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男主人

1

外面的磅礴大雨一直没停,雨声搅得人心烦。李瑞洁心绪不宁,无论赵楠和陈橙怎么劝说,依旧连饭都吃不下去。最后还是陈橙给她拿了片自己常吃的安眠药,她吃了后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看着女儿睡着了,陈橙开始逐一打电话给被邀请的孩子,通知他们今天的生日会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原本布置好的聚会场地也白费了。杨小博对此非常不满,一个人在二楼的房间里大哭大闹,可惜他的“卖力表演”没能引起大人们的丝毫关注。

王菲菲不知从哪翻出一本流行杂志,百无聊赖地倚在沙发上翻看。赵楠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玩手机,罗浩斌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似乎是和工作有关。司机田军受不了客厅里的压抑气氛,悄悄退出客厅,不知去哪儿躲清静了。

倒是邢正宇,作为L市B区刑侦一大队的队长,几乎整个上午都泡在一楼的会客室里,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将近中午时分,他才沉着脸走出来。

站在大厅的走廊里,大家都能听到二楼杨小博的哭声。邢正宇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找到陈橙说:“伯母,我对哄小孩子很有一套,要不我上楼去劝劝?也许能管些用。”

“如果您能让他停止哭泣,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这孩子平时被我们宠坏了,稍不如意就会像个混世魔王一样,实在让人头疼。”陈橙满面愁容地说。

得到陈橙的允许后,邢正宇便独自上楼,走进杨小博的房间,也不知道和杨小博说了些什么,小博很快就停止了哭闹,并且乖乖拿出课本做作业,这不由得让陈橙对邢正宇刮目相看。

午饭也是陈橙一手操持的,尽管她打起精神,极力劝大家多吃些,但是杨松年的失踪显然影响了所有人的心情,一顿饭大家吃的食不知味。小孩子就不一样,餐桌上只有杨小博一个人大口的扒着饭第一个吃完,然后就跑上楼玩电脑去了。李瑞洁随意吃了几口,也上楼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几个成年人的话题再次集中到杨松年身上,烦躁不安的罗浩斌认为应该去附近找一下,赵楠对此持反对意见。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外面的地面泥泞不堪,就算有痕迹也早被冲干净了,我们没有线索,要去哪里找呢?”

这时客厅外忽然传来门铃声,大家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是杨先生回来了!”王菲菲第一个站起身,差点碰倒桌上的汤碗。

罗浩斌也跟着站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脸色白得吓人。赵楠小跑着奔过去猛地拉开门,却见外面空无一人,她奇怪地左右张望,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低头一看,发现门前有一双男士皮鞋。皮鞋摆放的样子很随意,像是被人拖下来,随意丢在这里的。

  这双皮鞋保养的很好,被擦的油光锃亮,而且皮质高档,一看就价格不菲。不过还是可以看出这是穿过的旧鞋,鞋跟部分有磨损的痕迹。

就这么一双普通的男士皮鞋,只是因为出现的位置和时机特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王菲菲站在赵楠的后面,探头看到地上的那双鞋一晃的打亮了几秒,忽然失声说,“这不是杨先生的鞋吗?”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你确定吗?”邢队长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双鞋,“男士皮鞋的样式都差不多,你怎么肯定这就是杨先生的?”

“如果这双鞋的鞋底中间有个‘003’的号码,那就没错了。”王菲菲说,“这双鞋是知名设计师去年出的新款,限量发售,当时是我陪杨先生一起去买的,所以记得编号。”

邢队长掏出手帕垫着,伸手拎起皮鞋,翻过来查看鞋底,果然看到一个印在椭圆图形里的‘003’。

看来这的确是杨松年的鞋。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把它放在这儿了呢?

赵楠害怕地说:“杨松年会不会被人绑架了?歹徒把他的鞋子送回来是为了要挟我们付赎金?”

“可是我记得杨先生昨天穿的不是这双鞋啊,歹徒是从哪儿拿到它的?”心思缜密的王菲菲说。

“邢队长,您看看鞋里面有没有信件之类的东西,如果是绑架,至少要打电话或者写封信来要赎金,不可能只送双鞋过来。”陈橙低沉地说。

邢队长掏了掏两只鞋,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王小姐,您最后一次见到杨先生穿这双鞋是什么时候?”

王菲菲想了想:“大概是在前天的一个慈善晚宴上吧,会不会是杨先生昨天晚上穿了这双鞋出门,然后被绑架了?”

