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山东阳谷县张秋镇曾是大运河沿岸九大商埠之一,得益于漕运发达,兴盛一时,铸就了元、明、清三代近五百余年的辉煌。而当地很多有关古运河沿岸发生的故事穿越时空,流传至今,更为这座千年古镇增添了一份神奇。
当年,京杭大运河贯穿南北,商舟客船,鳞次栉比,络绎不绝。每逢朝廷开科之年,江南举子纷纷从运河上乘船北上,赴京考取功名。
相传明朝年间,朝廷开科,江南举子纷纷乘船北上,早早去京城备战大考。这年5月,江南一富家公子乘私家大船北上赶考,他的船杆上挂着一面大旗,上书“无书不读,可中头名状元”,迎风招展,煞是招眼引目。这份藐视天下学子的狂妄,让经途州、府、县、镇的文人墨客和饱学之士无不义愤填膺,纷纷拦船登舟前往挑战,然而却无一人能胜。一时间,那公子的威名声震经途沿岸。
这一日,大船乘风破浪驶进张秋镇境内,正好时值清晨,富家公子早早起来走出船舱,他倒背双手站在船头,沐浴着晨晖背诵华文佳章。这时候,船杆上那面“无书不读,可中头名状元”的大旗,在晨晖的映照下,格外耀眼夺目,令两岸的行人不由地指指点点,住足观瞧。这位一路击败群儒的年轻人,并没有把张秋镇看在眼里,望着两岸愈聚愈多的人群,他不由地露出得意之色。不料,正在行进中,船杆绳突然绷断,那面大旗“哗啦”一声掉落在船板上。这意想不到的变故,让富家公子大惊失色,他赶忙命家人换好杆绳,将大旗重新拉起,急催加速离开此地。然而,刚行四五里地,船舱进水物品尽湿,公子最心疼的还是他那半船舱的书,万般无奈,他只好命家人就近在上闸口靠岸,一边查原因进行维修,一边将自己的四经五书搬到河滩上晾晒。
很快,河滩上就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人们看到晾晒成片的各类书籍,无不惊叹称奇。有人说:“这公子一定是位饱学之士,不然哪有这么大的口气呀?”也有人讲:“这小子虽然狂妄了点,但凭他读的这些书,说不定到京城真得会金榜题名,弄个头名状元呢!”
正在这时,从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胖墩墩的小孩,看上去小家伙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走路一摇三晃,浑身透着调皮捣蛋之气。只见他走过去,二话没说,仰面倒在晒书的河滩上就睡。任凭公子的家人怎么撵,就是不动。吵闹声,惊动了舱内的公子,他出来后见此情景,赶忙来到小家伙跟前,问道:“小兄弟,你怎么躺在这里睡觉呀?”闻言,小家伙翻身坐起来,答道:“怎么,这是你家的地方?”公子说:“不是。”小家伙道:“既然不是你家的地方,我为什么就不能躺在这里睡呢?”公子指着他压着的书本,生气地说:“你没看见我在晒书吗?”一听,小家伙乐了,他说:“你晒书,我也在晒书啊!”一句话,把公子说愣了,忙问:“你的书呢?”他轱辘躺下,拍了拍肚皮,说:“就在这里面。”听罢,公子不由地大吃一惊,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顽童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指着遍地的书籍,问道:“我无书不读,你会念几本书?”小家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说:“我会念几本?咱俩比比不就知道吗?”此刻,那公子意识到这小孩绝非一般之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天碰到硬茬了。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战胜过无数大家、名流,难道还惧怕一个小小的顽童吗?!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在河滩上设坛,与小家伙开始了论战。
这时候,有人认出了这小孩是赵店村的神童,据说他三岁就开始读书,过目不忘,记忆惊人,而且鬼点子很多,号称“张鬼谷”。大家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了,人越聚越多,很快就将这片河滩围得水泄不通。只见论战场上,那富家公子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本书,正背似风,倒背如流,中间不停,一字不差,连背三册,博得一片喝彩声。而张鬼谷却并不感稀奇,他对公子说:“这算什么本事呀?你看我隔章倒背如何?”那公子不解:“什么叫隔章倒背?”张鬼谷说:“比如‘孙子十三篇’,我先背第十三篇,然后跳背第十篇、第八篇等,中间不停,章连相接。”说着,随手捡起一本书,倒背如退潮,跳章似浪涌,相接无顿声,连背四册,一气呵成,字字准确,一下让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可那富家公子并不服气,自己也来了一遍“隔章倒背”,虽然也算通畅,但与张鬼谷相比不免有些逊色。不管怎样,总体上俩人算是打了个平局。那公子见好就收,给张鬼谷拱了拱手,就准备告辞离场。可被张鬼谷拦住了,他说:“先生不必急着离开,我还有事情请教呢。”公子无奈只得留步,看看小孩还有什么奇艺怪招。
只见张鬼谷围着那公子转了一圈,他指着船杆上那面“无书不读,可中头名状元”的大旗,说:“先生号称‘无书不读’,有一部书不知读过否?”那公子赶忙问:“什么书名?”张鬼谷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发问:“先生,今天是五月初八,请问十天后是黄道吉日还是黑道凶日呢?”一下,那公子被问懵了,他为应试而攻读的那些四经五书中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顿时被羞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书上讲这些东西了?”张鬼谷哈哈大笑,说:“皇历啊!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称‘无书不读’?”那公子顿觉失言,赶忙为自己辩解:“俺读的都是圣贤书,这闲本皇历不在其列。”一听这话,张鬼谷倒退了一步,重新上下看了公子一眼,撇了撇嘴,说:“愧你还是个举子,皇历是皇家颁布的历书,你回家去问问你老师,皇历是不是书?”一句话惹得全场大笑!那公子满脸羞色再也挂不住了,赶忙躬身施礼,低头服输,说自己投师不明、学艺不高,发誓即刻返乡重新读书,三年后再去京城夺取功名。说罢,招手让家人降下大旗,倒转船头准备返乡。
张鬼谷觉得非常惋惜,赶忙追到船上,他对公子说:“先生千万别返乡,三年一次大考不容易,别为了和我斗嘴误了你的前程,今年我不去了,相信你一定会金榜题名!”这时,家人们也过来帮劝,让公子借阶而下。就这样,公子放弃了返乡的念头,他向张鬼谷道谢不止,然后率家人扬帆起航,直奔京城而去……
据说,这位公子当年得中,多年后曾专程来张秋拜访张鬼谷。
(郭公一笔原创)
(郭公一笔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