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文||九宝宝  图||网络

说到“翩翩贵公子,皎皎世无双”,在我心里,唯一人尔,那便是王维。

这个从高中时期第一次念到他的诗就开始住进我心里的男子,风度翩翩,丰神俊朗。想象中的他一袭白衣,儒雅睿智,面若中秋之色,色如春晓之花,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总是一副谦和温柔的模样。

他出生山西太原,名门望族之后,父系王氏、母亲崔氏都是魏晋五大世家的后裔。书香世家的环境让他从小就在心里扎下文化的根苗。

这一生用心生活,用心爱,不沾染世俗里的尘埃气,心系苍生,执念于佛,大概只有这样风清月明的人才配得上“诗佛”的美称吧。

01 情深似海

十四岁那年,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早春,初遇那个眉目如画般的女子,便种下了一世的情结。

佛说:前世的因成就了今世的果。你我仿佛初见在从前,今生短短数十载是否只因前世一擦肩。

那女子翩翩而来,粉面朱唇,眉眼如波,婀娜丰腴的身姿停留在少年王维眼前。轻轻执起王维眼前的墨笔,在纸上画出了一副清幽旷远的山水画。

那时的王维虽以卖字画为生,却也不及这女子的技艺,当即就震惊于她的画作。欲问女子芳名何许,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一日夜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王维便在河边吹箫。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幽幽琴声,琴箫合鸣的瞬间,水波粼粼,风清月朗,河边的行人都为之驻足。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大抵也不过如此。

循着萧声,远处一叶扁舟缓缓驶来,半透的薄纱掩映下,竟是上次的女子熟悉的身影。

眼波流转间,两人皆又惊又喜。和羞攀谈下方知,这女子竟是自己母系远房表妹刘宛如。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缘生缘起,一切都刚刚好。

两人因画相识,因曲相知,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一个是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一个是文才决绝俊逸尔雅的翩翩少年,执手想望间,甜蜜如饴。时而吟诗作画,时而听琴和舞,时而携游山水,虽日子清贫,却也乐得其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深情不负多少年,兜兜转转一平生。

而后的岁月里,八年的离别,重逢,却又是十年的等候。或许只有聚少离多,才让彼此更加珍惜。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我也是你今生最大的安慰。

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短暂。

不惑之年,宛如却红颜憔落,长辞于世。聚聚离离,最终抵不过命运的枷锁。

最后的三十年,我一人在这人世茫茫遍寻你的踪影,代你纵览山河,代你饱经风霜,自你走后,再无人与我诗酒琴棋笑谈风月。

直到我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吾心依旧是你。

试问,有多少人可以一生只爱一人?一个独守空闺苦苦等候也不失初心;一个阅览群芳春风得意却矢志不渝。这份深情,无人能敌。

02 诗与禅

父亲给他取字摩诘,是希望他能像禅宗大师维摩诘一样潜心修行。母亲参禅礼佛,念心清净,给年幼的王维从小就灌输了佛禅的思想。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他与佛的缘分大概也是上天注定了的。

在诗里参悟色空圆融,动静圆融,生死圆融的三重禅学感悟,便是他留给后人无尽的财富,也是他不负厚望对父母的最终交代。我想,只有心灵足够澄澈空明的人才能参悟这禅宗的真谛吧。

此生纵情山水,半仕半隐,在青山秀水间觅诗音,这般恣意畅然,又有几人能仿?

他写的五言律诗韵律和谐,近体诗意态豪放,风景诗情景并胜,开创了盛唐山水田园诗派一派繁荣昌盛之景。

你且看。

他写山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山林的静谧与窸窣人声的映衬愈显深山之静美,心境的安宁静致由此可见。平仄相间,韵律自成,读来朗朗上口。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潺。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山水幽幽间一雅致静美小宅跃然纸上,临山傍水,风景悠然,王维独自倚着柴门,且听风吟,一派安然惬意之感。

他写思念: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孤身在外远游,不知家中兄弟母亲如何,思念涌上心头,尤在这重阳时节。且把这茱萸插遍,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定要衣锦还乡。

他写离别:

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清新宁谧的风景,春寒料峭,微风细雨间,是你我离别的淡淡愁思。且把此杯饮尽,聊表我对你深深的祝愿,愿你此后关山远赴,也会有另一番作为!

他写禅意: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本是一体。前半句是逆生死烦扰而上,回到意识尚没有受到污染时的原点,是“色即是空”,由色入空;后半句是立足于空性的立场,看大千世界万象森罗云霞烂漫,是“空即是色”,由空入色。

哲理禅性皆由此而出。

从最开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涉世未深,纯真无邪;到后来初谙世事,却发现这世间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看山不是衫,看水不是水;最后是洞明万事,看破红尘,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历经人生的三重境界,从有我之境入无我之境,六十年的时光里是沧海桑田的轮转。

03 隐与义

上天对善良的人大抵都是恩惠的。弱冠之年,少年得志,一日看尽长安花。老来官至右丞,春风得意。他的一生可谓是幸运之至。

可,他让你历经过美满,也要让你也尝遍人世苦难,上天赐予你幸运美好的同时也会用挫折坎坷磨炼你的意志。

给他这样好的家世,却让他少年丧父失去这一切从头再来;给他金榜题名的荣耀,却让他瞬间浪迹天涯;给他琴瑟和鸣的美妻,却让他半世孤苦;给他明理知佛的母亲,却不给他回报的机会。

人生有此颠簸岂非天意:悲喜总相逢,冰火两重天,菩提有眷顾,禅意沁儒林。

可若非这般,哪里来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有人说,王维的思想是消极避世,懦弱无能的体现。可他们岂知在他心里也有一腔孤愤,难以言表。

少年宦游时的经历让他深刻领悟到为官一方,治业安民的重要性;无奈被贬后,仍在其位,尽其职,励精图治,攻于政业;得助召回长安时,虽官微俸少,却仍心系苍生,为国为民;

直到安史之乱,硝烟四起,看着百姓民不聊生,他据为伪臣,一心向佛,虽身陷囹圄,不改初衷。

隐是看破尘世,钟情自然的内心向往;仕是悲天悯人,深谙人间疾苦的担当。

他有他的心之所向,也有他的深明大义,只是这大唐王朝,由盛转衰:奸佞当道,当权者昏庸无能,为官者穷奢极欲。

他看透了这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不想身陷其中,所以才选择了纵情山水。

顺境就要放下贪爱,逆境要放下嗔恚。这是母亲临终前教给他的道理。他知道,母亲也是希望他能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

这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才双绝的男人是我心里不朽的传奇,一身傲骨,坦荡从容。我想此生以你作为榜样,时时砥砺自己,是一件最值得的事!


参考文章:《王维禅诗的圆融境界》——辛鹏宇

参考书籍:《倚仗临风听暮蝉》——朱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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