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庄园位于小城一个以出产黄酒闻名的小镇上,距离小城主城区约30公里。有人考证这个小镇出产黄酒的历史大概有3000多年, 据说苏轼饮后曾诗赞曰“闻道池亭胜两川,应须烂醉答云烟,劝君多拣长腰米,消破亭中万斛泉”。
因为工作原因,我们需要拍摄一些当地民居的照片。小城文史馆的民居研究者向我们推荐了刘家庄园。于是在一个夏日炎热的午后,我和另外一位同事驱车前往小镇,探访这座被当地古建研究者提及皆扼腕叹息的庄园。我们原以为会很好找,但是到了之后,车子在小镇上绕了几圈愣是没有看到老宅的影子,指示牌也没有。
夏日午后,街上人少车疏,就连街边人家护院的狗看到我们的车也只是睁了睁眼,继续睡觉。后来,好不容易找人帮我们指了一条路。更确切的说是一条隐藏在两排从外表来看已经荒废的旧房子中间的窄窄的巷子。我们的车子曾在巷口经过两次都没有注意,其破败可以想象。
下车,进入小巷我们还暗自嘀咕是不是被人指错了路。直到在巷子中段看到网上介绍庄园图片中古井的实物,才打消了我们的疑虑。
这口井所在的位置原来应该是一处院落,而这处院落估计当年也是庄园的一部分,因为巷子众多房子之中有一间稍显低矮的房子,门正对古井而开。
石砌的井台上留有当年汲水绳索的勒痕。井口周围的地面铺有青石板,其上有流水槽通向近处的一处石槽,这些老物件在当年老宅生活中的作用不得而知,也许是洗菜淘米的所在,也许是喂养家畜的设施。
顺着巷子往里走,左手边的老宅有些还在住人,右手边一些房子要么大门紧锁,要么已经被居民改造成了饲养牲畜和堆放杂物的所在。巷子的尽头是一堵土墙,左手边有一处从外观看应该修建时间不长的院子,正房为两层楼房,每层三间,与巷子相对有一间厢房,约为厨房。
院子没有围墙,地面用水泥硬化,一角种了几架豆角。正房的门敞开着,同事上前敲门,一面容和蔼、年龄约在50岁左右的阿姨出来,我们正在向她了解如何进入庄园时,有一学生模样的姑娘从房子里出来,说可以带我们过去。
这时我们才发现小巷的尽头右拐还有一条更为隐蔽的巷子。巷口堆满了长满青苔的砖瓦的残片,两边的土墙边上不知名字的野草旁逸斜出,有些已经没过了墙头,毋庸置疑这条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小巷不长,巷子尽头还是一条巷子,这条巷子不宽但是相对而言却整洁了许多。巷子中间有一个翻新过的灰色的门楼,门头有很精致的兽头和雕花,好像还有一块匾额,匾额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姑娘说是当年旧物的复制品。
门楼两边紧挨巷子的围墙同样由灰色的水泥砖砌成,不高,墙头上面用同样的水泥砖做了古朴的造型。姑娘告诉我们这就是庄园的正门,前几年政府修过。我们打算进去看看,但是大门紧锁。姑娘说钥匙在村长手里,让我们先去她家休息一会,她让妈妈帮我们去找。
在姑娘的带领下我们原路返回,和蔼的阿姨见到我们急忙忙的从屋里拿出了两个竹凳,招呼我们坐下,姑娘用一次性的塑料纸杯帮我们倒了两杯开水,还细心的放了茶叶。母女俩使我们充分感受了陕西民风的淳朴。
我们坐在院子里与姑娘聊天,阿姨去帮我们到村长家找庄园大门的钥匙。闲谈中我们了解到姑娘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目前正在家中待业。他们也是姓刘,原来就住在隔壁的庄园中,后来庄园被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她们就搬了出来,在文物保护红线之外,紧靠庄园的地方修建了现在的院子。
后来政府整修了庄园的正门,但多年来对于庄园内部的院落一直没有整修,也没有指定专人管理。部分搬出庄园的人见状,又将庄园中原来属于自己的老宅利用了起来,或堆放杂物,或饲养家畜,从姑娘的话语中我们听出了对于庄园保护的忧虑,对于开发利用的渴望。
闲谈间,阿姨回来,脸上有些失望,说村长不在,没能拿到钥匙。但阿姨主动邀请我们到她们的老宅里看看,她们的老宅原本也是庄园众多院落中的一部分,希望对我们有所帮助。
这是一个精致的四合院,由正房和三处厢房组成。正房和厢房用硬山或悬山式屋顶,主要建筑用河卵石做基础,再铺巨型条石。条石之上土坯砌墙,外面用青砖包砌,大概是为了适应当地湿润的气候。房舍均利用五架梁铺成木板楼,楼上可以存放杂物,这样的构造既干净卫生又冬暖夏凉。
屋面用小板瓦阴阳结合覆盖,脊檩粗壮,主脊由脊筒,脊座,脊兽,脊吻组合而成。幢头,墙体多用砖雕。老宅原来分属于姑娘和姑娘的叔叔两家,现在与正房子相对的厢房姑娘叔叔的儿子还在时不时的居住,其它房子则堆满了杂物。
阿姨对庄园的了解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通过阿姨的介绍,我们了解到庄园始建于清嘉庆年间。占地大概50多亩,由八套四合院和两个院场组成,原来房屋大概100间。清朝时庄园曾经走出了多位朝廷大员及进士、举人、贡生,民国时庄园刘家子弟还参与了中山陵的建造。听着阿姨的介绍,看着眼前在时间的流逝中已经岌岌可危的一处处老宅,原本我们想问老宅后人的近况,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辞别热情的母女,走出小巷。细心的同事在巷口看到了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荒草断垣之间显得那样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