的命运,一个不想成为英雄的人的故事。

回到阿陈所在的世界。阿陈等人到达S市后,靠着大江的钱财交际,四人还是很快在差不多乱套的世界里找到居住的民宿。房东是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妇女,按照大江形容的是个品味不高但是家财万贯如果有女儿肯定留学加拿大的土著富婆。阿陈觉得三子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同去异空间寻找什么恶魔的宝藏,想留他在民宿休息,不过三子说自己之前拿到的钻石都丢了因而执意同去寻找财富,虽然大江说将自己的钻石给他,但是三子反驳自己不想被人同情而争执不下。大江最后做和决定既然来到了沿海城市就先休息几天再做商量。期间大江跟阿陈商量将三子送回家的可能性,不过都没有什么明确的人生目标的两人都认为自己没办法替别人做决定。

大江苦笑地说:兄弟,还记得之前你说过,说要寻找什么恶魔的宝藏,其实是小玉的计划对吧,而你其实没有什么人生目标。我想我也差不多,我之所以出来旅行,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在旅行中找到自己生活目的。之前听到你们说去找恶魔的宝藏时,我还觉得好笑,我不是认为没有什么宝藏存在,而是觉得,人怎么斗得过强大的恶魔。不过当你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斩杀了一个恶魔之后,我确定了,如果和你一同旅行,相信我会在跨越自然的遭遇中明白人活在这个世界,到底能做什么,不是最终能为什么死,而是最开始为什么而活。你知道这两个说法有什么不同吗?

阿陈回答:我知道。这个区别就像江哥你和我之所以都没有人生目标的原因。阿陈笑着说:是因为我们没有所谓对于社会,对于家庭,对于他人的责任感。或者说至少不愿意背负。对吧?

没错。其实梦想,说真的就是一个人所愿意背负的责任的思维化形式。所以说,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要做什么吗?我们旅行有几个月了。你杀死过恶魔,击败过魔人,曾经穿越过其它空间,小玉手上的奇异银珠也好,还有兄弟你那超常的力量,我想,随便一样要是跟科学院说一声都算是世纪大发现啊,到时候还不是名利滚滚而来。没有想过可以这么做吗?

其实江哥也不会对名利感兴趣吧。

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江哥的话,你想要呼风唤雨的权力。

那如果名利能带给人权力呢?

那就是本未倒置了。名利只是掌握权力的人支配别人的手段。

兄弟活得很透澈啊。

听到大江对自己的评价,阿陈也苦笑回道:没有目标的人也算是活得透彻吗?或者说我看待事物比较轻其实也不过是有原因的。

还在寻找目标不就是我们的目标吗?

那倒不一定,也可能是拿正当的理由让自己可以懈怠而已。

如果明白这个道理的话,我相信兄弟你不会是这个原因而逃避责任的。在我看来,我们旅行这么久了。你们三个人,算得上差异比较明显的人,就比如说小玉是个想法比较好浪漫奇特的人,三子则是个经历比较现实残酷的人,而你是个能力算得上是个理想主义化的人。不过之前我想了很久,你们都毕竟是未成年人,尤其是兄弟你,其实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奇怪,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你是魔人吗?当然我们对你的不了解也来自你的沉默,我相信这些沉默是你寻找自己活在世上的目的的原因,而不是缺乏责任感。今天我们虽然是聊三子的情况,但也是我想了解你的情况,你和三子也好,还有小玉,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就坦率说给我们听就好了。还有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个事情,当然这不是命令,就是寻找恶魔的宝藏对于三子和小玉来说是不是太危险了,或许放弃比较好。

阿陈对此没有应答,而是反问大江说:江哥,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既然都是要死的,那么到底做什么才是我们的生命最愿意去完成的事情呢?

