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直刻着一个画面,正屋地上有一大堆的地瓜,很高的一堆,比我要高出很多,占了几乎一个正屋地面除了锅台以外的地方,一盏煤油灯放在锅台上,灯光昏黄,妈妈在进门的一侧靠近锅台的位置低头在捡地瓜,我穿着一条带背带的紫蓝色带小方格子的开裆裤坐在靠里屋的门边一直在哭,拼命的哭。
具体为什么哭和最后的结果我都不记得了。
那应该是一个老秋或刚入冬的一个傍晚,地里刚刚分完地瓜。那时候地瓜差不多是一个冬天全家人的口粮,队里分地瓜要各家自己去地里挑回来,把土和一些连在地瓜上的瓜蔓、须根清理干净,然后再分级分类。特别大的要打成片晾干,留待春天以后烀了或者蒸了吃或者粉成地瓜面,可以擀面条、蒸馒头、蒸发糕(旗馏)等等;中等大小的要晾晒一下然后放到家里暖和地儿,一冬天烀着吃;再小的要晾晒一下再洗出来,上锅蒸出来,然后挂到棘子的刺上或摆到石头上晾干,做成熟地瓜干,这是孩子们冬天最喜欢的零食;有伤的地瓜,不管大小,要挑出来,做成地瓜淀粉。
秋天是妈妈最忙的时候,爸爸是村里的现金保管,每次队里分东西都在那儿给大家过秤、记账,家里这所有的活儿都是妈妈的,所以常常熬夜干活,早晨天不亮就起来忙活。
也因为忙、累,家里又没有帮手,气急败坏也是常事儿,我的大哭大闹估计结局要么就是哭累了睡到地上,要么就是被暴揍一顿扔到炕上自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