“怎么可能?我们回房休息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外面还下着大雨,他能去哪儿啊?”赵楠说。

大家再次陷入沉默,一种莫名的恐惧,悄悄爬上每个人的心头,王菲菲莫名的打了个冷战,抱紧了双臂。赵楠咬紧下唇,下意识地朝丈夫罗浩斌身边靠了靠。罗浩斌面色灰白,脊背僵直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只有一双鞋,我看不出他想要表达什么。”陈橙缓缓说。

“我也看不透。”邢队长接话道。他从立在门边的伞桶里抽出一把伞。回头对众人说,我去院子四周看看,你们不要离开这栋房子。”

“我也去。”罗浩斌向前迈出一步,胳膊却被妻子赵楠拽住了。“浩斌,别去!这里总共就你们两个大男人,至少你要留下来保护我们吧。”

“赵太太说得没错,还是我去吧。”王菲菲抢先钻进了邢队长撑开的雨伞下,“能够和大队长一起办案太难得了,也许我下一个角色就是女侦探呢!”

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位不请自来的助手,邢队长也不好拒绝,只得撑着伞和王菲菲走进雨中。两个人围着院子检查了一圈,没发现外人闯入的痕迹,湿漉漉的草地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痕迹。

路过正院的大门前,两人发现田军正独自坐在门房里吃泡面。看到邢队长两人过来,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连忙放下泡面碗。从窗口探出头问:“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田,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进院子?”邢队长问。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这儿,如果有人进来,不可能看不到。”田军说。

邢队长检查了院门,发现门没有被拧撬和破坏过的痕迹。从门房的窗户向别墅望去,别墅的正门刚好被院子里栽种的植物遮住。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把杨松年的皮鞋放到别墅门口,坐在门房里的田军是看不到的。

邢队长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王菲菲已经发挥演员本色,添油加醋地把皮鞋的事告诉了田军,田军听完也是大吃一惊,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再三表示自己一直在门房里,什么人都没看到。邢队长叮嘱他看好院门,然后就和王菲菲回到了别墅。

2

从天而降的皮鞋,让别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

王菲菲径直来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半杯洋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大声说:“我宁愿门前放着一封沾血的威胁信,而不是一双普通的皮鞋!实在是太诡异了!”

“杨松年向来喜欢恶作剧,我们不要被他吓到了,也许他这会儿正躲在某处,看着我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偷笑呢。”罗浩斌表情僵硬地劝解道。看得出这番说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这样的恶作剧有点过了,以前他可没这么过分!”赵楠抱怨道。

“今天是小博生日,晚上的宴会松年已经筹备了很久,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搞恶作剧,破坏自己的计划。”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在楼梯上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见李瑞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上。她面色苍白,两个黑眼圈十分明显。她似乎站在那里有段时间了,也许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

李瑞洁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放在茶几上的男士皮鞋,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是要昏过去。陈橙马上跑过去扶住她。

“这双鞋就是我丈夫的,他一定出事了!”李瑞洁的情绪有点激动,开始伤心哭泣。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门铃声。赵楠忍不住发一声尖叫,罗浩斌第一个反应过来,几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门外依旧空无一人,只是这回地上多出了一件蓝色的西装上衣,它就那样随意地被堆在地上,像是西装的主人上一秒刚刚凭空消失。

客厅里的人全都拥到了门口,看着罗浩斌从地上拎起那件西装,李瑞洁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邢队看李瑞洁的反应就猜到了几分:“这件西装是杨先生的吗

李瑞洁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皮鞋和西装之后,大家以为第三个“登场”的会是西裤,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红木雕刻的人形工艺品。

依旧是毫无征兆地响起门铃声,邢队长马上去开门,发现门外依旧空无一人,地上只有一个暗红色的木雕人偶。

“老天,受够了!这次又是什么?”罗浩斌大步流星地从后面冲过来,看到邢队长手中的木雕:“这是什么鬼东西?”

邢队长把那个木雕递到李瑞洁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李瑞洁只看了一眼身体就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瘫在赵楠怀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这是松年上次去外地出差带回来的……他很喜欢这个木雕。这个木雕一直摆在卧室里,后来被小博拿去玩了。”

陈橙抬头朝楼上喊到:“小博,你下来一下!”

