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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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窗子可以看到车水马龙的街,已是秋天,窗外金黄一片,但毕思侃无暇欣赏落叶,多伦多的秋天来了。他并不去迎接。

  在老师说完下课之后,他和其他同学一样鞠躬道谢,收拾打扫后才走出实验室。他站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等红绿灯,身心俱疲,饥饿感在踏出公司门口的一瞬间生出,腹部上升到胸口。红灯恰巧亮起,车源源不断从他面前经过。

  三 ,二,一。

  绿灯,最后一辆车驶过之后他在心里默念倒数。相隔十几米的柏油马路之间划着苍白已斑驳的斑马线,有个瘦高的人站在对面对他招手。发黄的叶从他身边落下,毕思侃踩着那片毫无生命力的落叶走过去。

  他说,饿了吧,走吧。然后揽过那人的肩,并排走在落满黄叶的街上。

  “老毕,今天过得开心吗。”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问他,问完之后就开始数地上的砖块,一步步都控制自己踩在图案以内。

  毕思侃抿嘴不说话,低下头和那人一起数起了砖块,多伦多街道的砖块很齐,暗红和灰白的砖错落有致,规矩的就像他在这里有条不紊的生活。家乡的路是什么样,砖块是错开的吗。毕思侃想着,脑海里却没有出现任何关于那座城市的路的模样。他离开家乡太久了,久到自己都想不起天数。

  他说,去吃牛肉吧。然后松开揽住的手,转而牵起了那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掌心里的手又凉又软,他紧紧握住,想把自己掌心的温度通过皮肤传输。

  他牵着那人走到亚裔开的烤肉店门口,周末,人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外国人也那么爱吃这种酱料味重的东西。虽然在多伦多他才是外国人,毕思侃这么想着,领了号在排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口袋里的手动了动,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说,还是去超市买了回家吃吧。

  他点点头,把领的号码随手扔进垃圾桶,风把白色的纸片吹起,在落进垃圾桶里的一瞬又冲出,在空中无力的盘旋最终落在了路边。毕思侃盯了那张纸十多秒,还是扯着人走了。

  亚超里的人果然也多,但也是正常程度。毕思侃站在冷冻柜前请大叔切两人份的牛肉,他说牛肉,两人份,同时也比着二的手势。其实他来多伦多几个月,如此简单的英语完全没必要多余的肢体语言。但是在这种人多又杂的地方他还是会莫名紧张。

  二人份,切肉的师傅比着二的手势又飞快的说了一句什么,毕思侃愣着没听清,有些不知所措。

  他回过头看到本在自己身边的人此时正玩着水池里的虾,“慕珺。”他喊了一声,那人即刻抬头,他又指了指切肉的大叔,问,他刚刚说什么?

  他问你吃得完吗?李慕珺的手还放在水池里,笑着对他说。

  毕思侃转回来对师傅点点头,坚定的比了比手上的二,那阵不安的紧张感随之渐渐消失,付过钱后,一手拎着肉一手牵着李慕珺回家。有李慕珺在身边,他十分安心,似乎异国他乡有人陪伴总是好的。

  回到家后,毕思侃打开电视叫李慕珺看,又从房里拿了几本漫画堆在小桌上作为第二选择。然后自己转身进了厨房料理起了牛肉。

  他今天过的并不开心。

  做实验的中途教授抽调检查,他一紧张放错了试剂,又摔碎了烧杯,英语也说的乱七八糟。虽然教授没说什么,但助教那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和背过身与其他人悉悉嗦嗦的话,都让毕思侃觉得屈辱又对自己感到失望。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一抹细细的红从指尖流出。毕思侃握着手的刀不知怎的想再次划过皮肤,留下更深的印记试试。痛的感觉真好,毕思侃想,因为很真实。

  三,二,一。

  李慕珺拿着止血贴走进来。毕思侃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湿润的口穹内壁卷着指尖,带来些许刺痛。毕思侃松开紧握的刀,刀落在砧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脑子里也像有什么东西在敲。

  “你不开心。”

  毕思侃嗯了一声,“你什么都知道。”

  李慕珺什么都知道,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仿佛与他共用着一个身体甚至同一个脑,心里想着他的时候他就刚好出现,无论是饥饿感还是痛感。所以毕思侃总会想,大概再也遇不到比李慕珺更懂自己的人了吧,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孤独。

  他在刚进大学的时候并没有目标,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变好,直到快要毕业的时候被教授推荐到多伦多,他向往平淡生活的内心才悄悄燃起了一丝野心。

  是不是我也并不普通?

