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发达时代,拜年也简化了程序:打个电话、发个微信、甚至也有人群发祝福。
过年的气氛淡许多,以前从大年初一开始满大街都是穿戴整齐、提着礼盒去亲戚家拜年的景象,整个年假不是去拜年,就是招待来拜年的亲戚朋友。甚至上班后晚上继续,担心遗漏了哪个亲戚朋友。
我暗自苦笑:“自从结婚后,大年初二雷打不动去姑姑家拜年,寓意回娘家,这个春节呢?除夕送一大兜饺子和馄饨就算拜年,是不是有点敷衍?”
转念一想:“搞那些虚无的形式,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如今的老人不缺吃穿,多陪伴胜过红包礼品。”
这样聊以自慰,我心里自然宽慰了。
生物钟一旦形成很难改变,我不喜欢、也不习惯赖床,睡到自然醒再闭目养神几分钟立马起床。
悄悄钻到厨房准备早餐,再给大祥做点午饭。
灶台上熬着粥,电饭锅米饭也溢出香气,菜都是半成品稍微加工一下,耳朵里听着小说,身体不停拉伸、跳跃,厨房运动感觉效果还不错。
“抢我的工作干嘛!”慵懒的声音传过来吓我一跳,我转身一看,大祥双手扒在厨房开着一条缝的推拉门上,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盯着灶台。
“哦,我越界了,对不起。”我顺势退出,把空间留给需要的人,带着小欢喜回到书桌前。
早饭依然清淡,我忍不住调侃:“大过年的,咱俩搞得像难民。”
“非要像有的人春节大吃大喝,过后再减肥,还是让三高找上门?”大祥这样说好像有道理。
一小碟水煮牛肉片,一盘水煮西蓝花,还有苹果、梨子和香蕉组成的水果拼盘,外带两个包子,一荤一素,小米粥是标配。我想打米糊省事,大祥还不乐意。
寻常百姓家这样过日子也没毛病,吃舒服就好,不瞎掰那些没用的。
“我走了,你有啥安排?”大祥穿戴整齐提着饭盒往外走,随意问一声。
“我吗?不想出门,在家干自己的事。”早晨敲一会字,就想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电视、平板都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架势刚拉开,手机里蹦出一条消息:“姐,有忙不?我和小敏回娘家,能否来陪我妈?”
“嘚!来活了!”我下定决心关掉设备。
担心回信息说不清楚,我直接拨通了兴国的电话:“你们啥时候出发?”
“你来了我们再出发。”这已经把我安排好了。
“等我一会。”我怎么着也得洗漱换衣服。
“我去接你。”兴国怕是我不去吗?这么着急。
20分钟后我已经坐到了兴国的车上,突然想到要买笔记本电脑的事,原指望让儿子帮忙,可是他和小晴离开家,晚上就一句:“我们到了。”我也懒得上赶着找他,何必呢?
“这不是现成的行家吗?何必求外援?”内心一阵小欢喜脱口而出,“想让你帮个忙。”
“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就没问题。”兴国是怕我提过分要求吗?
“帮我买个东西,就是……”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帮我买个笔记本电脑。”
“有啥要求?”兴国专业成语立马上线。
“我喜欢在网上写点东西,屏幕稍微大点就行。”我对笔记本电脑了解不多,参数啥的也不懂,自然不好提要求。
“平时玩游戏吗?”兴国问。
“不玩游戏,就是纯纯用来码字。”我说了用处,又补充,“娱乐时我用小平板。”平板与我不过是微信阅读方便而已,刷视频啥的手机都没有问题。
“外观和颜色有没有特殊要求?”兴国做事沉稳,力求完美。
“黑色和银灰都行。”我不喜欢白色,难以打理。
“那好,我看好就下单,预算多少?”这才是重点。
“5000左右就行,太高端我用着浪费。”高配置我也不需要。
一路上就搞定了我的需求,心里的小欢喜就要溢出来了。
我上楼兴国等在车里,进门时小敏早已穿戴整齐,半截棕色高跟皮靴配银灰色羊毛裙,和浅色大衣搭配恰到好处,脖子上围一条米色丝巾,头发用发卡别在脑后,仙仙的感觉。
“真漂亮!”我忍不住赞叹,“说你三十多岁也不过分。”
“哪有呀?”小敏朝我笑笑,又给坐在沙发上的姑姑打个招呼,“妈,我走了。”
“问你爸妈好!”姑姑礼貌地应一声。
小敏高跟鞋“蹬蹬”地在门口消失,我才回过神:“妈呀,回娘家怎么不带礼物?”
“他们每次回娘家都这样。”姑姑解释了我的疑惑,“从来不从家里拿东西。”
我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一下子想到以前同事分享她家的事,同事的公爹死后,婆婆就搬过来和他们一起居住。同事家她老公做饭,她也不好说什么。有一次同事给妈妈打电话:“妈,你的保健品吃完没有?我再给你买。”婆婆误以为同事把她的保健品给她妈妈了,立马开始争吵。幸亏同事家有监控,要不然误会还不知道有多深呢!
我到厨房看看,收拾得干干净净,客厅和卫生间也是刻意打扫过的,看来当天没有什么可忙乎的,主打陪伴。
我坐在姑姑身边询问这两天的情况,姑姑的情绪一下子被我调动起来,表达欲特别旺盛。
“除夕到外面吃的,建国一家,兴国两口子,热热闹闹,吃过饭还不用收拾碗筷省事。”姑姑眯起眼睛好像还沉浸在那种氛围里。
“你吃得开心吗?”我又问。
“我吃不多,吃啥不重要,和他们在一起就高兴。”姑姑睁开眼睛,好像有一抹亮光。
“大年初一怎么过的?”唠嗑继续。
“先是你姐和尕强过来拜年,坐一会就走了。中午建国两口子过来,还给我带了一堆东西,小敏整了一桌家宴,边吃边说话,一顿饭吃很长时间。”姑姑条理清晰表达还挺到位。
“吃完饭表哥和嫂子就回了?”其实我也挺八卦的。
“饭后,我们打麻将,小敏收拾厨房,兴国还把厨房的锅盖都掀开,扬言要赢我的钱,你猜,结果咋样?”姑姑故意卖关子。
“你输了多少?工资够不够?”我故意问。
“我赢了,赢了好多。”姑姑顿时来了精神,从助步器上挂着的布兜里拿出一个带拉链的包包,“你数数,我赢了多少?”
我顺从地打开包包,把钱倒在沙发上,多半是一元、五元、十元,只有几张二十元,花花绿绿一大片。
把每种纸币分类,数一种我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来,总共368元。
“姑姑,你这么厉害!”我对着姑姑竖起大拇指。
“兴国不服气,让小敏把锅盖全部盖上。”姑姑满脸自豪,瞬间又平息下来,眼神落寞,“今天都走了。”
“他们有事,咱俩在家做好吃的。”我又想想不对,“想不想打扑克?”
姑姑眼里又充满希望:“咱俩行吗?”
“放心,我有办法!”不就是去掉一半牌的问题吗?
子女们都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姑姑内心是失落的,不过是不愿说出来罢了,想必大多数老人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