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睡了之后,莫名其妙肚子疼。作为曾在医院里摸索过五个年头,后弃医从X十多年的执业医师(弃医之后从了什么,实在是无法言说啊),一时思绪纷飞起来——
阑尾炎?有可能。
是的话,治疗方法有手术和保守可选择。
手术的话,有腔镜微创和传统手术可选择。
麻醉方式的话,有硬膜外、腰硬联合、腰麻、全麻可选择,当然勇气足够的话,忍住疼选择局麻也可。
……
想完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词句,索性睡意全无(主要是白天睡多了),竟想起几年前“被手术”的事来。与其胡思乱想,何如起床记之。
关键词一 诊断
术前诊断啥毛病?
枕部肿物(性状待查,考虑脂肪瘤)。
说人话!
后脑勺儿上长了个脂肪瘤(术前、术中、术后诊断)。
关键词二 治疗方案
自从你丫发现了这货,就有事儿没事儿去抚摸欣赏。这瘤儿就受了鼓励,长得忒快,从标准尺寸的核桃,迅速成长为标准尺寸的鸡蛋🥚了。
继续下去,会越长越大,会越来越影响形象,会越来越……
所以我与老徐一拍即合——
切!
关键词三 侧卧位
你睡觉,是仰着、侧着还是趴着?
我睡着了,所以我不知道啊。
不管你睡觉是仰着、侧着还是趴着,这次为了方便老徐下刀,我被一堆消毒为无菌状态的乱七八糟,架成了侧躺着,专业词语叫侧卧位。
我们在平时将睡未睡时,都感受过侧卧,好像也挺舒服的。
但是,当我被那样架着一个多小时之后,听着老徐用各种各样刀子、剪子、钳子、针线、吸管,在摧残我的皮肤、肌肉、脂肪和可亲又可敬的脂肪瘤,我无辜的脖子、胳膊、膀子、腿……,都难受起来。
动一动,得劲儿一下呗?
我试探着稍微动了一下,老徐就大喊起来。嗯,老徐真是个负责任的人。他手里拿着利器,不大喊的话,小手术就做大了。
被声色俱厉、苦口婆心、用心良苦地教育了一番,虽然还想再得劲儿一下,可自己已不敢贸然行动了啊。就央求老徐:咱们稍微停一下,我翻个身,歇歇咱再继续吧。
唉!老徐真是个无情的人。我低声下气的求他,又换来一通声色俱厉、苦口婆心、用心良苦的教育。
这个老徐,竟然还口口声声、绘声绘色、比比划划地给我讲述他的刀法。我就想翻翻身歇一歇,他给我大谈他做得有多细致、切得有多干净、复发的几率有多渺茫。真拿这个学究没办法。我管不了了,别切得这么彻底啦,下次再继续吧。
这一段儿不再说下去了。我记得我说啥子老徐都没听我一句。交友不慎,想想都是泪啊。哦,用词错误。修改为——想想都是累啊。
关键词四 电刀
电刀,听起来就不是个好玩意儿。但是,按照物价部门核准的有关规定,手术中用这个玩意儿是要单独收费的。当然,刀子、剪子、钳子、针线、吸管这些东东,和我宝贵的器官、组织、细胞联系起来,也都不是好玩意儿!
这里单说电刀,专业词汇叫高频电刀。百度的解释是:高频电刀(高频手术器)是一种取代机械手术刀进行组织切割的电外科器械。它通过有效电极尖端产生的高频高压电流与肌体接触时对组织进行加热,实现对肌体组织的分离和凝固,从而起到切割和止血的目的。
百度说的基本可懂。
用这个东西参与到手术中,事先放个电极板在你的身子底下。这就会形成类似正负极、地线之类的。这基本可以忍受。
但是,从我的后脑勺儿到鼻子和耳朵的距离,让我留下的印象是气味和声音。没错,电刀用在自己身上时,我的最深刻记忆是气味和声音。
气味——闻过烧猪毛吗?就那味儿。不过烧的不是猪毛,是咱宝贵的器官、组织、细胞。
声音——吱吱、嗡嗡、嗤嗤……不论用哪个字,咱的感受是器官、组织、细胞在被老徐摧残。
想想都是那个啥啊!
关键词五 感受麻醉和精神药品
麻醉和精神药品是管制药品。用于医学,高大上了去。瘾君子嘛,呵呵,都懂。
不科普了,回到今天主题。杜氟合剂,由杜冷丁和氟哌啶这两种管制药品组成,我当医生的时候,是阻滞麻醉常用的一组辅助药物。我至今不确定我被手术时,是否被老徐的同党用上了这个和“诗圣”重名的神器。但是,手术后我有几个小时坐卧不安,兴奋不是兴奋,抑制不是抑制。总之,两个字:难受;三个字:不好受;四个字:非常难受;五个字:非常不好受……唉!非亲历过,难以言说。
书上和老师都说过(此处实是百度说):氟哌啶可使病人产生一种精神恍惚、活动减少、不入睡、痛觉消失的麻醉状态。
对了,就是这滋味儿。
我问老徐,他说没给我用这货。
我不信,我逮住老徐的同党。她说,你去问老徐。
不问了。问了也白问。
后记
那年。那时。被手术。至今难忘。今天写下来,可能就会忘了吧。
经过那一遭,对我有以下影响:
枕部肿物没了(废话)。至今只有疤,没复发。
印象深刻。有时候,可以以过来人的姿态吓唬人(比如今天)。
偶尔还是想去找老徐问问。不过,就这事,他的记性估计没我好。
写完以上这些字,肚子疼的感觉又消失了。看来,这事不单单可以吓唬别人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竖子无权随意糟践。
人生无常,且行且珍惜。
注:老徐,奔五来岁,主任医师。自称是神经外科专家。当年他用刀子剪子钳子对付我,属两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