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陌生人》:滚滚红尘中,大家都有病

看到电影《完美陌生人》时,曾看过的一篇小说的题目浮现在脑海中——《没有人是干净的》。虽然剧情一直在有着温暖灯光的室内推进,却还是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日后每每回味起,依然是不寒而栗,也依然愿意不厌其烦地推荐给你们。

七个老友,四个家庭,看似寻常的聚会,却因一个即兴的游戏——各自把手机摆在桌面,所有的信息和通话都必须公开——而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推至深渊的边缘。

每个人都在审视他人,每个人都在暴露自己。耶稣说:你们中间谁是无罪的人,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片中人争先恐后的举起石头,最终,却都无力地垂下了手。

“罪”对他们来说或许言重,“病”更准确一些。正如朱德庸的漫画书中所说,每个人都有病。看似恩爱和美的生活,不过是一袭爬满跳蚤的长袍。

而这七个人,正是滚滚红尘中的你与我。

病号一:佩普

佩普,胖子,被辞退的体育老师,离过一次婚,和那些身为医生、律师的朋友们比起来,他是个人生的loser。而这些都还不足以让他自惭形秽,他更大的、极力隐藏的“病”,是他的爱人——一个同性的爱人。

即便是在观念如此开放的时代,同性之爱仍是不能大方示人的禁忌。可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他们并无法选择、无力改变自己的取向,为这宿命,不得不饱受他人鄙薄的眼光、避之不及的厌弃。无形的利刃带来的伤害往往更强于事情本身。佩普小心地守护着他的秘密,可当这秘密大白于天下,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最亲密的朋友,也都不客气地冒犯了他。

人们一直在说,爱情应该是纯粹的,可以不受年龄、财富、种族等外部条件的左右,那么为何性别之于爱情始终是一道樊篱?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会为他挡下全世界的子弹。”佩普被激怒了,说出这句话。这是他窝囊的人生中最man的时刻。或许,有病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正常的异性恋者。

病号二:比安卡

比安卡有病吗?她难道不是片中最纯洁最无辜的人吗?

身为宠物医生的比安卡,新婚不久,努力地想要融入丈夫的朋友圈。工作和年龄的关系,她是七个人中最单纯的一个,单纯地相信着丈夫的每一句话,单纯地以为大家都和她一样单纯。单纯就是她的病。

患有单纯病的人通常会有并发症,比如圣母病。这在比安卡身上也有体现。当月食出现,游戏正式开始,第一个中招的就是比安卡。前男友发来信息:我想做爱。顿时给她笼上一片不忠于婚姻的阴影。

她自然可以坦荡地向大家解释,她只是在为前男友做一些生活和情感上的指导——所有犯了圣母病的人都会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他人,事实上,他们连拉自己一把都无能为力。否则,怎么会在游戏几乎毁掉一切的时刻,比安卡是表现最为脆弱的那一个?

单纯病患者是精神世界的玻璃娃娃,什么丑恶都承受不起。

病号三:科西莫

出租车司机科西莫,比安卡的丈夫。让一个单纯病患者遇见这样一个男人,也是出于夫妻互补的考虑么?

科西莫的病是普遍男人都会有的病,花心好色,谎话连篇,不知周旋于多少女人之间,连多年好友的老婆也不放过。一个词概括:渣男。还兼有直男癌——在佩普的事上可见一斑。

这样的病患生活中随处可见,不再细述。

病号四:艾娃

和其他几人略有不同的是,心理医生兼聚会女主人艾娃的症状比较明显——别人的病需要透过秘密逐渐暴露而呈现,她的则直接写在脸上。

对有关年龄的评价分外敏感,不肯接受女儿已成年的事实,特别在意自己的身材容貌,甚至以出轨来证明自己还有魅力……这些都是中年危机的显性症状。

导致她中年危机严重的原因是一直以来的自负。家庭、事业、相貌,建立在这些外部条件之上的优越感都让她无法接受会渐渐失去这一切的事实,所以控制欲愈发强烈。这就能解释艾娃为何突发奇想要玩这个游戏了,尽管丈夫一再试图阻止,可是她依然故我。她以为自己可以坐庄,可以掌控一切,揭开别人的秘密而独善其身——可是,她的强大只是自己的幻觉:女儿对自己的评价尖刻、丈夫宁愿去看别的心理医生、情人并不是只折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病号五:莱勒和卡洛塔

这是一对模范律师夫妇,是无数个看似光鲜体面的中产家庭中最寻常的一对。

在这样的家庭中没有大的波澜,无非是怎样处理与婆婆之间的关系、孩子如何教育的一地鸡毛而已。就算夫妇二人各自偶尔精神出轨、身体背叛,似乎也属正常,只要不拿出来在桌面上摊开了说,便都还过得去。

我们已经熟知,维系这样的家庭的,不是爱情,而是契约。只不过发生在莱勒与卡洛塔之间的更严重一些(在此就不再更多的剧透了)。

这就是婚姻的真相。爱情退席,利益上位。如果大家都默认这样的真相,那么究竟是谁病了呢?

“人们应该学会如何分手。”在各自的秘密被揭开之后,略显颓唐的律师夫妇发出如此喟叹。他们的日子还会依然如故地过下去。

病号六:罗科

斟酌良久,我也不能确定男主人罗科是不是算作“病人”。

作为整形医生的他在这一晚的故事里最为理智、冷静。当妻子提出玩个游戏的建议时,他立刻提出反对意见,指着手机说:“这是我们生活的黑匣子。”难道是职业的缘故——毕竟作为整形医生,他见多了被矫正过的美丽,也深知美好的一切多是假象,这个必将揭开假面的游戏将会给大家带来些什么。

大部分人同意进行游戏是出于好奇心,或者说是窥视他人生活的欲望。罗科没有这份好奇心,世事洞明的完美先生,是不是也该算作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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