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舞者有很多,但【金星】只有一个!

紫苏君 | 文  

50年前的一天,一枚Y染色体去错了地方,就这样阴差阳错,金星与女儿身插肩而过。

明明是女儿心,却生来为男儿命的捉弄,这不是他的错。

1、世间许他一个残酷的公主梦

1967年,在沈阳一个军区大院里,老金家的第二个孩子呱呱坠地。

比一般孩子早熟的金星,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有了性别意识。

在三岁以前,他跟着妈妈到女澡堂洗澡,觉得很自然,并没感到害羞。

五六岁时,跟着父亲到男澡堂洗澡,却不自然的紧张起来,那时候他第一次觉得“男人怎么都那么丑啊!”

鼓起勇气再去过一两次后,小金星对男人产生了像对异性的好奇心。发现自己喜欢观察男人的身体,并愿意到他有好感的叔叔身边去洗澡。

在金星上小学的时候,每当打雷下雨,别的孩子往屋跑避雨的时候,他却喜欢往外跑。

并天真的希望雨天的一个霹雳,能将她变成能穿漂亮裙子的白雪公主。

如果说注定与众不同的人,都有种与生俱来的勇气,那金星从小就有这种与世俗对立的勇气。

2、一入部队误青春,从此玩耍是路人

在九岁这个本该在爸妈怀中撒娇、和邻里的小伙伴一起打弹珠的年纪,金星在机缘巧合下被选进了部队文工团。

但谁也没曾想到,这个瘦削矮小得差点落选的朝鲜族男孩,有一天会成为中国现代舞第一人。

从入文团的那天起,金星的青春被献给了部队,只有一身绿军装与这个爱美的孩子为伍。

青春期的叛逆,也消磨在每天雷打不动的晨功里。

1978年,十一岁的小金星进入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

可当舞蹈不再是一个爱好,而变成一个正经职业来训练的时候;

当练舞不再是一种欢愉,而成了一种抵触的小情绪;

当排练时的一个不专心,老师咻咻的竹片刀就可能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红膦子。

练舞对这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真的太苦了。

当金星想放弃的时候,妈妈厉声训斥道:“你自己当初用节食,来让我同意你去学舞蹈,现在想放弃,根本没有可能。”

妈妈厉色地告诉他,要勇于正视自己的选择,要和自己选的舞蹈这条路死磕,跪着也要走完。

从那时起,他懂得了必须得承受的选择之重,学会了对自己今后的漫漫人生路负责。

3、谁不是一边在迷茫中探路,一边跌跌撞撞地奔跑

1984年,17岁的金星,从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毕业后,重回了沈阳军区歌舞团。

在一众俊男靓女的文工团里,长相不出众,个头不出挑的金星,得不到舞团领导重视,曾一度迷失了方向。

渐渐的,金星练功开始懈怠,带着耳麦沉浸在流行音乐里,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学唱起流行歌,幻想着自己也能出唱片、进军歌坛。

直到他的恩师宋兆昆老师,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把他骂醒,金星才彻底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想。

金星在宋老师的安排下重回军艺,杀下心跟着宋老师训练一年。

也是从那年起,金星的人生像就此开了挂一样。

在1985年,18岁的金星,他独创的男子足尖舞,荣获首届中国舞“桃李杯”少年组第一名。

第二年,金星又在全国第二届舞蹈比赛中,斩获了“最佳优秀演员奖”,还被授予了军衔,跟着舞团出访朝鲜。

借着桃李杯的热度,金星成了公认的舞坛明星,中国第一所现代舞学校,也向金星投来了橄榄枝。

但舞团也不愿失去一个如此优秀的舞者,死活不放行。

于是金星又使出了闹绝食的杀手锏和团里死磕,争取并抓牢了这次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在广东舞蹈学校的实验班学习了一年现代舞,金星从全班20名全国顶尖的舞者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了唯一一个公派去美国留学的资格。

就这样刚满20岁的金星,拿着美国基金会的奖学金,在改革开放初期,成为公派赴美学习现代舞的第一人。

金星曾说过,“有时候,不是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再去坚持。”