大江感觉这个问题有许多可以回答的地方,但仔细一想自己所谓那些逻辑正确的回答都不能完整回答这个问题,无论是说人的生殖欲望,还是刚才所讨论的追名逐利,或者说人的追求应是一种无论玩世不恭的态度,大江总觉得反问自己这个问题的阿陈无论大江回答什么都会有观点进行反驳,因为阿陈明显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回答,他不是在问别人的看法,而是想确定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必要坚持而已。对此大江觉得无法回答。两人再次什么决定都没商量出来而结束对话。

不过大江转而想到,这个问题不是阿陈要问的,而是阿陈要大江自问的。这让联想到自身过往的大江心头紧纠,想到如果到那时候,自己也会自杀吗?不过他又转而想,就算自己死了,自己也还是能留下一些对世界的证明的,这也是其同阿陈一起旅行,寻找恶魔的宝藏的原因。

夜深人静的时候,自从来到S市的阿陈就感到一种怪异的空间交错感,往海那边的天空似乎将破碎一般不断漫散出低沉的错乱感。

此时正是发生魔人袭击事件的高峰期,和世界各地一样,S市三天两头就会发生小型魔人袭击事故。说是小型事故,是因为每当有魔人出现的时候,就像自然防护机制启动一样都会有神秘的相同超能力人物出现阻止魔人,民间流传这些神秘超能力者是政府的特殊机构人员,也因此S市的社会秩序还稳定运行,市民与外来务工人员大部分也都还照常生活。

在阿陈的说服下,一天迷惑的大江带着一个愤懑,一个冷漠,一个坦然的少年们到海边游览,三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海,但是也没感到有多惊讶,只是望见海线吹着盈风内心多了一点阔朗。四人穿着新买的人字拖配合三子缓慢走在柔软的沙地上,小玉还建议租船出海,不过大江以这种时候会有危险为由否决了。四人便依然停留在海岸线上,三子侧身站在最后双手抱胸,小玉站在四人最前低头看着潮水不断淹过脚丫子又退去。

说起来,白天海水的涨落叫作潮,夜晚的叫作汐来着。大江双手插着裤袋随便想找点什么说道。

汐是三点水加个夕阳的夕吗?阿陈在一旁望着小玉问道。

是的。从前学拉普拉斯的时候记得,拉普拉斯证明了涨潮和月球的引力有关。

好像有只外国的怪物也叫拉普拉斯。小玉转过身抢在阿陈之前说道。

小玉知道的东西果然很丰富!大江回道,但是也在心里嘀咕不知道她说的是背背龙还是外国小说的妖怪。

一个女孩子总是关注这种东西还是别太夸赞她了吧。阿陈在一旁无奈地说道。

哼,神怪的事情是人们为了消遣漫长无聊的时光想出来的,对于总想找什么事情做又不能做坏事的人来说是很有必要的。小玉反驳。

我看不是,人的生命可是很短暂的,稍纵即逝。而且人们想象那些迷信的东西应该是有其它目的吧,比如说作为祈福的对象,或者人们对于崇拜的偶像死掉之后留存偶像会化作保护神的幻想,绝不是无聊找事情做。

有的人因为一天有一半时间都在懒懒地睡觉,当然会觉得生命很短暂,枯燥而又乏味。实际加上这段时间,人生就是漫长的了。

明明每天起的最晚的就是你了吧。阿陈心里吐槽到。

你说的这个拉普拉斯,他的学术成果一定给他带来很多财富吧?三子在后边问道。

在世俗的价值观里,其实说做学术是为了名利不太恰当。不过拉普拉斯的学术能力确实让他避免了很多政治上的危险。

四人就这样一边聊着自己三观认知里的事情。之后大江租了一个遮阳棚,大江和阿陈还有三子坐下来打扑克牌。小玉依然呆在涨潮边,把人字拖给阿陈拿着,时不时蹲下来捉小螃蟹,阿陈便买了一顶草帽给小玉戴上。小玉挤了她特有的单酒窝冲阿陈笑着说谢谢。

现在你喜欢大海了吗?

