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正午的阳光撒在那截护栏上,抹了蓝黑色油漆的栏顶,便是镀了层金光的……
教学楼的第二到四层的男厕与教师办公室之间,有一截护栏。黑蓝色,估摸着也就一米多点长。一个人趴在上面绰绰有余,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如果不大胖的话,挤一挤,也马马虎虎。
四年级开始,几乎每个中午大课间,那截护栏上面都会出现三个人:我,何家翔,赵云毅。
不知是哪一天吧,友谊,用无形的线把我们三个人穿在一起。自那天起,每个中午大课间,那护栏上,便是我们三个人的一阵阵欢声笑语。说是聊天吧,也算不上——何家翔说他的各种科学的冷知识,赵云毅热衷于毫无笑点可言的笑话和二战故事,我则喜欢讲班级的各种八卦,还有脑筋急转弯——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各说各的,但就这样,也觉得挺有意思。
友谊很奇怪,当他把你和另外几个人串联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知道,但日子久了,你终会发现:哦,我们几个是朋友。不知道我和他们成为朋友的原因,用何家翔的话说就是“有一项研究表明,朋友之间的基因是相近的,我们之所以成为朋友,可能就是因为我们的基因更相近吧。”
但,护栏也有损坏的时候。
何家翔倔强倨傲的有点过头,赵云毅成天喜欢打小报告,而我又是个扫把星儿,护栏的小磕碰也是难免的。
就在今年五下期末考前几个星期,何家翔因为在课上开小差被老师抓到,荣获一篇小学生行为守则,当时他犟脾气发作,跟老师理不直气也壮的吵了几分钟,最后当然毫无用处。
下课了,便趴在那儿哭,很小声的抽泣。我走到他旁边,想安慰安慰他,便摸摸他的头,刚准备说些劝解的话,没料到何家翔抬起头,就给了我一巴掌,然后继续趴下来再在那儿哭。
说真的,很恼怒,但看家翔在那哭,也有气没处发泄,只得在心里默默记恨他。但当天中午,却早已版这件事抛之脑后,护栏上又缀满了欢笑?
像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但那一次,我永远忘不了。
记得是四年级吧,初秋刚刚蹑手蹑脚地来到我们的生活,天气刚刚转凉。
那天,从别人手里用水果换得一把小锁,那锁甚是精致,好不喜欢。中午,和他们俩聊天的时候,便拿出来炫耀。谁知,赵云毅当时没说什么,午休过后,竟告了老师!不得说,那把锁,已是永远“保管”在班主任手里了。当时,只觉得心里有一大把闷火在烧,五脏六腑都燥热不堪。
一连几天,护栏上,再没跟赵云毅聊天了。
护栏空荡荡,走廊空荡荡,心里空荡荡。一次交作业,路过护栏时,发现忽然不知被谁蹭掉了一块巴掌大的油漆,露出里面略显生锈的水泥色。
直到有一天,早晨来到学校,一摸桌肚,惊奇的发现,里面是一把锁。至于是不是原来那把锁,这把锁又是谁放进我桌肚里的,我至今不知道。但那把锁,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当我们仨再次伏在护栏上聊天时,我猛然发现,那块蹭掉的油漆又补上了。
我,何家翔,赵云毅,每个人都有很多缺点——谁又没犯过傻事呢,谁又没跟朋友吵过架呢,哪几个人之间的护栏上,没有一些磕磕碰碰?
那护栏,趴上我们三个人,正正好,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朋友有意见,与其发生争执,甚至发誓和他绝交,但是,那一截护栏是不可能倒下的——因为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一截护栏永远立在那,当然,免不了会有皑皑雪冻,凌凌风刮,烈烈日晒,但,雪终会融化,风终会停止,热浪终会被云朵遮挡。
我永远相信——
当正午的阳光撒在那截护栏上,抹了蓝黑色油漆的栏顶,便是镀了层金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