“而是坚持了以后,才会慢慢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迷茫是青春的常态,谁又不是一边在迷茫中探路,一边跌跌撞撞地奔跑。

慌张和迷茫都没有错,关键是能不能在迷途中重新找回自己的初心。

4、我就是我,是不一样颜色的烟火

曹桂林先生在《北京人在纽约》中有一句著名的话:

“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就这样,一句英文不会的金星,带着他的全额奖学金和炽热的舞蹈梦想,来到了天堂和地狱一念之间的纽约。

金星初来纽约学习现代舞时,美国同学都对他的旋转、弹跳以及软度等技巧都惊呆了,金星的舞蹈功底好到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唯独他的美国老师把他否定得一塌糊涂,“金星你要这么跳舞的话,你可以参加奥林匹克去了。”

跳了十来年舞蹈的金星,这才意识他那够用到下辈子的舞蹈技巧,并不能跳好现代舞。

真正的好舞蹈,不是炫技又程序化的高难度动作,而是舞者要自由地抒发真情实感来打动观众。

于是金星费了很大力气,才抛弃了原先引以为傲的舞蹈技巧。

使他的舞蹈活了起来,有了独立的灵魂,用肢体艺术表达出收放自如的情感。

在纽约学成的金星,参加纽约顶级舞团——保罗·泰勒舞团的面试。

金星从海选一直跳到最后一轮时被拒,不甘心的金星打电话给舞团质问落选的原因,却得到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

原来,初试时作为评委的保罗·泰勒大师,就注意到这个舞蹈功底极出众的中国小伙子,也了解到他公派学者的身份限制。

之所以把金星留到最后一轮,是因为他跳得实在太好看了,想多看他跳一会儿。

在纽约,锋芒毕露的金星,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在纽约舞蹈节前夕,被一起留学的同行陷害,金星两次被捕入狱。

在闷热昏暗的狱中,挤着一百来号人,空气中充斥着劣质的香水味、刺鼻的汗臭味和熏人的酒气。

这里是没了炫目霓虹遮掩下的纽约,更容易让人看清这座城的欲望与消糜。

一袭白衫的金星,坐在牢房正中的地上,头顶的风扇呜呜的转着,他仰面感受着命运无情的暴击。

这次锒铛入狱的惨淡经历,让他突发灵感,创作了“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舞蹈《半梦》。

并凭借着《半梦》,金星一举获得了当年美国舞蹈节的“最佳编舞奖”。

金星忽如一缕璀璨夺目的烟火,绽放在整个纽约的艺术圈。

得奖后的金星,辗转欧洲各国,从事她热爱的舞蹈教学和编舞,开了多次个人舞蹈晚会。

上帝虽给他关了一扇窗,却打开了一道通往欧美艺术圈的一道大门。

舞蹈《半梦》

5、成为一个女人,是她前半生最正确的决定

在90年代初,国内艺术类市场还是一穷二白的荒寂,现代舞领域更是一片空白。

当金星在国外发展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不顾朋友们的再三劝阻,执意放弃了欧美更好的发展机会,决心回国开拓中国现代舞艺术。

回国后,金星建立了自己的舞团,还自掏腰包去办舞蹈节,差点赔进了全部的积蓄,为中国舞蹈事业的发展,几乎倾尽所有。

如果说现代舞成就了金星,不如说金星成就了中国现代舞。

1995年,28岁的金星,在事业逐渐固定下来的时候,他做出了一生最大胆的决定。

金星顶着所有舆论的重压,也决心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住进医院的一刻,金星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我自己这条命,交给老天爷了,看着办吧。”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金星为了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无数遭!

金星回忆说:“手术开始,肉皮翻开一瞬间,钻心的疼啊!”