两人走在浪潮中小玉突然问道。

你平时不是挺喜欢做机敏的判断吗,怎么这时候问问题了。

对于直观的事情当然直说比较好,对于人的感受这种事,当然询问比较让人容易接受。

不喜欢。也不讨厌吧。阿陈回答。

那么,你适合住在海边。

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我就想,我嘛,就适合住在海上。这样,你每天看到海的时候,就会想到,喔,她就在那里啊。

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啊哈哈。小玉转过身轻声笑着。

正当阿陈和小玉走在海边时,大江这边往他和三子休息的遮阳亭走过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女性,大江看到这两名女子,有种在失去的时间里见过这两人的熟悉感在脑海涌现。她们临近便问能不能坐在这里,虽然三子拒绝地说位置有人但这两人依然坐了下来。其中一个戴着无顶鸭舌帽的女孩还拿走三子面前的果汁若无其事喝了起来。三子见状正要发火前,另一个右边眼睛虹膜是白色的女子开口说道:我们不是来和你们争执的。她的头发是浅蓝色,有种和刚进入新时代时黄昏与凌晨交集,破旧和潮湿和黄旧特征相左的感觉,浅蓝的色调中微微使周围的环境变得鲜艳时髦起来,但是大概是染的吧。

大江听罢,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内心快速想要推想白色虹膜的女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女子轻蔑地笑着继续说:不用那么紧张。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你们在寻找阿尔弗雷德的秘密对吧,也有的传言叫作恶魔的宝藏,永生的秘密。

视帮忙的情况,才能区分敌友。不是说来帮忙的人就一定按有好心的。这次比大江还快反应过来面前两人非同寻常的三子冷静说道。我听表哥说过,和恶魔做交易都得交易条件,想必跟超自然的事情有关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你究竟是跟超自然的事物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呢。女子笑着反问。

三子对此无可对答,而大江回道:我们只是被卷到莫名其妙的事情当中的受害者。

你们明白自己的角色定位,那就好办了。我就直接说明目的吧。那女子依然轻蔑地说,我是来给予改变你们人生机会的,你们在平常的人生中因为没有突破社会的解放,而只能沉溺在事件的斗争中,对于概念的毁灭无能为力的人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儿。旁边这位是我同伴,你们可以叫她胡枊蝴。

戴无顶鸭舌帽的女孩听到自己称呼,抬起脸对两人微笑道:诸安!

我们其实还有一个同伴,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快出现了。说着叫徐儿的女性站起来往海的一边看去。

还有,给你们点时间思考。徐儿接着说。你们以为你们发生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发生?大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个世界的真假,什么意思?

不过徐儿没有接着说。大江跟随徐儿的目光望去,发现在海的天空飞着一个人。还有好像海平面越来越高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的感觉。

那就是你们的同伴吗?大江问道。

那是破坏的操控者,深海的支配者,也就是这个世界的魔人,最低层次的不死者,是自以为是的宗教狂热分子,和极端的理想主义者。叫徐儿的女孩回答道。它们都是物质派的敌人,出现的真是时候。

同时大江他们也看到阿陈拉着小玉跑向他们。三子注意到,阿陈跑近时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惊讶表情。

很快,升至楼高的浪潮卷席而来,淹过海岸卷着表情惊恐的游客冲上堤坝。在海水淹过阿陈等人时候,三子和大江本能倒退跌在地上,感到周围缺氧的窒息,但是他们都没有被海水冲走,只见那唤作胡枊蝴的女孩站在众人前,一手抓着帽檐低着头,周围就好像挡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使海水和潮流中痛苦狰狞的人尸分开流过。但是三子和大江还是无法呼吸,正快要窒息休克时,两人更感到另一种压力下的痛苦,一股严压自上降下迫使两人如在面对庞然怪物前茫生绝望,这是一种与深海的窒息不同的颓然,好像凡人的感官放大后接触了本不属于这世界的事物而产生的陌生恐惧。同时在水面上响起一声天地裂变般地雷鸣,噼啦——,声音促而长啸,大江注意到海水也在极速回流,阿陈往水面上看,透过沫白的潮水只观察到仿佛有一条巨蛇在盘旋游走,通过淹过他们的海水又迅速回流。

