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理解“小说主要写人”
大家很可能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故事跟小说最大的区别在于故事主要写事情,小说主要写人物。看完故事之后,你会记得事件,看完小说之后,你会记得小说的人物。”
这种说法其实没有错,但是我认为不够全面。也容易让人误会,以为小说除了人物重要之外,其他的不怎么重要。
我们之前在谈到故事和小说的区别那里说到,小说在故事的基础上面表现得更加深入细腻,它是全方位的提升。不光人物表现得更加深刻,更加形象鲜明,小说的事件也会增加,环境的描写也会更加细腻,主题也进一步深化。所以说在全方位的提升上面,人物表现更加深入。人物提升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并不是说小说只是写人,其他各个方面也会重点表现。
如果我们只是设计出非常有趣的人物,但是我们的故事设计上面没有做好充分的配合,作品同样不好看。假设我们设计出一个电脑天才,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破解世界上最强大的电脑防御系统。我们光是听到这个设定已经对他很有兴趣,会对他的故事充满期待。
但是如果我们的故事只是展现他的初恋过程,他的电脑技术完全没有发挥出来。那么我们就会觉得这个故事没有符合我们的预期,人物有多厉害我们根本感受不到。在这种条件下,我们把人物设计得再厉害,再优秀,再有吸引力,也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我们来换一个故事环境,一个国家的重要部门丢失了重要的电脑信息,需要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帮忙找回来。这个国家的特工找上了这个天才少年,少年利用他的专长找回了电脑资料,并且找到了偷资料的人。这个过程中双方多次交战,最后少年攻破了对方的防御系统。那么这个故事至少就比上面的爱情故事更有看头。至少这个少年在这个故事当中可以发挥出专长上的吸引力,能够带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由此可见,小说的人物设计要跟故事和环境配合。故事情节非常重要,环境的设定也非常重要。我们之前也说过,通过加强冲突可以让故事更好盾。我们增加人物的渴望,也增加阻碍的难度,甚至我们把人物逼入绝境当中。所以说人物是否有吸引力,不光是要看他的设定,也要看他在环境和故事中的表现。
举一个例子,如果我们设定一个人的性格非常大方,非常有同情心,非常善良。如果他在温饱富足的情况下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别人,我们不太能感受这个人的魅力。如果他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他冒着自己可能饿死的风险,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其他饥饿的人。在这种绝境之下,我们就能够深刻感受到这个人的魅力。 所以大家要明白,人物塑造确实重要,但是也要故事和环境来配合。在故事和环境设计做到位的前提下,塑造好看的人物角色,会让作品的吸引力进一步提高。我们应该要这样来理解人物塑造的重要性。
故事和小说在人物处理上的不同
接着说一说故事和小说在人物处理上的不同之处。一般来说故事的篇幅比较短,大部分的内容都用来讲故事,在人物的表现上不会像小说那么精细。我们从故事人物的身上一般可以了解这些信息:姓名,性别,年龄,身份,人物的主要特点。
有时候我们看完一个故事,我们对人物的形象还是感到很模糊。但是我们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更关注的是故事好不好看,我们往往是自己脑补一个人物形象出来。
还有一点就是故事的时间跨度一般会比较短,人物的状态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我们经常给故事人物贴一个标签,比方说一个人很吝啬,或者很暴躁,那么故事从头到尾他就是保持这样的状态。
但是小说不一样,小说的时间跨度会比较长,有时候甚至写到人的一生,每个时期人物的表现都不一样。甚至有些小说特意会表现出人物的变化,写出人物的成长。小说经常会重点表现出人物的变化。
我们可以这样简单理解,故事的人物要求写出特色,小说的人物要求写出深度。
人物真实性
在我们研究小说人物塑造的时候,我们首先要探讨一个问题。我们怎样去理解人物的真实性。我们经常会听到读者这样批判一部作品的人物表现,他们会说某个人物太假了,他的表现很不合理。
我们要怎样理解人物的真实性以及合理性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在虚构故事和非虚构故事里面也说过,我们先要看是哪一种写作风格,还要看一下作品是什么类型。