  硕士生活比想象中的更艰难,项目里的竞争关系让他无法和任何人真正成为朋友。他独自度过无数个三点一线的生活,刚开始时产生的一点点野心似乎也准备消失殆尽。

  再后来李慕珺就出现了,出现在他的生活,在一个像今天一样的普通日子里,在他最需要慰藉和鼓励的时候,数“三,二,一。”就会出现。李慕珺总是对他说“加油”“辛苦了”“你很棒”,普通到不值得一提的话,毕思侃却一句句都记在心里。

  很快,手指被李慕珺用止血贴包好举到他面前,“别再糟蹋这么漂亮的手了。”

  毕思侃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也无法将它形容为漂亮。做实验留下的烫伤,破碎器具弄出的划痕,毕思侃把它们当作自己的纹身,这些交错的痕迹无一不在告诉着这几年来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尽了全力。

  “我真的很努力了。”

  “嗯我知道,辛苦了。”


   李慕珺走过来抱住他,双手穿过手臂与衣服之间的缝隙,把头埋在他胸前。毕思侃垂眼望着胸前的脑袋,把脸贴在那堆头毛上摩挲,心中的郁结一下解开,却依然留下不易察觉的失落感。

  睡前毕思侃照例读paper,一遍遍算着今天做错的部分,他希望明天能不那么紧张。李慕珺趴在他边上翻着书,卧室暖黄的灯照在他身上,让他的头发看起来尤其的柔软,毕思侃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李慕珺从书页中抬起头,“只要你还需要我。”

  之后一段时间里毕思侃很少犯错,即使错了被人小声议论,也不再难过到过分压抑自己。既然选择走在这条路上,那么磨难也是必经的一段。等拿掉止血贴,手上的刀痕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不仔细去找便根本看不到,毕思侃总是在做实验前悄悄地摩挲那个微微凸起的疤痕,心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多伦多初雪的时候毕思侃给家里打了电话,接通的是他爸爸,生硬的打了招呼之后就把电话转给妈妈,毕思侃听到他小声说着不孝子之类的话。他的爸爸在一开始就反对他走学术这条路,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应该在毕业后在国内找份稳定工作,最好还能考上公务员,而不是在多伦多读什么硕士。接过电话的妈妈还没说几句就开始哽咽,毕思侃鼻子一酸胡乱应了几句就挂掉电话。

  其实当个普通人也不错吧。毕思侃坐在阳台边看着城市上空飘下的雪,异国的雪花细又绵软,落在手上即逝为一粒水珠,在这种时候流泪的话,滚烫的泪水也会冻的冰凉。李慕珺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把头靠在他肩上,拿手轻轻地捂住他的眼睛,说想哭就不要憋着。

  “我是不是选错路了,留在家里也挺好的吧。”毕思侃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情绪。

  “不是。”李慕珺没有犹豫地回答。

  “我好像真的很差劲啊,什么都做不好。”

  “才不是,你很棒,我想要看到你闪闪发光。”

  毕思侃被“闪闪发光”这个词逗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好像是有点怪怪的哦。”李慕珺对着他傻笑,“可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会闪闪发光啊。”

  毕思侃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闪着真挚的光,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扑扇,然后靠过来在自己的嘴角落下一个吻,触感和转瞬即逝的雪一样。

  李慕珺说再坚持一下吧,我想要看到你闪闪发光。

  雪一直下,落下的速度与秒针相当,毕思侃依然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上在李慕珺还半眯着眼睛对他说加油的时候出门,下午练习完就会去买两人份的食材回家煮饭。李慕珺并不常来接他回家,只有感知到他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准时在马路对面出现。

  站在潮湿的路边等着红绿灯,毕思侃盘算着今天做些什么菜,他也不太会做饭,都是开始一个人生活后练出来的手艺。他低头踩在斑马线上,注意着湿滑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快步走过去。

  一双手从正面抱住他,毕思侃抬眼,有些惊讶,问你怎么来了。他今天心情不错,李慕珺完全没必要来接他。

  “吃火锅吧今天。”李慕珺边说边挽住毕思侃,一蹦一跳的,“还要买蛋糕。”

   毕思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突然想吃甜食了。

   “今天你不是生日吗。寿星~”李慕珺抓着他的手摇了摇,毕思侃啊了一声,拿出手机看,已经是11月21日了,他每天埋头学习甚至都不记日期。印证了那句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成长。

  于是他们特地去中国超市买火锅底料,又绕了一圈去蛋糕店买蛋糕,毕思侃不怎么吃甜食,本只想买个普通的小蛋糕给李慕珺,但李慕珺硬是指着冷藏柜里冰淇凌蛋糕抱着他不撒手,无奈他只好买了那个看起来两个大男人也不一定吃的完的蛋糕。