海水很快退走,差点窒息而死的三子和大江在阿陈摁着肩膀的同时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此时两人还没意识到危险,缓着气的三子间隙眼光向上瞄了半眼天空,立刻失心惊恐叫了起来:啊——!一旁小玉赶紧握住他的手不停安抚。

此时的暗淡天空,原来海水没有退回海床,而是和无数巨石一样漂浮在空中,此时一条巨龙,神话中,漆黑的鳞片,蛇身马头鹿角鹰爪,在背上还收着没有羽毛的翅肢,前身的独爪握着一把利长巨剑在盘游着。在龙之上,是破碎的天穹,中心处破裂着紫暗的缓缓扩张像个脓血瘤疮的洞口,一只漆黑的六指巨型手臂正在洞口艰难伸出,抓向巨龙,与此同时从洞里传出枯骨深渊地声音:

阿坡思!阿们厉厉亚!

巨龙绕着六指手臂盘旋中,一剑斩中手臂的腕节。然而在伤口中喷涌而出许多紫黑的绳链一样的东西,从剑身蔓延到巨龙身体,紧紧地将巨龙捆缚住,将其拉向天空的洞口。而巨龙挣扎着狂啸一声后,声音疾而尖,巨龙身体挥发弥漫出漆黑的雾气,身体便消解了,破碎的肢体带着雾气落向大地,同时在雾气的中间,翻转着掉出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

远处的魔人见到了巨龙的陨灭,便向着在其操控的浪潮袭击中还存活的阿陈等人冲了过来。阿陈见状欲将三子等人转移时,听到有人说了一声冷酷见底的话语:

不自量力。

阿陈随后再回过神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阿陈记得大江说过s市是个南方位处亚热带气候的城市,而此刻阿陈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空的破碎的紫色洞口已然消失,天上正默默飘下坚薄的雪花。三子依然在痛苦地癫狂抽搐,一旁倒是稳下心神的大江才抬起头看到那名唤作徐儿的放下掌向前的手臂,在她前面,一望无垠的海面全结成冰面,而在冰面上站着另外一个陌生女孩,赤裸着身体,左臂是断的,右手提着血濡的人头,抬头望着天空,等待着雪片落入眼眸,她的黑色微卷的头发,在脑袋的两侧各有两束长长的发束非自然的反重力的飘向天空。

那头颅依然能够活动,从嘴中神奇的吐出言语:巨龙,黑发,断臂,你是强者阿们历历亚!还有那边的蓝色头发,状态停止的能力,你是乌有的真实,徐儿!

说罢魔人头颅囫囵张嘴,短暂间发出刺耳诡异的叫声后,便一片寂静,随即以全身赤裸的女孩为中心数十米的冰面化为齑粉齐飞碎散。名为徐儿的女子早已退回被称作胡枊蝴的女孩身后,被胡枊蝴挡在这更后的阿陈感觉到在此悄无声息中,自己的皮肉正在挣扎着要脱离自然的构成而无不在隐隐作痛。所幸这场短暂的寂静很快消失,接着身后一股强气流朝魔人周围做中心集旋,不然不如阿陈身体强度的大江三人恐怕也早就化为肉酱了。

阿陈心下倒是对遇到如此能力强大的魔人毫无波澜。而令阿陈惊讶的是,位于魔人攻击中心的那个女孩依然不动声色,毫无伤痕。她脚下已经形成一个巨深窟窿,不仅如此,她依然在冰面之上,应该说是踩在一把不知何处而来的剑身而浮在空中,气宇昂然,神姿明现,两束长发如蛟电横厉地舞在空中,她的一只眼睛严闭着仿佛在压制什么一样。