在非虚构的作品当中,如果出现一些无厘头的人物,我们就会觉得不合理,我们认为在现实中不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如果那部作品本身就是虚构的手法,那么出现一些搞笑搞怪的人物,他们做出一些特别荒诞的事情,读者是可以接受的,并且会觉得很有趣。
所以在人物真实性这个问题上,读者在乎的并不是绝对的真实,而是在不违和的情况下,看到有吸引力的人物。
不违和这个前提非常重要,“不违和”是指不要跟故事环境相违和。比如,在悬疑凶杀类的作品中塑造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魔,这样并不违和。但是在小孩子童话故事里面出现这样的人物就显得违和。至于“有吸引力”这一点,就要看作者个人怎样理解,也许是人物特别强大,也许是特别搞笑,也许是热血上进容易带动读者的情绪。
角色的层次
并不是每一个人物角色都要展现得非常细腻,这种细腻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角色在小说中的重要性。跟我们看电影类似,如果是人物角色是主人公,我们当然要对他进行全方位展示,镜头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主人公转动。对于路人级别的角色,只给一两个镜头,也许连台词都没有。
像周星驰的电影中常常会出现一些造型奇特的临时演员,他们的出场或许会引起一阵哄笑,也许会有几句特别的台词加强喜剧效果,他们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电影只需要给他们呈现出一两个有特色的切面,所以不需要对他们的形象进行全方位塑造。
重要人物则不一样,作品会展现出他们得意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失落的时候又是什么状态,既表现快乐状态,也表现痛苦状态,既表现光明的一面,也表现阴暗的一面。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处理,还是回到代入感的问题,展现得越细腻,代入感就越强烈。
我们可以这样简单理解:重要人物要写出深度,不太重要的人物写出特色。
我将人物深度划分三个层次。第一层是人物的性别,年龄,外表,这几项内容可以让读者对人物建立最直观的印象。在现实中我们接触到的陌生人,一般能接收到的信息也就是这几项。这一层我给它起一个名字,就叫做“陌生人”。
第二层包含的信息会更丰富,包括人物的身份背景,从事的职业,大概的性格,说话的口吻,明显的喜好。这一层我起的名字叫做“室友”。对于这个程度的了解,就像现实中经常跟自己相处的室友。
第三层包含的信息进一步丰富,人物过去的经历,是否受过心理创伤,他渴望什么,恐惧什么,他会经历那些重要的事件(包括过去和未来),每一个事件过后他会有什么变化,他的人际关系网,哪些人是他的朋友,哪些人是他的对手,他喜欢哪些人,讨厌哪些人,跟这些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大事件……
在这个层面上,作者还可以任意加入跟人物相关的信息,只要这些信息对人物展现有帮助。我给这一层起名为“自我”,对人物的了解就像是剖析自己一样。
我们在人物设计初期不妨先想想,以人物在小说中的重要性,我们把他展现到哪个层面才足够。对于不重要的临时角色,展到到“陌生人”的层次就可以了。对于稍重要的角色,需要展现到“室友”的层次。对于主人公,需要展现到“自我”的层次。至于小说中重要的配角,他们的展现程度介于“室友”和“自我”之间,由作者自行判断控制展现精度。
人物设计的方法
人物预先设计可以用人物简历的方式来做,而对于不同层次的人物,我们设计出不同的简历。 第一层“陌生人”的简历,包含内容是:姓名、年龄、外表、明显特征。
第二层“室友”的简历,在第一层简历的基础上增加:职业、爱好、特长、性格特征、家庭背景、口头禅等等。
第三层“自我”的简历在第二层基础上增加:渴望、恐惧、重要的经历、重要的人、成长路线。 在构建真实人物形象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从不同的现实人物提取不同的特质,然后集中到一个小说人物身上。比如提取张三的相貌特征,李四的性格,赵五的说话口吻。需要留意这些特征不要出现明显的违和,如果某个人的性格设定为胆小内向容易害羞,但平时说话口吻大大咧咧,这样就出现违和失真。
如果是要塑造有吸引力的人物,可以尝试从现有的影视和小说人物中提取特点。大家注意,说到这个问题大家可能会想到抄袭这个词。这里所说的提取不是要大家抄袭别人的成品,而是去感受人物的魅力。也想一想作者是通过什么手段表现出这种魅力。我们借鉴的是方法、方向、模式,而不是拿走某个具体的成品。
举例说明,少年漫画中经常会出现一个不断变强的热血型的主角,一个负责搞笑的配角,一个深藏不露的同伴。我们也可以考虑应用这样的组合,但是人物的身份,人物的经历完全不同。比如日本动漫当中,像是《多啦A梦》的几种角色配合,被很多其他的作品借鉴。
如果我们在某一部作品中看到一个破案能力很强的角色,经常制造惊喜。我们也可以考虑加入类似的聪明人,在某些时候用才智解谜的方式制造小高潮。
通过场景表现人物 有些作者会有这样的疑问:我已经在脑袋里想象出某个角色的性格,那么我要怎样在小说中把这种人物性格表达出来?我的答案是:尽量用展现的手法。
