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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到了一整个冬天都没有的雪,可我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今天早晨我拉开宿舍窗帘,看到一片片鹅毛般的雪在空中整齐地飞舞着,嘴边立刻就涌出了《第一场雪》里的那句“嗬,好大的雪啊!”也立刻想到之前诵读这篇文章读到这句话时的情感真的很假。
我和室友穿好衣服出了门,去学校里的每个角落找好看的取景,精挑细选有意境的滤镜记录这一刻。和以前一样,拍了照、扔了雪球、发了朋友圈,某一瞬我仿佛看到那个曾经穿着宽大校服,在操场捧着雪球疯跑的傻女孩儿,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绽放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我怎么也挤不出那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最最喜欢高二那年的春天。全班同学憋笑到脸红,只因教导主任训话时把柳絮吸进鼻子里发出“海豚音”式的喷嚏;春乏秋困,我戳戳脑袋已如“小鸡啄米”的同桌:“嘿,跟你说个秘密。”“啊什么什么!”我凑到她耳边:“黑,板,是,绿,的!”;放学路上,走在粉色花瓣飘落的街道,忍不住张开手臂转起圈来。停在路边拍下那些专属春天的花朵发到微博上,互相在底下评论“热衷于拍风景图的大妈”。
趁春游的时候换上自己的牛仔外套,用拍立得记录春天里的我们和故宫,那些曾经有个机会就换掉校服的男孩女孩,如今无需躲着老师的目光,却穿起校服回母校。和无所不谈的朋友在黄嫩嫩的迎春花旁欢声大笑,现在才发现学生时代的烦恼其实很小很小。
当然,还有最青涩懵懂的爱情。小心翼翼地牵手走在满是桃花樱花树的路旁,紧张到手心微微出汗也坚定地不松开,我终于悄悄看向身旁的男孩,发现他立刻将目光躲闪,额头落下一滴汗珠,我不禁偷笑起来:“原来你这么紧张呀哈哈。”
“嗯?你不紧张,那你脸红什么?”
一股热热的气息扑了过来,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湖水般的眼,还有坏笑的表情,像极了抓住兔子把柄得意洋洋的狐狸。
“我,我这是通过阳光直线传播到花瓣上反射给我的!”
天哪我还能说出更蠢的话嘛!回到家后我对着玩具熊说了无数次“傻死了”、“物理老师得打死我”,最后以把脸埋进枕头里睡着结束。
“这样啊,我让它把你也反射给我。”
“那我不就变成阳光了。”
真是脑回路清奇。
“我就喜欢阳光。”
一片温热停在我的嘴边,不敢睁眼也不敢动,只感觉脸越来越烧。旁边是粉色花瓣飘落的声音,我以为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浪漫情节,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发生了。
我害怕我的春天再无樱花桃花,唯有冰冷的雪花
我们期待着自由的大学生活,高考后男生约好了似的烫了头发,聚会时那些还搞不懂口红色号的女生也化起了全妆。好像这就是我们以前期待的新鲜,但时间久了,多想再回到素面朝天的真实,也只是个念想。
你祝我高考顺利,去到想去的地方,却没说从此各执一方,水远山长。我们都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必经成熟,难免磨平棱角。我们初入社会,无比坚定地说“出淤泥而不染”,后来我看着你学会隐藏、学会假装,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别人眼里是人人都会的必然,可我真的不想你屈服和说谎。
我想歇斯底里地说不想你在酒过三巡里与不知心的人欢笑,可是我已做不到心直口快地交出自己的真心话。我只能坐在那儿,心里的想法火花一样翻滚着、沸腾着,最后悄悄没入湖底,一点影子都没有。
我不再是那个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就立刻找人分享的小同桌,对熟人也有戒备,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会在心里打个算盘,即使讨厌这样,也不敢轻易袒露真心和信任。
每次走在操场我都不禁想起那个没有耳洞、穿着宽大校服,上学路上闭着眼迎接太阳然后被某个男生揪了马尾的女同学。我依然是别人眼中的“开心果”,依然幽默搞怪,乐观坚强,只不过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突然沮丧起来,因为我清楚地知道:那是假的。
我一度害怕自己再也不会那么真正地快乐了,其实只是像花儿一样,快乐也是不同的。我想念那个飘满樱花桃花的街道,柔软,纯真,而现在,是带刺的玫瑰,是冰冷惊艳的雪花。
如果失恋,等不到冰雪尽融的时刻,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林清玄《煮雪》
雪一片一片落在粉色花瓣上,遮住了它的颜色,遮住了我的青涩。我们期待的长大好像不是想象的样子,但是我选择,活出自己的样子。
我知道,感觉路很艰难时,说明我们正在走上坡路。如果我的心是一片田野,我不要再为被雪掩埋的青春哭泣,我也不要等雪缓慢冰冷地融化。请用你对生活的热情,火焰一样温暖并明亮冰封的心,你可以哭、可以闹,但是第二天,你会发现一颗,草木初生的心。
我的第十九个春天,下雪了。我知道,我人生的春天不再是也不能是只有粉色的梦幻了。纯白的雪花,将十七岁的春天锁在记忆里,然后盖在青春的色彩上,成了一张新的白纸,等着我书写另一种美的篇章。
我翻出那篇微博,看着自己摆拍的花朵的照片,再看下面互怼的评论,不禁笑出声来。
“嘿,小姑娘,你的春天好美啊,但是,当你的春天唯有雪花飘落时,不要失望,因为第二天,就是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