阿陈心中激起了无论之前和恶魔战斗还是和魔人死斗都未曾有过的兴奋。

在底下的冰窟中先传出沙哑慷慨的声音说道: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天空迅疾云散光灭白茫一片,深海支配者的嘶吼唤来了附近的魔人,低空中踏空而立两身影,一个周身黑色电气环绕闪烁,身如牛壮拳若石的暂且叫作电之魔人,操控雷电和主宰力量的异世界存在者,一个褐皮光头,五官具沒的暂且叫作秽之魔人,吸收外物与散播腐朽诅咒的变化者。

沙哑慷慨的声音又转在空中说道:混乱世界的居民,辙轮倒车的异乡人,受下我们的挑战吧!刹那间地动山摇,大地为之碎裂,坡高升起沟低下沉,在这地震中又从地底冲出一牛角魔人,手掷大厦般巨石向阿陈等人,被蓝发女子徐儿停在空中。同时,海冰面上的战斗也一触即发,还未动手冰面就犹受重压爆碎,冰渣飞到空中,静寂之后随即划过尖锐破空声,一口圆周气浪爆开,浪风刮着土石崩碎散去,电之魔人携着霹雳的电带向赤身女孩挥上毁天灭地一拳,只被她单手用手背消移同时翻身一脚拐到脑袋踢飞,撞入千米外海中,速度之快甚过其进攻时。

赤身女孩乘胜追击,双脚在飞剑上一个屈膝随即跃向秽之魔人,本已失去宿体的深海支配者此时附在秽之魔人上,原本刚复归原型的深海支配者由于这个世界真实性太弱的原故只存在着无形的躯体套在秽之魔人身外。深海支配者自知强者阿们历历亚的厉害,便全力做防守姿态,在面前化出百层粒子屏障,屏障在散射光线中绘出虹彩光芒,而秽之魔人则引来刚刚在沙滩上死去的人的死亡化为属性附到她身上。只见强者阿们历历亚跃在空中时身上的皮肉快速伴随着衰老和腐败脱落,然而其却毫无痛苦状,在面目具裂的反映下犹如狂魔一般撞向深海支配者的粒子屏障,独臂做手刀状直入屏障,再从手中凭空捅出一把自带白色旋风的剑,绽开的白色旋风迅疾从裂缝中搅碎屏障,随后强者阿们历历亚一手抓住秽之魔人的脑袋,再手掌作拳,晃在魔人脸上将其与深海支配者一拳掀浪翻海带轰鸣撂飞。

片息之间电之魔人重整旗鼓,跃从海出,卷起惊浪,跳至强者阿们历历亚上空,双手拧裂强磁,其面目如鬼,其身如修罗,推出电光一束,光速中已射中而也跃向其的阿们历历亚,光波挤压在大地上激起能量膨胀,旋起的爆炸将方圆公里的地块底抄翻。阿陈等人虽受到女孩胡枊蝶的障护,但众人依然被续后余震的地块翻斗抛到空中。蓝发徐儿迅速抓住大江和三子依附胡枊蝴的领域能力浮在空中,而阿陈也迅速接过小玉抱着落到徐儿后边较为平稳的石块上。在这爆炸中,周围的力场完全絮乱了,如时间放缓了轰滩周遭的气浪缓慢的旋转,无数巨石浮在空中。如此威力的冲击波想必神魔可以轻易消灭吧。但是更具冲击力的现象出现了,使用元素战斗的人不如运用概念斗争的人。只见在空中,电之魔人眉头一紧,痛苦的仰头嘶吼起来。空中响起比起光束的轰鸣声更为清晰的频率均匀的霹雳声。电之魔人使出的光波中断截开,电光四溢绞着空气放射离子,强者阿们历历亚在电离子场前缓缓抬起脸,头顶两束飞舞的发尾同周围空间相接,她单手撑开光波并安然无恙地反推回到电之魔人身上。电之魔人像是被自身使出的能力反噬,双臂已被绞烂为粒子,身体正被自身能量吸噬。就将电之魔人要化为乌有之时,一张海水化为的手掌从下伸起,一把囚住电之魔人,随即收回。周围立刻寂静下来,海水缓缓化为阴暗的红色,接着一阵浓雾从海上而来,如风般立刻弥卷四周。阿们历历亚胆厉不惊,举起手中的气爆流旋剑,准备掷入海中给电之魔人等最后一击。

