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无尽的黑色中微微透出一丝光线,许文坐在轮椅上慢慢睁开双眼,一股强烈的光直刺眼球,忍受着眼睛带来的刺痛感,终于逐渐适应了眼睛里充满光彩的世界。
双目失明多年的他,现在终于恢复了,可以重新看到眼前一切五彩斑斓的景物,本该是令人欢喜的一件事,他却毫无喜悦之情,消瘦俊朗的脸庞显露出几分失落,神情忧郁地定定看着窗外银杏树叶随风飘落。
“经历了那件事,又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你的双眼已经恢复,应该高兴才是,要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新的生活。”
徐文望向站在身旁的哥哥,听着对他的嘱咐,却依然提不上一点兴趣,便又转头忘向窗外,街道上尽是落叶,汽车驶过沙沙作响。这么多年来太多人对他说鼓励的话已经让他耳朵都起茧了,而这些话对他一点用也没有,心死如灯灭,活的这几年如行尸走肉,皮囊而已。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现在除了死去,那件事让我无法忘记,记忆中的痛苦无法消除,你让我怎么振作”,语气中透着几分忧伤。
“还有你的信仰呢?”
“我早就说过,在那一天,我的信仰也一起死掉了。”
哥哥俯下身子将手放在徐文的膝盖上,泪水在眼里打转,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对弟弟说道:“还是那句话,你要坚强的活下去,不为自己,也要为她重新开始,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这样如果她能看到也会开心的。”
说完哥哥走出房间,徐文回头看向哥哥离去的背影,这几年多亏哥哥的照顾,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他哥哥知道现在他需要一个人独处安静,却不知道这是他们生前相见的最后一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从胸前的内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刚失明时所写的,眼睛看不见字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大体都能够认识,也无关紧要。坐在轮椅上行至书桌前,在抽屉里找到一个雕刻精美的木匣,打开来只见里面有一个银制流苏发夹,这是他给她表白时送的礼物,她舍不得戴就一直放在这个木匣里面保存着,摆饰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他翻遍了整个书桌抽屉,心上人的一张照片也不见了,知道是哥哥怕自己双眼恢复后看到会过于伤心收拾掉了,仅给他留下一件物件。失明这么多年,脑海中对她的外貌没有丝毫模糊,好像就浮现在眼前,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他拿起银制流苏发夹端详许久,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纵使眼睛疼痛难忍,还是无法阻止泪水流出。
“欣怡,仇早已报,你果真早已离我而去,独留我一人在世间苟活许久”,他发出了悲痛的声音。
那份信他稍作修改后,压在木匣之下放在书桌面上,重回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眼睛里满是木讷没有任何神情流露。书桌上压的那封信是他早就写好的遗书,一直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隐约期待着什么,而这份微弱的期待,竟让他“苟延残喘”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