  回到家李慕珺就开始唱生日快乐,看架势是要把蛋糕也一块打开吃了,毕思侃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出厨房。把蛋糕放进冰箱后毕思侃就赶紧开始准备火锅,看得出李慕珺很饿了,但为了不让他吃坏肚子,毕思侃勒令他不准先吃蛋糕,把他赶到客厅看电视。

  吃火锅的时候李慕珺很急,被烫的不停咂嘴,毕思侃看着他好笑,叫他慢点吃,没人和他抢。

  “老毕,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好。”

   毕思侃笑笑,“只是把火锅底料和食材放在一起煮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哎,才不是。因为是你煮的才好吃啊。”李慕珺咬着筷子夸他。

  毕思侃又温柔地笑笑,涮了几块肉放在对面碗里。李慕珺从不掩饰对他的夸奖,无论他做了什么,李慕珺总会夸他鼓励他,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世界上最棒的。“谢谢。”他摸摸李慕珺的头。

  两人关了灯一起坐在客厅的小桌前,蛋糕上插着的蜡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但却把整间屋子都照亮。李慕珺把生日帽给毕思侃带上,然后唱起生日快乐,第一句就起高了调,导致唱到最后差点破音。毕思侃双手握在一起在蜡烛前闭眼许愿,前所未有的虔诚。

  “哇。生日快乐呀老毕。”李慕珺用手指挖了一坨奶油擦在毕思侃脸上,毕思侃一躲,反手抓住使坏的手指塞到嘴巴里舔掉了奶油。

  “快吃,别闹。”毕思侃把勺子塞到李慕珺手里,拍了拍他的脑袋。

  李慕珺哼哼唧唧几声就专心吃起了蛋糕,撑着头问毕思侃许了什么愿望。

  “嗯…我许愿李慕珺永远和我在一起。”毕思侃抿了一口蛋糕便把勺子放在一遍不再动,这种蛋糕对他来说太甜了,甜到发慌。

  “哎,你这么喜欢我我会害羞的。”李慕珺捂脸假装害羞,“其实我刚刚也许愿了。”

  “哦?你许了什么?”

  “我希望你能多交点朋友。”李慕珺静静地看着他,反常的没有弯起嘴角,而是用颇为认真的表情看着他。

  毕思侃愣了一下,手碰到放在一旁的勺子,残留的奶油擦在手上留下白白的一滩。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的他没由来的难受。

  但毕思侃还是很听话的在第二天去实验室的时候主动和其他同学交谈,别人找他说话他也尽量多说几句,不像之前只会用“嗯”“是”“好”之类的回答让气氛尴尬。交朋友这件事比想象中简单,男生女生都是一下子就会熟悉起来,微妙的竞争关系也没有把人与人之间弄的势不两立。毕思侃想李慕珺或许是对的,自己的确应该多交点朋友。

  他成功和几个亚裔学生混熟,几个人经常在休息途中围在一起聊聊天互相排遣,久了还会约着在学习之余出去玩玩。他也渐渐对这里有了些许归属感。那种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的陌生感不再把他扼住,取而代之的是有人与自己肩并肩前行的自信。

  李慕珺不再来接他回家,但每当他进门还是会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告诉李慕珺自己交了几个朋友,李慕珺说做得好。

  “他们都是亚裔,有几个中国人。”毕思侃盘腿和李慕珺面对面坐在床上。

  李慕珺歪着头听他讲学校里的事,好闻的香薰味使气氛更加愉悦。

  毕思侃难得话多,一讲起事来收都收不住。等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慕珺已经困的点着头钓鱼了,但还是强睁着眼睛回应他。毕思侃跪坐着把李慕珺抱在怀里,对他说睡吧,然后又说谢谢。

  “说什么谢谢。”李慕珺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是你自己做得好,我就知道你一定做得好。”

  窗外夜色浓郁的化不开,月亮突破屏障露出皎洁的一块照亮整个黑夜。毕思侃拨弄着怀里人的头毛,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闭上眼。

  在春天来临之际,毕思侃被教授找去谈话,说他被选进新的项目,叫他接下来要更加努力。回到实验室,几个朋友都来恭喜他,他恍恍惚惚的下楼,走出教学楼大门的时候抬头望天。与冬天完全不同的温和的春天,天空也变得和街道上落下的樱花一样粉嫩起来,空气中飘着淡雅的香味。