几秒钟后,杨小博一脸不情愿地出现在楼梯口:“干嘛?我正在读书呢。”

如果换做平时,听到贪玩的外孙说出这种话,陈橙一定会感到很欣慰,但是现在她只想问清楚一件事。她指着邢队长手里的木雕问杨小博:“这个木雕人偶不是在你房间吗?怎么跑到门外了?”

杨小博几步跑下楼,盯着那个木雕,无辜地扎眨眨眼:“我怎么知道?那是爸爸最喜欢的木雕,我只是拿来玩几天,后来又还回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木雕放回去的?放在哪儿了?”罗浩斌上前一步,抓住杨小博的胳膊大声质问。

杨小博被抓疼了,大叫着用脚踢罗浩斌的小腿。杨小博趁对方吃痛松开手的功夫,躲到了邢队长身后。

“你干嘛这么用力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杨小博有些害怕地从邢队长身后探出头瞪着罗浩斌。

赵楠赶紧打圆场,勉强笑着弯腰对杨小博说:“哎呀,小博乖,叔叔只是太担心你父亲了,他不是有意要凶你的。”

陈橙也跟着说:“小博,你仔细想想,最后一次看到这个木雕是在什么地方?”

“就……就是昨天早上我把它放回二楼的活动室了。”杨小博双手紧紧抓着邢队长的衣角回答。

“你确定你把这玩意儿放回活动室了?”赵楠追问。

杨小博似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邢队长,然后飞快地点点头:“是的,我确定。”

“嘿,那是什么?”邢队长忽然快步走到大门口,弯腰从门缝里抽出来一个白色的信封。门外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这个信封要比邮局统一发售的标准信封厚,正反两面都印有精美的烫金暗花。右下角有一行金色的花体字写的是杨松年公司的地址和邮编,除此之外信封上没有一个字。

“这是松年亲自设计并找人定做的信封,专门用来发邀请函和商业信件的。”李瑞洁脸色灰白,眼神空洞地说。赵楠敢忙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又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王菲菲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打开看看,说不定是绑匪送来的信!”

“就算真是这样,也不可能看不到送信人啊。”邢队长边说边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带暗花的信纸,看上去是与信封配套的,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我回来了。

邢队长把信纸拿给众人看,大家的脸色上全都呈现出惊恐的表情。

“这些字歪歪扭扭的,不像是松年的笔记啊……”李瑞洁拿信的手指哆嗦。

邢队长此时不是以办案的身份坐在这里,他是作为陈橙的忘年之交被邀请到这儿的。“报警吧。不管是不是他亲笔写的,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马上报警!”陈橙严肃地说。

3

一小时后,邵警官带着两名警员冒雨赶来。

作为邵警官的老朋友老搭档,邢队长自然而然地成了代表,将别墅里发生的连串奇事讲述了一遍。

邵警官听后,皱起眉说:“这事确实有些古怪。”他逐一检查了皮鞋,西装上衣,木雕人偶和白色信封,“显然这不是起典型的绑架案件。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整人的恶作剧呢?你们有没有仔细在别墅里面找过?如果这真是个恶作剧,那么他应该躲在附近看热闹。”

众人面面相觑。李瑞洁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语气坚定地说:“我了解我的丈夫,他平时虽然爱开玩笑,但是绝不会这么没有分寸。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他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不可能在这种日子搞恶作剧吓人,他一定是出事了,求你们救救他!”

见李瑞洁说得如此笃定,邵警官只好带着两名警员将整顿别墅重新搜查了一遍,然后逐一询问每个当事人,结果依旧毫无收获

天很快黑了下来,始终没有关于杨松年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东西送到门口。别墅里的每个人都身心俱疲,无精打采的坐在客厅里,各自想着心事。

邵警官和邢队长在楼梯拐角处低声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邵警官走过来对李瑞洁说:“李女士,我们已经仔细搜查过了,您家里确实没有可疑的地方。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把那几样东西带回警局提取指纹。”

王菲菲试探地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邵警官为难地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再住一晚,指纹的鉴定结果明早就会出来,或许到时候就会真相大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与松年的失踪有关?”赵楠生气地站起身,“松年之所以邀请我们来,就是因为我们和他是好朋友,我们怎么可能会害他?再说现在也不能确定松年真的出事儿了,把我们软禁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赵夫人,您别激动。我并没有限制你们人身自由的意思。”邢警官打圆场说,“既然你们与杨先生的关系亲密,想必一定比其他人更担心他的安危。就算回家去,也会担心这边的情况,倒不如在这里多待一晚。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雨也没有停。”