“接着,一阵一阵剔除毛囊,这种疼痛有钻进了你的骨髓。”

“最后,缝合了30针,前几针还很疼,过后几十针,我都不觉得疼了。”

当时一个为她摄影的记者,当场就看晕过去。

但手术台上的金星却凭着一股“你要变成女人,就必须要过这一关”的信念,硬是挺了过去。

变性手术虽成功了,谁曾想她又因这次手术中的一起医疗事故,几乎搭上了一条腿。

在手术中,金星的小腿被压了16个小时,由于一度缺氧,使她的左腿严重受损,导致腿部血液不循环,肌肉高度痉挛。

麻药劲过后,金星醒来一看,自己的左小腿比大腿还粗一圈,指甲深陷在肉里,几乎看不到。

医生沉重的告诉金星,她小腿肌肉到脚指尖神经全部坏死,很难恢复,也许她这辈子,都得做轮椅,再也跳不了舞了。

对于一个优秀的舞蹈家来说,不能再跳舞,这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金星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自杀”。

当金星万念俱灰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天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小脚趾竟然有那么点知觉。

但医生又一次断定,她能行走已是万幸。

金星硬是不信命,一个要再跳舞、要重返舞台的信念,支撑着她拄着拐努力的练习行走,忍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去做康复训练。

金星说:“舞台没抛弃过任何人,只有你选择了放弃舞台。”

金星硬是凭着自己毅力,打破了那个医学上“只能行走”的万幸,在一年之内,把自己又重新送回了舞台。(此处应有掌声)

后来看她跳舞的朋友惋惜的说,“金星现在跳得不如原来高了。”

但她却说:“我能重站上舞台,已经算个奇迹了。”

6、舞蹈陪她走出了前半生,一个德国男人和三个孩子,却温暖了她后半生

当生活逐渐稳定下来时,喜欢孩子的金星,陆续收养了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她生来有做母亲的天分,不但换尿布无师自通,还懂得根据孩子们的性格因材施教。

正是这三个孩子让她觉得自己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女人,成为一个母亲。

但对一个要兼顾自己的舞蹈事业的单身妈妈来说,把三个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拉扯大,实在太难了,她简直操碎了心。

她这时才认真的考虑要组建一个家庭。

金星每次恋爱,她先要开门见山地告诉对方,自己原先是男人,后来变性成了女人。

她坦荡的说:“事先说清楚,免得自己累。”

只有能坦然接受这一事实的男人,才可能真正的交往,走进她的生活。

做了母亲的金星,择偶变得慎重了,她不只是给自己选择伴侣,也是给孩子们选个称职的父亲。

而曾经让她爱得炙热的德克萨斯牛仔,浪漫的意大利心理医生,睿智的比利时大律师,都难成归宿。

但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知道,为什么和其他人都没可能。

而汉斯,就是那个对的人。

这个传统又内敛的德国人,和金星是在飞机上结缘的。

通常只坐经济舱的汉斯,恰巧那次经济舱的票售罄,才破例买了回头等舱。

汉斯未曾想会被邻座这位优雅的东方女子惊艳到了,一路上他目光就像打结似的不肯移开。

金星那次出行带着宠物狗,怕打扰到身边的汉斯,向他礼貌致歉,两人就此聊开,临别还互留了电话。

当汉斯下飞机后,才惊奇的发现邻座这位迷人的女士,正是在欧洲也鼎鼎大名的现代舞艺术家金星。

几天后,他终于鼓起给金星打电话的勇气。

傍晚,在上海一个昏暗的弄堂里,金星抱着小儿子,在路灯下等着告诉了他自己全部的故事。

汉斯这个保守的德国男人听后吓得落荒而逃。

在经过一周的思想斗争后,汉斯给金星挂了电话,郑重其事的说想和金星交往。

后来汉斯对金星说:“为了和你在一起,用尽了我一生最大的勇气!”

第一次抱金星的大儿子时,有点紧张的汉斯,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金星看他充满爱意的眼神,心里当即拍板儿,孩子的父亲,就是这个男人了。

在组建家庭这事上,金星非常慎重的和汉斯一次次地条分缕析、约法三章,为的是给孩子们一个稳定、幸福的家。

金星还直截了当地告诉汉斯:“这个家里,孩子的地位永远是第一位的,孩子永远比你更重要。”

经过多年的磨合,他们终于在05年的时候结婚了,结束了多年的爱情长跑。

在外人眼里金星的“毒舌与彪悍”,在汉斯看来,他爱的正是她耿直的真性情;

