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重重的迷雾中走出了一个人……他消瘦高挑双眉相连,不经意瞥见他露出长袍的手指,细长与常人不同,总体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我定了定心神想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绷紧了神经连起了肌肉准备在其未出手之前给予他打击。为了探虚实我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向前倾像个“?”号,眉头微锁似在思考“我是李长吉?”,他启口以一种迟疑且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李长吉?……长吉”。 ”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脑袋里飞速的找着有关这点的记忆,突然脑子里出现了这样一行字:李贺字长吉。“哦!你是李贺吧?”我惊异的答道。他轻点头,玩笑似地说到:“真让我吃惊,我早逝,又过了千年真没想到竟还有人记得我,就凭这一点在此我向你作辑。”说罢他便两手相交腰微弯向我作辑轻轻。我见此状心里不仅发毛这种人物向我作辑,我岂不折寿,便慌张称道“万万不可,如此礼节让我一小辈如何承担得起!”便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一个辑。他看着微微一笑开口道:“也罢”。
我偷偷打量着他,突然我们目光相交织,那眼神仿佛看出了我内心的戒防。他从容一笑说道:“你放心我没恶意,不用那么紧张今日只是天上烦闷就向天帝请了假下来走走转转,不料走进你的精神世界,在你的世界里你拥有主动权。今日相逢便是缘,有什么疑问你问吧,我尽其所知为你解惑。”
“你在天上过得怎样?”我卸下小人之心张口问道,他苦笑道:“唉,还不如在地面呢,在天上一切都要从头学起,上面的文字都是远古的篆体文或石鼓文,写着也不那么方便,而且在上面半天也碰不见一个人,连小动物也鲜为见,苦闷得很呢!生活中缺少了激情与磨难在我的创作中自然少了源泉,文笔也大不如从前了。唉,那天帝老儿这几天也有点嫌我了,不然这次请假也不会这么痛快。”“那你请了几天?”“一天。”“一天怎么够呢?”我疑问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不短了,不短了。”说着他用他那细长的手指将长袖掀起随意席地而坐。而我也顺势坐了下去。“有关你的传文上说你当初离开时不是很不舍吗?”“对呀!”他叹了口气道“当初我是被强掳上去的心里充满不快。气冲映堂,几个月吃不香睡不好没过多久便病了。天帝派御医来给我看病,每日三餐都来看望,御医说这是心病。于是天帝允诺我下凡看看旧人哪知家中老母和临近亲戚们早已入土,家道也日益落败,没想到天上与地下差别如此之大!我在坟前痛哭了三天三夜写下了《悼未亡》又明了了人间帝王的腐朽与落寞我也就狠了心一咬牙决定,既然世上了无牵挂不如就在天上永驻。同时对生死也有了明悟……”。“生,死我心中暗想道这个领域我也曾思考,不过也不晓得他对此是怎样看的”。于是我甚是不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言辞问道:“生,死,你怎么看?”对于我的提问他一顿,轻轻说道:“生与死不过是骗人的笑话罢了”。听闻这话时我突然一愣,不知他讲此为何意,我张口准备追问,他示意让我停下。我见此状也不好再追问了。“慢慢你会明了的。”我默然不语。
此时他说这事已是风轻云淡,心绪很平静显然是将此事放下了,断了俗世缘从此一心只做仙。我认真地听着,听着他说着生死,感觉也有了领悟。我沉默着,思考着,判断着。他也闭上了眼坐,着坐的很直,脸上带着深有意味的笑像家中长辈看待小辈一般。就这样时间不动了因为我们是不动的,相对的静止,相对的永恒在这思想的对流中以它自有的方式存在着。
过了一还我反映了过来感觉到气氛的尴尬于是又问道:“长吉先生天帝建成的白玉楼让你写的赋怎样?一定很让他满意吧?”这时他睁开眼说道:“不好。”“不好?何来不好之说?”于是他从长袖中将写赋得文稿给我看,可上面的字我一个也不识。我挠头嘿嘿一笑说:“我一个现代人怎么会辩你们的文字呢,你还是念给我听吧。”他听后一笑便念道:
“兮帝楼终成,危乎千丈,摘星为灯,日明当笼,屋甍瓦砾皆用白玉成,汇宙之匠经三九之冬三伏之夏挥汗雨下力尽智穷……。”“停停停”。我打断了他的念稿。“你察觉到问题了?”他问道。“嗯,有点溜须拍马之嫌了,过于……。”没等我说完,他反驳道:“这不是我的错,我的天性文学本是就是有感所写,哪受得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我听后暗暗乍舌内心和表面都很谨慎一堆笑积在脸上。也许这些事他自己能开脱与洒脱吧。但他说的话在我听来似乎还有更多的意义——对自由我该如何定义?
这时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说:“今日有缘且给你算一卦如何?”我听了摇头示意不要此卦,他呵呵一笑说道:“有趣,你为何不要?”“我的命运不想被他人窥见,也不愿被注定,以后是贫是贵我不在乎,只求的心安与自然,所谓物质好坏只是心境不同罢了,灵魂不残疾就好。”我郑重的说道。他听了有所明白,又作了一次辑这次很严肃并说道:“继续坚持你的道。”我也又作了一次辑说:“谢谢”。可未曾想身刚平起长吉已不见。但最后那句“坚持你的道”。却绕耳不绝,像黄钟大吕震着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