  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他扣了一下指尖,疤痕处产生的微痛告诉他答案。

  路上买了点牛肉,又去买了块小小的蛋糕。拎着袋子的毕思侃觉得看哪都特别顺眼,就差蹦着跳着回去了。打开门,看到李慕珺光着脚站在玄关处,毕思侃把袋子往地上一丢,然后抱起他来踩在地毯上。

  “恭喜你呀老毕。”怀里的人捧着他的脸从额头亲到下巴。“你好棒,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高一的时候毕思侃第一次接触化学,那时只是觉得神奇。但是每一个元素在烧杯里变换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有奇异的满足感,实验的开始与结束是一个轮回。

  高二的时候毕思侃参加化学竞赛,起初也只把参加竞赛当作考大学的一种途径。爸妈想劝也来不及,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他房门外叹气。他握紧试管的手,不小心被溅到的液体烫出小洞,他考上了想上的学校。

  被教授发掘的时候他说对不起我父母不太同意我出国留学,但人家硬是找了他几次,托各种关系。他有那么一点心动,也就靠着那么一点心动只身飞到国外。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这条路的终点,他一度想放弃。

  从决定做一件事开始,就没有人对他表示过肯定,多数怀疑,少数反对,无鼓励。只有突然出现的李慕珺,一直一直无条件的支持他,一次一次在他停滞的时候推着他往前走。

  他用力抱住李慕珺,压的对方几乎喘不过气。“谢谢你。”他把脸埋在李慕珺颈肩,“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不用谢,但是是你自己做得好啊。”

  到周末的时候毕思侃去实验室请了半天假,又找相熟的同学借了拍立得,别人打趣道是要和女朋友出去玩吗。毕思侃笑笑说不是女朋友。

  多伦多已经完全进入春天,四处点缀着温暖的气息,光秃秃的树也开出浅色的花。好心情会因为美好的景象而一直保持下去。李慕珺提议周末的时候去游乐园,作为庆祝,作为踏青。

  “那里有个旋转木马,大家都会在晚上亮灯的时候去那里照相。”李慕珺翻开杂志上的一面递到毕思侃面前,“你看,就是这个。”他指着杂志上的一处。

  “好啊,那就去吧。”毕思侃在Instagram上看过很多这些图,情侣手牵手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照相,旋转木马转起来变成一道道金黄的光,那种氛围下的照片显得异常浪漫。

  本来毕思侃对游乐园的期待99%都是因为有李慕珺在,但真正处在一大堆游乐设施之间的时候还是莫名激动,原来自己终究也是个爱玩的男生。

  从上午玩到下午,李慕珺十分主动的牵着他从一个设施排到另一个设施,甚至两个人都很害怕的鬼屋也壮着胆去了一回。

  “不去的话以后都没机会啦。”李慕珺劝着他,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趟鬼屋。

  等室外完全暗下来了,室内就开启了灯。旋转木马被点亮,金黄色的光吸引着一对对情侣去照相。

  金碧辉煌,毕思侃坐着休息的时候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旋转木马,这么多词他只能择出一个“金碧辉煌”。

  转头一看身旁的人正双手紧握对着那处光亮许愿,毕思侃默不作声,等他睁开眼,问他在干嘛。

  “我刚刚许愿了。”李慕珺咧嘴笑开,指了指旋转木马,“那里看起来很适合许愿。”

  “许了什么愿?”

  “嗯…我许愿毕思侃永远和我在一起。”说完李慕珺就抓起他的手朝旋转木马走去,“去照相吧。”

  走到面前的时候还是暗自感叹了一下旋转木马的华丽,两人找到正中间的位置,毕思侃把拍立得递给一位路人请她帮忙照相。

  三,二,一。

  咔嚓。

  回到家后,两人一起冲了个凉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李慕珺拉起毕思侃的手放在怀里抚摸,他摸着那个刀疤说,“以后不会再切到手了吧。”

  今晚的月光尤其的亮眼,毕思侃看向窗外好一会,伸开手指与李慕珺十指紧扣,“不会了。”

  拍立得被李慕珺拿出来摆在床头,他趴在床上庄重地摆好相框。玩的筋疲力尽的毕思侃已经困的睁不开眼,对李慕珺说,“快睡吧。”

  陷入熟睡前耳边最后一句话是李慕珺轻声说的“晚安。”

  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毕思侃睁开眼看向四周,身边空无一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脑中已不再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

  拍立得被风吹到地上,毕思侃捡起来细细的看着,指尖轻轻摸过照片的表面,金碧辉煌的旋转木马前,只有他一个人笑的灿烂。

END.

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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