不过在这浓雾中,强者阿们历历亚第一个先反应过来,一个纵身执剑从遥远海面划着弧线跃到蓝发徐儿身前,侧身踩在飞剑剑身固定位置横起手中利剑挡下袭击。在还有其他魔人的袭来突刺和阿们历历亚横截格挡的碰撞后,双方又交手几十回合,蓝发徐儿才移动位置到阿陈身旁放下大江和失去理智的三子。袭来魔人身姿隐于雾中,所使弯刀或隐或现妖异凌厉地向强者阿们历历亚缠绕攻击,而强者也身法灵变,踏在飞剑上旋转预判避开对方攻击中又单手持剑挑开对方的削刃。一波击斗后,另一边在蓝发徐儿背后,又阴寒地从浓雾中刺出一轮弯刀,往其腰上割去。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强者阿们历历亚,其在招架攻击中连忙将脚下飞剑向蓝发徐儿踢去,晃地一声飞剑挡住弯刀,才使蓝发徐儿避开攻击。狂风不停尘沙起,之前被蓝发徐儿停止状态的牛角魔人挣开束缚,同时在空中抡起巨拳往阿陈等人砸去。阿陈在旁见识到众魔人的争斗后,早已按捺不住战斗的兴奋感。此刻魔人正朝其攻来便伸出手臂,握拳后收,左手按着小玉左肩将其护在身后。牛角魔人重压带沙石的拳风已如大厦倾倒迫近,阿陈静如沉水的架势亦蓄势待发。下一刻两拳对冲,在手臂的感觉传递到神经中枢成为感知的短暂静止中,更快地是阿陈视觉捕捉到自己手臂化为碎片的信息,下一刻他正准备透过女孩小玉的生命力使用漩涡的力量,而更快地是当阿陈将漩涡的力量释放之前,突然感到女孩小玉被从自己身旁拉开,一张有力的手撑在阿陈背部,在阿陈感知手臂破碎的痛觉同时,一股蛮横的气流由外灌到体内,只感觉自己体内器官骨骼被气流瞬间淌为相同的筋肉,气流再集中自己手臂立刻恢复原型,继而气流化为一股前进上升的力量爆发出来重创在牛角魔人的手臂上,将牛角魔人的手臂如摧枯拉朽击碎。阿陈可以感觉到,这就是刚才那个赤身女孩半空中将魔人磁电炮反推回去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和漩涡的力量都是一股上升的前进的力量,只不过漩涡的力量更强调集中和归纳,而这股力量强调的是一种无穷的变化,一种永不停止的变化的可能性倾向。

牛角魔人被击碎手臂,战斗经验丰富的其迅疾撑开嘴喷出一道焰束反击,将一切用烈焰炸毁。但令以体型来讲本是象征奋勇不屈的战士形象的牛角魔人心生虚妄的是,牛角魔人在从前久远的战争中,恐怕从来未曾接触过震天级以上的战斗,否则当面对能运用概念斗争的强者时,不是立即远离而选择反击,把自己的存在走成了无路可退。

