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凡世暖冬
这处凡世入冬已深，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数十日，青瓦屋檐下垂着些冰棱，铁兽门栓裹了层冰衣。西子湖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畔傲雪而开的红梅便是这处凡世唯一的点饰。
屋中的炭烧得正旺，使这座隐在山林中的小木屋温暖如春，东华侧坐于青石案前看着一本佛经，案边的紫砂壶微沸着，蕴得一室茶香。“东华，东华，你瞧瞧这梅花好不好看”白衣少女抱梅而归，身染梅香，如缎的黑发上零星落着些六角雪花瓣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东华将烹好的新茶倒入青釉茶盏中，笑着递给凤九。“官人盛情相邀，凤九怎会不从”她对着东华笑着行了个礼，走到他身边，接过茶盏。
这茶似柳叶又似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在水中亭亭玉立，缓缓舒展着身姿，茶汤徐徐展色，由浅入深....“东华，这茶真好看”凤九歪在东华怀里，晃着茶盏端详道，迫不及待地将茶送进嘴里“呜...好烫”凤九吐了吐舌。
“小白，茶要慢慢品才有滋味”东华放下手中的书卷，宠溺地看着怀中人。凤九拿起茶盏，轻轻压了一口。茶汤甘醇，浓郁中还隐着些窗外冻雪润凉清澈，茶中藏景，果真是好茶。“帝君亲自烹制的茶果然不一般，不知帝君可否还记得在梵音谷中品过的一盏薄茶”
东华笑了，他的小狐狸这是在找他算梵音谷斗茶时的账呢“然九歌公主的茶，茶汤明亮，初品无味，再品回甘无穷”“既是如此好茶，那你最后为何.....”偎在他怀中的人儿神情有些不悦
“小白，你可知我初尝你的茶时的感受”
“难道不是觉得这茶过于好喝?”
“...”东华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他的小狐狸对自己的茶艺竟有如此自信，定了定神，缓缓道“茶汤明亮，初品无味，再品仍是无味，能将醇香的碧螺春烹制地如一壶开水一般，实是手法别致”东华挑眉看向满脸红晕只得用丝帕遮挡的凤九。
“我还真以为我于茶艺方面天赋异禀，原来是东华你怕我过于没有面子才这样说的”
“小白，无论你的茶煮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看着凤九神情略显失落，他忙说道
“真的吗”凤九抬头惊喜地看着他，失落之色一扫而空
“小白自然是最好的”
暮色渐深，窗沿边已落满了雪，些许梅枝不堪重负而折了腰，落雪沙沙，屋中却暖意更浓....
青石案上，一幅画卷随紫光而现“小白，还记得它吗？”
“九九消寒图”凤九几近蹦了起来“东华你竟将它带了来”
“可还记得我们的冬至之约?说好冬至时分一起补上这最后一笔，小白可不能食言哟”说着便将凤九变回原身。
“呜，人家妆都花了，刚想补上，你把我变成这样怎么上妆嘛”凤九腹诽道“小白，我去取眉盒，一会儿我亲自帮你描眉”东华宠溺道
他走后，她用尽毕生所学作了一幅丹青，后把笔一抛，蜷起来睡了，这才有了他回来之时看见的一只九尾红狐摇着垂下的尾巴，四仰八叉地趴在画上呼呼大睡，鸽白的脚上沾满了各色颜料。再看那画，画上不仅有红梅残雪，更有她和东华，还有两只在东华怀里撒娇的小银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