王菲菲不置可否地怂怂肩:“反正我问心无愧,再住几晚也无所谓。”

赵楠还想说什么,罗浩斌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算了,我想小洁今晚也希望有人能陪陪她,咱们就留下来吧。”

于是,邵警官将那几样东西带回警局提取指纹,留在别墅里的人草草地吃了晚餐,早早就各回房休息了。

凌晨时分,整栋别墅漆黑一片。万籁俱寂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下楼。轻轻推开会客室的门溜进去。他径直来到一面的落地镜前,伸手在镜子背面摸到一个开关按下去。整面镜子像门一样无声地朝右边滑开,露出后面的暗橱。里面坐着一个男人,正是失踪的松年!

松年身上还穿着那晚的睡衣,脸色灰白,脑袋不自然地耷拉着,就像一个断线的木偶,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而那个黑影却对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只是弯腰探进暗橱,仔细检查松年的身体,像是在确定是否是松年本人。

过了一会儿,黑影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松年的身体发了会儿呆,然后退出来把镜子复原。他刚想转身离开,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头顶上方的吊灯骤然亮起,邢队长和邵警官出现在门口。

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得僵立当场,苍白的面孔在灯下无所遁行。

此人竟是罗浩斌!

       

4

半小时后,除了杨小博外,别墅里的所有人重新聚集在一楼大厅。看到丈夫尸体的瞬间,李瑞洁整个人都崩溃了。

邵警官本想让李瑞洁先回房休息,但是她执意要求留下旁听,想要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赵楠比李瑞洁还要崩溃,仅仅一夜之间,自己的丈夫就从地产大亨变成了杀人嫌疑犯,这让她无法接受。

罗浩斌在两名警员的看守下,带着手铐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自从被发现之后,他就是这副样子,没有为自己分辨半句。

“邢队长,我有很多地方没弄明白。”王菲菲对邢正宇说,“您早就知道罗先生是嫌疑人,所以才埋伏在会客室门口等他自投罗网吗?还有那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罗先生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根本没机会去门外放东西啊。”

“让我从头一一解答吧。”邢队长说,“还记得会客室里的挂钟吗?就是他帮助我发现了这一离奇失踪事件的症结所在。那天夜里我无意中走错房间,推开了会客室的门,却没有在迎面的镜子里看到门框上方挂钟的荧光指针和数字。就好像那个挂钟凭空消失了一样。当然挂钟是不可能自己消失的,它也许是被人移动了,也许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可是那个钟表挂在门框上面,距离地面有两米高,如果那天夜里我摸黑走进会客室面前挡着一个两米高的巨物,我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个本该倒映在镜子里的挂钟不见了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只要我们反过来想就对了。镜子里看不到挂钟的可能原因,除了挂钟被移动了,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能映出挂钟的镜子被移动了。”

邢队长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客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的听着,脸上满是惊讶与惶恐。坐在沙发上的罗浩斌手指攥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只要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就会猜到镜子后面或许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我就趁着在会客室调查的机会,仔细检查了那面镜子,但是没有找到镜子的机关。”

“也就是说你在今天早上就已经想到那面镜子有问题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也许事情早就解决了。”陈橙说。

“就算我发现了镜子后面的秘密,也没有证据证明凶手是谁。如果打草惊蛇反倒不好,所以我想让凶手自己站出来,替我打开镜子后面的机关。”邢队长说,“那扇暗门设计的极为巧妙,不知情的人根本发现不了秘密所在。之前李女士说这座房子不是他们装修的,显然这暗门不是他们派人装的。他们一家人应该也不知道暗门的存在,否则在杨先生失踪后李女士首先就应该想到检查这里,于是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罗先生。身为开发商的他,或许比旁人更了解这里的构造。”

王菲菲眨了眨眼,忽然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难道……杨先生的那些东西都是您刻意安排的?”