他能看到她坚强的外表下,柔软的内心和如水般的柔情。

在孩子面前,即使金星偶尔爱子心切得急躁,她确有一个母亲特有的温和与慈爱。

金星曾在自传上说:全世界我只崇拜我先生。

如今结婚12年,时间证明了她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说舞蹈陪金星走出了前半生,那和一个德国男人、三个孩子组成了幸福的五口之家,却足足温暖了她的后半生。

7、五十的人生,依然掷地有声

2010年初,金星带领着自己的舞团,前往曾经学习生活过的纽约巡演。

与以往巡演不同的是,这是金星与纽约一个长达二十年的约定。

金星说:“91年我离开纽约的时候说过,我再回来一定是带着自己的舞团,我遵守这个承诺20年,现在我回来了。”

她当年的朋友和舞伴听后都感慨于她的那份执着与坚持。

如今五十岁的金星,依然活跃在她最爱的舞台上。

金星说:“舞台依然在给我带来运气,是因为我一直在珍惜它,一直在为它守着底线。”

带着对舞蹈的虔诚,对舞台的敬畏之心,到了不惑之年的金星,舞步依旧如她生命般热烈。

金星说,她是会跳舞的人里最会说话的,会说话的人里最会跳舞的。

近年来金星常出现在各大荧屏上。

虽忙着排话剧、拍电影、演电视剧、做脱口秀,即使她一个月里录制节目就要占10-15天,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回归舞蹈与舞台。

五十岁的金星,活得越来越透彻。

她在金星秀上说:“鲁迅先生说过,到了一定年龄,必须扔掉四样东西:没意义的酒局,不爱你的人,看不起你的亲戚,虚情假义的朋友!”

五十岁的金星,活够别人的三辈子。

她说,“我能承受多少苦难,就能问老天要多少人生。”

掌有自己人生的主动权的金星,从不向打压她的命运低头。她硬是凭着东北人天生的一股倔劲儿,把自己从低谷中一次次的拉回来。

历经过世间千锤百炼的打磨之重,她五十岁的人生,依然饱满得掷地有声。

8、金姐,世界欠你一个道歉

世间对金星的评价,基本上属于两极分化。

赞美声越来越多,诋毁声也从未断过。

金星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是全中国最大的行为艺术,我这一生都是在做一个行为艺术。”

“这个行为艺术不是维持一天,而是一直到我死为止。我用我的生命、我的作品来做人,看社会怎么认同我,接受我。”

对于网络暴力,金星从来都是重灾区。

而那些无中生有的诋毁,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坚信自己能经得住多大诋毁,就能担得起多大赞美!

她说:“你可以不认可我的生活方式、存在方式,都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坚持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时间会告诉你,她选择的正确与否。

就在上个月BBC公布了2017年入选的80位“全球百位具有影响力及启发性的女性”的名单。

中国著名舞蹈家兼节目主持人的金星入选了,这是世界给作为女人的金星又一次认可。

金星在BBC分享给世界的一段话写道:理想的生活应从选择和牺牲开始,以勇气和责任终结。

身为名人的金星,勇气和社会责任感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脱口秀上,她敢炮轰娱乐圈明星“耍大牌、找替演”的众多怪癖。

虽然被媒体批为“毒舌”,却没人会说她狂。

如果没有金星那样活了别人三辈子的经历,自然就没她那样可以比肩的气魄。

她在金星秀上说:“为什么今天我能够有底气,每个星期的站在这个舞台上,推心置腹的和大家聊天?”

“因为我跟大家一样,我担心的事情,就是你担心的,我看不惯的事,也是你看不惯的。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共同承担着和分享着这片土地的烦恼与快乐!”

如今,金星秀已经停播近3个月之久,世上又少了一档敢说真话的节目。

不录节目的金星,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舞台和家庭。

有人说金星的舞蹈跳得越来越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味道,她刚柔并济的舞步,却从不为命运妥协让步。

也有人说看不懂她的舞蹈,看不懂她的艺术,但是你却能看得懂这个活得比谁都真实透彻的金星。

虽然说世上的舞者有很多,执着的人有很多,明白人也有很多;

但像金星这样炙热的舞者、执着的明白人,世间只此一个!

-END-

作者:紫苏君,一个好看的皮囊,裹着有趣灵魂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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