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清晨6点35分，我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原定乘坐7点的大巴前往机场。

慌乱中换好衣物，叫醒小艾，刷牙洗脸，收拾行李。幸好，机场大巴就停在酒店楼下，是离机场最近的站点了。

机票是小艾在艺龙网上订的。她说出门旅行就应该慢悠悠的，不想赶路。于是在我向她强调了数遍“我家离机场很远很远喔”之后，她买下了8点45分起飞的机票。如此一来，我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我家到机场的距离，不塞车的情况下需要2个小时。

在得知清晨需要大费周章之后，她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就好像有人要将她活活掩埋。

“我还以为你家离机场很近呢。”她理直气壮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煞白的脸无言以对。

可她偏偏还要辩白说：“我以为只有北京的飞机场才远离城区呢。”

我曾有过赶早班飞机的经验，知道自己可以应付这样的劳苦奔波，可是带上她，一切都要打个问号。甚至一开始就知道“赶早”是行不通的。

幸运的是，在民航小区的大巴站点旁有一家7天快捷酒店。

45分钟以后，大巴顺利抵达天河机场。

取登机牌。安检。还来不及喝一口热水，广播里就响起“乘坐CZ3759次航班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可就在广播响起的那一刹那，她跑进一家咖啡厅，花76元买了两个火腿三明治套餐。奶茶既没有奶味也没有茶味，三明治拿在手上都觉得硬锵锵的。最后，奶茶剩在瓷杯里，三明治捏在手上也只是不好意思随意丢弃。

「经停。」

我们所乘坐的航班中途在柳州短暂停留。

候机厅很小，自然也没有可看可逛的商铺。只在副食店买了一听红牛塞在双肩包的侧网里，就傻愣愣地坐在窗前，看静止的“巨鸟”。

她开始接电话。说的无外乎是些“负”能量满满的内容。她深陷其中，和对方聊得口沫横飞，每一句话似都说得条条是道。回头瞥见她横眉冷对、怒不可歇的样子，我忽的就对此行没有了太多期待。

不远处的天空又缓缓落下一只“巨鸟”，停在它的身旁。

我从双肩背包里费力的拿出微单，取下镜头盖，隔着落地窗拍下它停歇的模样。它就像是我们的人生一样，时而停歇，时而翱翔，时而走在云上，时而裹在风暴中。人生中，许多事要经历过后才会变得坦荡，有些路要走过以后才会懂得时光匆匆。

「海口。」

美兰机场有直通三亚的动车，可我们还是按原计划乘Taxi前往位于海南省委旁的锦江之星。

那几日，恰巧碰上全国性降温，海口也比我们想象中冷。室内外的温差着实令人尴尬。本打算出门觅食的两人竟被“冻”了回来，大好的时光用一碗方便面和一瓶Rio打发。

她不能接受我年过三十仍单身的现状，就像她无法理解情歌里唱到的心情一样，于是爱情的话题总是见缝插针式的向我席卷而来。她开始说起大学时的那些喜欢的男生，抱怨他们总是有很多小动作，今天要借本书，明天又要请你看电影，却始终不说“我爱你”。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歇斯底里的说着那些令她极度烦躁的过往。

诚然，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模式和见解。有的人喜欢细密缠绵，有的人喜欢单刀直入。而她并不看重花样百出的生活情趣，更喜欢大气粗放的表达。可偏偏命运弄人，她喜欢过的那些男子，大多都喜欢细水长流的表达方式，从生活的细微处着手去讨她的欢心。所以，他们最终错过。

即使时至今日，她已为人妇，却依旧念念不忘。

当她睡着的时候，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靠在枕头上，读刘瑜的《送你一颗子弹》。

《你比你想象更自由》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他的完美在于：在每一次他必须在自己的原则和他人的意见之间作出选择时，他都选择了自己的原则。……在兰德的观念里，成功与功成名就没有什么关系，成功就是一个人捍卫自己的完整性。

夜幕降临。我们坐在某商业区的必胜客餐厅里，点了几份小食细嚼慢咽。

她坐在对面，依旧手舞足蹈、歇斯底里的说着单位里的那些事儿。

她点开微信朋友圈一个个翻出来给我看，说：“这个女的啊，三十出头还没结婚，一看到有钱的就往上贴，今天跟这个领导吃饭，明天又和那个领导上床。”说着又是一顿翻找。“你看这个女人看起来温柔贤淑吧，说起话来咋咋呼呼，总好像全世界都归她管一样。”“还有，我那个女领导，云南人，总是用一些阴险的手段整我，一会儿把我调去前台，好不容易调回来，又塞了一堆活儿给我，还不给休年假。……”

