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的窗,为何有风?

有些人出生就被称作天才——我不是,我顶多算反面教材。

我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长大,高中的时候来到四十里外城市。这里的楼总是那么高,像是怕被爬山虎碰到一样,高到我摊开手掌都数不过来层数。爸爸给我租了一个在五楼的房子,不是我不愿住宿舍,而是他们说要为成绩好的人先分配。我明白的,我能来这里其实就很幸运了,不过还是偷偷希望,我住的楼里能安一部电梯。

放学后的时光有点无聊,我喜欢站在窗前盯着学校旁的十字路口。它让我想起家门前的老树下,总有被小孩子丢弃的糖,被蚂蚁围了一圈又一圈。我好像永远都看不腻,毕竟这比“车流如水马如龙”有趣得多。看到兴起时,却总会被锁孔中的“嘎吱”声打扰。但没关系,我总会提前布置好现场,开门的刹那映入他们眼帘的,只会是我努力学习的模样。毕竟他们并不在意,朝着天花板的笔尖能不能写下文章。老师总爱说我聪明用错了地方,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能因为在长身体,我每天吃的格外的多,我的一顿午餐可能是他们一天的饭。但他们担心外面的饭不干净,所以总会在早上走之前,给我做好一天的饭。天刚蒙蒙亮,我就要去上学,他们也要回小镇上班,所以母亲会起的早一些。我也时常感叹,母亲瘦弱的身躯里,竟藏着那么多的精力。而父亲是来回的司机,每天带着母亲,回来时披着月光,出发时却不愿等朝阳。

后来要上晚自习了,老师会在第一节讲课,我早已记不清讲的什么了,我只记得第二节是自习,因为那时偷看的小说格外的精彩。我没钱买小说,但我有一个聪明的同桌,虽然没用在学习上。日子就是那样,平淡的好像要生锈,却总锋利的割开新的篇章。

我永远不会忘记同桌那个聪明的决定,不会忘记自习时间本不该见到的烧烤架,不会忘记他慌乱的瞳孔中,倒映着的父亲的身影。我不记得那天的鸡翅好不好吃,我只记得跪一个半小时确实挺疼的。我也没敢反驳,因为我知道这就是鸡翅的代价。

但想象中的苍蝇拍并没落在我身上,甚至没有责骂,空气好像在我鼻腔里结成了水珠,让我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凝固。父亲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玩着手机,就像平时里那样,但我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记忆里的父亲——是我深夜拖着不想写作业时,头顶的一记巴掌;是我捡了东西没有还给别人时,胳膊上枝条留下的印章。但他其实很少真的打我,更多的是我顶撞妈妈时,逼我道歉的强硬;是我贪玩时,谆谆教导的耐心;是我快乐时,也藏不住的开心;是我无助时,顶天立地的模样......但从来都不是现在这样。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将我拽出了回忆,父亲使劲揉了揉被风吹得酸涩的眼睛,缓缓对我说:“去睡吧。”我拖着痛到站不起的双腿,一点一点朝着床爬去。我不知道我该庆幸还是难过,只觉得少年叛逆的热血里,染上了一丝父亲的绝望。

我挣扎着起身走到窗边,关上了那扇——本就没有开着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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