在我写文初期,当我想让读者了解一个角色的性格特征,我习惯用叙述语言去告诉读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像是这样处理:“这个人的脾气很暴躁。”然后我就以为读者跟我一样了解这个人物,以为这个人发怒的样子同样出现在读者的脑袋中。
但其实读者可能一下子就忘记了这个人物的性格交待,记性好一点的读者隐约记得他的脾气不好;记性差一点的读者只记得一两个主要的标签,是好人还是坏人,男人还是女人;甚至有些读者根本就没有记住这个人,第二次见到这个人物出场,他们还疑惑这个家伙是谁。
事实上,读者对角色的理解远远不及作者,他们需要花上一些时间来熟悉所有的角色,可能要看了好多内容才大概建立起某个人物的形象。
当我写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又看一些成熟作家的作品,我发现他们写人物的方法跟我不太一样。最初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想不清楚在哪里不一样。后来写多了才慢慢明白,我塑造人物形象多是用叙述,而他们是用展现。
用回上面脾气暴躁这个例子,成熟作家的写法一般会构建出一个场景,然后让人物在里面表演。这个场景中突然发生一件事,人物做出行动,露出表情,说出对白,这一连串表现过后,读者会感叹:这个人的脾气太暴躁了。
所谓展现就是这样的效果,少用叙述语言交待,而是在场景当中精细刻画人物的动作、神态、语气、对白,也许还加上一些心理描写。
通过一连串的表现,让读者直观了解这个角色。简单来说,叙述就是把某个人的情况讲给读者听;展现就是把某个人的真实情况直接演给读者看。
我发现作者的成长有这样一种现象,新人写作习惯叙述,常常还加入个人的主观意见——因为害怕读者不理解自己的意图,什么都想解释清楚。成熟的写手习惯展现,只把场景演给读者看,很少发表自己的主观意见。他们想让读者自己去理解,而不是刻意用语言去引导。
举一个例子,假设作者想让读者同情某个人物。新手可能会念出人物生平的种种不幸,然后发表感慨:“唉,这个人太惨了!” 成熟的写手可能只是描写出角色悲痛的眼神,无声的哭泣,刚刚擦掉眼泪马上又流出来,这个人哭得全身发抖,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再也说不下去,只能摇头苦叹。除此之外,作者没有再交待他的心理状态,他只是给了读者一个镜头特写,让读者自己去体会其中的滋味。
关于小说人物先分享到这里。
今天我们来做一下人物简历的填写。 我们给出人物的名字、年龄、身份,其他内容都由大家展开想象进行填补。
二选一。
名字叫做小玲,年龄是16岁。身份是江湖中的杀手门派的顶尖杀手。
名字叫梁天宇,年龄23岁,跨国公司的高管。
填写内容如下:
姓名:
年龄:
外表概述:
明显特征:
职业:
爱好:
特长:
性格:
家庭背景:
ta的渴望:
ta的恐惧:
对ta最重要的一个人(为什么重要):
重要的经历:
随着课程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小伙伴们都感到压力山大。我自己也是不知所措,有点摸门不着的感觉。
特别是昨天和今天的课程对我是全新的体验,所以消化起来有点困难。
因此写作业就像挤牙膏,虽然一鸣老师说效果还不错,但是自我感觉很辛苦,完全没有一点把握。
只能先记录下来,慢慢学习慢慢体会慢慢吸收吧?
今天的作业(做不出来差点要哭了):
姓名:梁天宇
年龄:23岁
外表概述:身高1.8米,身材偏瘦但结实
明显特征:头发一丝不苟,西装革履,少年老成
职业:中美跨国公司高管
爱好:跆拳道、高尔夫球、游泳、钢琴
特长: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
性格:独立、固执、较真、表面冷漠内心火热
家庭背景:单亲家庭,跟母亲一起长大。其母是商界的女强人,也是他所在公司的股东之一,与总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渴望:渴望逃离母亲的掌控,成立自己的公司,自己当老板
他的恐惧:
1.怕自己不按母亲规划的路走伤了她的心,断了经济来源
2.担心母亲和总裁之间不清不楚,不敢接受总裁千金的示爱
对他最重要的一个人(为什么重要):他的前任高管,视他如亲生儿子,曾试图把他变成自己的乘龙快婿。是一个办事极认真极讲原则,公私分明的人。在业界有良好的口碑,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后来自创公司,和女儿一起将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重要的经历:3岁开始学习钢琴、游泳、跆拳道,因为天生异敏,样样精通。6岁开始进入贵族学校学习,养成良好的自理能力和自律意识,12岁去美国留学,刻苦学习多种语言和市场营销。随后硕博连读,边学习边参与公司在美国的市场营销活动,掌握第一手的知识。毕业后即进入公司中层管理系统,一步步走到今天。
太烧脑了,比写正文还累,也不知道对不对?且等明天一鸣老师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