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有个朋友跟我说起这么一个故事,我听了之后觉得故事很简单,但是很感人。
A君是我十年交好的挚友,在外省的H城上大学。其实A君老家所在的省市不是没有学校,只是A君看了看周围的朋友,大都选择在省会上学。A君喜欢特立独行,所以想去外省,但又觉得太远回家不方便,于是去了临近的A省。
A君从初中就开始住校,然后高中也住校,大学更不用说,所以A君的自理能力还是不错的。大学生活也是游刃有余,过得也算滋润,除了是单身这一点让他偶尔觉得寂寞之外,其他都能应付得来。
那一年A君大二,微信开始兴起,课堂里人人都在跟认识的不认识的聊着微信。A君在生活里是个不善言辞的家伙,尤其和女孩子接触的时候,总是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木讷也好,羞赧也好,总是不容易和人亲近的。那时候A君告诉我,他觉得生活很单调,仿佛雨前的天空,不着色彩。A君本来是个很难静下心来的人,可大二开始,他便像着了迷一样每天晚上都扑在图书馆里。他是看小说去了,他跟我解释是小说比生活精彩的多,生活里不敢做的事,在小说里可以体验。用现在的高科技来讲,将像带着VR眼镜进入了虚拟现实。那时候每两三天他就告诉我他看了一本什么书,书里讲的什么故事,有时候听他讲故事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某天晚上,他说他无所事事地玩起了微信。摇一摇功能大家都很熟悉,他就玩的这个,他摇到了附近的一个人,性别头像显示男性,只距离一公里。他莫名其妙地点开了这个人的信息,显示的是外地的身份,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发了一个笑脸。一分钟后,有了回复,也是一个笑脸。于是他们就一来一回聊了起来。
对方是个艺校的学生,暂且称为L君,比A君小一岁,是来A君的学校参加考试的。L君的学校在另一个城市,但是距离H城不远。A君觉得和陌生人打交道有趣,于是提出和L君见面,带L君熟悉熟悉学校环境。L君跟A君说,见了面或许会吓一跳。
他们约定在学校的小北门外见面,刚好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A君也还带着伞。因为互留了手机号码,所以他们用这种方法在从人群中辨识。A君拨通了L君的电话,当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时,A君吓坏了,以为是打错了。但是当那个拿着电话的高个女孩朝他缓缓走来时,A君愣住了,只是瞪眼看着那女孩。女孩倒是很大方,轻声地对A君说,“不是说好带我熟悉考试环境吗?”A君才醒悟过来,“那我们走!”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学校。这女孩说不上漂亮,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七,皮肤也有些黑,但看起来简单干练。A君走在前,细细回忆着刚刚女孩的样子。说实话,L君对于他的欺骗有些令他恼火,有些不想搭理这个陌生人。L君跟在后面也不言语。当走到L君要考试的教学楼面前,A君拿手一指,“喏,这就是你明天要考试的地方,现在认得了吧!”“嗳,就是这儿啊,很好认,我记住了。”
A君觉得任务算是完成了,于是问L君“还有哪里想去吗?”“附近还有什么可玩的地方,带我去看看。”A君只是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本意是下逐客令,没想到还真提要求了。碍于面子,A君不好拒绝。这时A君想到了可以去附近的一个公园。这里是新区,人本来就少,下雨天去的人更少。那公园A君已经去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个人去,要么站木桥上看看湖水,要么躺草地上看看风景,他觉得很安心。
两人出了校门往公园走去,这时A君没有一个人走前面,而是和L君并肩走着。余光不时瞟着身边的女孩。扎着马尾,衣服领子低,露出了细长的脖颈,光洁如玉。A君只比L高了几公分,所以几乎是平视,现在的女孩长这么高了,A君心里不禁感叹。
“你来过这里吗?”L君注意到A君的目光扯开话题道。
“来过几次,喜欢这里的风景。”
“和别人一起来的吗?”
“没,都是一个人来的。”
“你这人可真怪。”L君对着A君笑了起来,笑容很美,牙齿很白。
A君也对着L君傻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L君的评价很中肯。
两人绕着公园走了一圈,期间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大多是L君在问,A君在答。L君明天考完试就离开,晚上是和同学住在附近的宾馆。A君听了后心里有些失落,也不知为何。公园里很清净,正是春意正浓,雨洗后的天空尤其泛蓝,空气里也掺着泥土的香气。A君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两人在湖边的长椅上落座,A君静静地看着湖面,又问了一句“你明天考完就走吗?”
“是呢,后天还要上课来着。”
“唔,那明天得晚上到学校了,很赶吧?”
“没办法呀。”
“你第一次来H城吧,印象还好吗?”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用来作写生倒不错。除了这儿的人有点怪。”L君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儿的人怪吗?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人了吗?”A君惊讶。
“我身边就有一个呀。”说完又对着A君笑了。
A君低着头、也偷偷笑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这次能认识你很开心。”L君伸出了右手。
“不嫌弃我是个怪人就好。”A君也笑着和L君的右手握在了一起。无疑这是最礼貌的方式。
A君将L君送到了住的地方就和L君挥手告别了。他不知道L君静静站着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回去后A君又给L君发了微信,“明天几点考完。”
“下午两点。”手机上跳出简单的四个字。
“祝你考出好成绩。”
“谢谢你!”
此后谁也没有再发过消息。
第二天,A君站着教学楼旁,听着考试结束的铃声,盯着从门口出来的一个个人,他在找L君。他没告诉L君他要来。
L君出来了,她抱着书包走出门外,拿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像是泄了气,又放了回去。
这次是A君看着L君离去的背影。天空开始放晴,空气也变得稀薄,L君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成了一副画,静静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