“也不全是,我还请了一位帮手。”邢队长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毕竟我的一举一动太过引人注意,所以我就拜托小博,让他去找几样能够让人看一眼就联想到他父亲的东西,悄悄放到大门口。”

“原来当时您进屋跟他说的是这个啊,难怪他立刻就安静下来了。”陈橙恍然大悟。

“那孩子就喜欢看侦探小说,优秀刑侦队队长的拜托,他当然不会拒绝。”

“是啊,一听说能帮助我破案,小博就表现得特别积极,还骄傲地告诉我,他可以不用下楼,在自己房间就能按响自家的门铃。”

“是那根可以伸缩的魔术棒吧?”李瑞洁插话说,“那孩子以前没少用那个搞恶作剧,只是这次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

“是的,就是用那根可以伸缩的魔术棒,这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想法。”邢队长说,“当时我问小博,可不可以从后门或者其他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前门放点儿东西。他就给我看了那个魔术棒,说他经常用他来按自家门铃搞恶作剧。所以突然想起的门铃声,凭空出现在门口的物品,都是小博从二楼房间的窗户用那根伸缩棒完成的。伸缩棒有一米长,完全伸展开可以达到五米。小博的房间窗口刚好在正门的侧上方,从那个角度用伸缩棒完全可以碰到门铃。西装上衣,皮鞋等物品都是他用伸缩棒挑着丢到正门门口的。至于那封信是我用杨先生书房里的纸笔先写好,趁大家不注意,抢先走出去,弯腰装作从门口捡起来的,其实它一直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我做这些事无非是想迷惑隐藏在暗处的凶手,让他晕头转向,搞不清那些东西究竟是谁送来的。当然那时我并不能确定杨先生就在镜子后面。也不知道他已经遇害,如果杨先生的失踪真与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有关,那么他的私人物品一再出现,绝对会让那个人陷入恐慌之中,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不,我不相信!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赵楠突然大声打断了邢队长的话。显然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一夜之间从地产大亨成为杀人犯的事实。

“我丈夫不可能杀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赵楠心烦意乱地抓着头发,歇斯底里地大叫,“他只是突然想到了那个暗门,想去检查一下,看看松年是不是躲在那里,没想到被你们堵个正着。”

“恕我直言,如果事情真如您所说,罗先生在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恐惧地大叫,或者冲出去喊人,而不是那么平静地关上暗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邵警官插话说。

赵楠被反驳得哑口无言,身体摇晃了一下,无助的目光落在了丈夫罗浩斌身上。她大步冲过去,抓着罗浩斌的衣领用力摇晃:“浩斌,你倒是说句话呀!跟他们说你没杀人,你只是凑巧出现在那里,你快说呀!”

罗浩斌任由妻子摇晃脸上的表情,除了疲惫别无其他。直到旁边的警员拉开赵楠,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说:“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一切都是我咎自由取。还记得上个月金城大厦的火灾吗?那座大厦是我刚毕业不久参与的一个项目,那时我还没有创业开公司,当时带我的领导拿了别人的回扣,把防火材料换成了质量差的。领导让我不要说出去,作为回报会分给我一些好处,并交给我好多项目做。当时我一念之差,心存侥幸,以为不会出问题,可是没想到松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昨天晚上大家都上楼休息后喝得醉醺醺的,他把我拉进会客室。要我分给他公司10%的股份作为封口费,否则就把事情捅出去。我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公司快上市了,不能容许任何差错出现。我一时酒劲上头就和他争执撕扯起来,没想到他喝醉了,脚下不稳,被我狠狠朝旁边一推,脑袋刚好撞在旁边的矮柜上。我只听到咔嚓一声,松年的身体就那样软了下去,连点血都没有流,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借酒装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就上去拉他,这才发现他的脖颈骨被撞折了。”

“我顿时被吓坏了,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他,我当时想叫人来,但是又怕那么做会毁了我的事业和名声。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我就想到把尸体藏起来,但是当时外面下着大雨。我一个人不可能把尸体搬出去掩埋,于是我就想到了那个暗处。原本那个暗处的设计是为了方便屋主藏现金或者贵重物品的。我陪松年过来验收房子的时候,曾经特意为他展示过。当时他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要我别告诉别人,说是打算用它在万圣节聚会上搞个大惊喜。没想到如今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罗浩斌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邢队长:“昨天晚上你误撞进那间会客室时,我刚把松年拖进那间暗厨,还没来得及把进门合上。房门突然被推开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以为会被来人堵个正着。没想到你只是把门推开了一半,发现找错地方后就立刻退了出去。再加上那之前我担心屋里的灯光会引人注意,所以早早关上了灯,当时你并没有发现位于门右前方的我。你离开后,我天真地以为会就此躲过一劫,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的招数乱了心神,自投罗网。”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邢队长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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