缤纷的彩带状态的光影在阿陈身后向着牛角魔人方向飘去,冲散牛角魔人嘴中喷出的焰束,一个飘渺的身影跃过阿陈身体,头顶上的发尾直伸天际,长度不可探视,脚下的土地在其身后不断变化其质态,从沙到泥化为石,从石到灰化为土,独臂的强者阿们历历亚向牛角魔人伸出扼杀之手,同时一个皎洁少年脸庞的身影从上空提弯刀落下想阻止其,瞬间被远处招来的飞剑贯穿心胸撞到远处,阿们历历亚的手也成功摁住牛角魔人的嘴角,将焰束摁在其体内爆开。牛角魔人的身体被炸成碎片,随后这碎片连结的真实性又在那皎洁少年脸庞的魔人面前被强者阿们历历亚从空中拔出一把黑色带环绕红焰的利剑斩断,牛角魔人本质后的不死者也即消灭。

拔出能够斩杀不死者利剑的阿们历历亚头上的发束噼啪作响,另一只紧闭的眼睛此时也张开,从瞳孔中流淌出金色的辉光。

周围环境变回现实的现状,浓雾也在刚才奇异的冲击下散开了。少年模样的魔人恶狠地瞪着阿们历历亚:这把剑,是长生断,你是阿们历历亚。

少年模样的魔人随后拔出身上的飞剑向阿们历历亚掷去转身就跑。飞剑又在强者阿们历历亚的操控下从后背贯穿魔人,魔人立即倒地颤抖不起。强者阿们历历亚慢慢向魔人走去,一边不停操控飞剑拔出又刺入魔人身体,手中的长生断又变作那把流旋剑缓缓举起,挥向另一边旋起的气流阻断攻向阿陈等人的磁电波,而这一转身魔人已消失了。蓝发徐儿立即施展能力停止周围的状态,强者阿们历历亚再次导引飞剑向一方向飞去,提剑跃起砍向另一方向,片息一尸首从空中落下,是电之魔人的躯体,蓝发徐儿厌恶地龇了一声,低声向胡枊蝴骂着说:这家伙又在玩。

接着从红海中一道光束直贯天穹,马上在光芒所照耀之处,花草迅速枯死,树木组织迅速短暂生长然后硬化,动物在光芒的照耀下身体组织迅速增大,随后在血肉上长出植物纤维最后僵死,在尸体上向上长着细小曲滑的枝条,没有完成植变的动物则异变为渴求扑寄到其它生物寻求生长营养的行尸。后来人们将此大规模人员死亡的事件称为红色异变事件,该事件成功有效的在全世界传播了恶魔的恶意和绝望,是决定后来时代性质的分水岭。多年后,人们再次想起该事件时,多是将其作为论证生命的魔化是时空对生命的亵渎而非生命进化的依据。

参天红光持续照耀S市,大江三子小玉在戴鸭舌帽的女孩胡枊蝴的庇护下没有变异。三子依然昏死着。而大江面目僵冷,在数分钟魔人的争斗中,作为凡人的大江毫无疑问见证了高位者互斗的全程,然而他又没有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在其视角中,自从天上出现巨龙后,所看到的画面就从连续运动的画面变成了一卡一顿的图片,周围的人物就算是阿陈在其视角中,全是双手张开身体摆着十字的静止怪异样子,许久之后位置又发生变化,自己感到身体上皮肤剥落一般的阵阵疼痛,又感到自己在旋转自己动弹不得,然后是一卡一顿的画面随着血红的布罩下来,视觉重回连续运动的画面,自己正想要固定位置一样趴在地上,而周围已变为比坊山镇魔人袭击后更为地狱的场面,天地在其眼中是绿蒙蒙的,海水死沉凝滞,糟乱碎石遍地的沙滩上躺着两具一大一小的多手腐臭巨尸。

而在远处,一个双手插着上衣口袋的年轻男子站着,蓝发徐儿随即对其呵斥:滚回去,幽灵!而男子不知朝谁露出满意的笑容之后,转身向红光走去。在大江眼中又是看到那名男子摆着大字的样子随后凭空消失。与此同时,在小玉身边,小玉扶着的阿陈,全身突然裂开数十伤口,溅出血肉,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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