我自顾自吃着。办公室里的这些事儿我早已见怪不怪。那是她们的选择，她们的生活，又与我何干。我只管笑嘻嘻去上班，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偶尔聊天、搭讪，相互并不牵扯，因此也生不出什么嫌隙来。不喜欢的可以闭上眼睛不听也不看。当然，新人入行，吃亏在所难免。

可眼前的她似乎是一个好斗的品种。

只见她放下刀叉，对我说，“好，你们整我，姐不会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一套，给姐穿小鞋，妈了个逼的，姐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哼哼，现在不敢给我工作了吧。看见我也轻言细语点头哈腰了吧。姐要么不玩，要玩就玩死你。我就想着弄个病假条，一般的病还不行，管不了多久还查得出来，为这事儿姐失眠了两个月想出这办法来，哼哼，到安定医院去给自己做个精神诊断。”

什么？刚塞了一片生菜进嘴里，就硬生生的噎了下去。

她接着说，“为了这个精神测试啊，可没把姐给整死。该做的各种测试都做了一遍，还得演得逼真。”正说着，她举起右手挥舞前臂，食指指向我。眼睛鼻子尽最大能力挤到了一起，本就浓密具有凶相的眉毛也皱成一团，泪水“哗哗哗”向外涌。她边挥舞着食指边说着当时对医生说的话。

我瞥见路人异样的目光，故作镇定。

只一瞬，她擦干眼泪，表情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此，她得了张病假条，开始了畅通无阻的“家里蹲”生活。

「亚龙湾凯莱仙人掌」

在海口东站乘坐动车前往三亚。

她与邻座的男生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我瞥了几眼便放下前座板开始写日记。火车有节奏的晃动使得划出的字迹也开始翩翩起舞。

日记本的前几页写着详细的行程计划，然而海口的一切都已泡汤。

这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半程的路上还能愉快的欣赏沿途风光。

三亚亚龙湾凯莱仙人掌度假酒店，是我在查看三亚地图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用携程搜索沿海各大酒店之后，发现凯莱仙人掌的价格在五星级里算是性价比极高的选择，遂与小艾协商。但如若不考虑她娇弱的身躯以及消费的欲望，我大概还是更青睐于青年旅舍或客栈吧。

高级山景房。740元/晚，含双早。艺龙网满额返现。

抵达酒店的时候，已过正午时分，好在中餐厅还对顾客开放。三亚的气温仍未达到理想的高位，但也勉强算作是夏天了。我们从2楼的房间搬到5楼，仍看不到什么所谓的高级山景。但作为五星级来说，房间的设施已算是相当优良了。衣柜。保险箱。储物柜。冰箱。躺椅。书桌。电视。茶几。超宽大床。浴缸。吹风机。超厚吸水性能极好的浴巾。想要的一切应有尽有了。无可挑剔。

将一切清理妥当之后，我们就背着包下楼参观酒店。偌大的酒店就像是一座秘密花园，只要你愿意游走其间都能找寻一处适宜自己的空间。即使艳阳高照，泳池的水还是很冷的。大人们裹着浴巾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享受阳光，几个胖大小子戴着游泳眼镜在清澈的池水里划来划去。

我们差一点就要错过亚龙湾。

阵阵凉风中，我们乘坐酒店电瓶车前往海滩。

冬天，去亚龙湾的夏天看海。哇，只消想想就觉得此情此景真是太美了。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微醺”的感觉。

当我看见沙滩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脱去了鞋袜，挽起裤腿冲向海边。起初她还跟在身旁，可就在一个浪花扑上脚背的时候，她跳开了，就像是感受到危险的蜗牛缩进了并不算结实的壳中。她就那么委屈的站在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

我将脚埋在细软的黄沙里，等待着海潮一浪又一浪袭来。张开双臂，感受海风拂面的痴缠与温柔。

不远处，一对父子浸泡在海水中。父亲在教幼子游泳。

不一会儿，又一对父子经过我的身旁。幼童拿着小铲子追着海水里的翻土车，当海浪将它带走的时候，他回头笑着看我。纯澈的笑脸就像是一道闪电直击我心深处。他那爽朗的笑容还回荡在耳边。可身后的她还是一副愁眉苦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于是，陪她在沙滩上走走，话语间却还是那些醉酒伤肝的内容。办公室的女同事们愉悦或者愤怒的徜徉在职场的海洋里，玩着各种各样的伎俩，或狡诈、或妩媚、或放肆、或做作，她都瞧不上。不喜欢当下的工作环境，却又碍于“钱”的关系无法放下。于是，深陷在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我好想席地而坐。听着涛声，看海面上不断泛起的水花。

我不是一个有着太多功利心的女子，只祈望可以以文为生，在家里工作，再遇到一位适宜的男子，共同建造一个甜蜜幸福的家。不喜欢物质上的奢华，也不讲究品牌，衣食无忧即可。生一两个小孩，能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她说，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我身边可没有这种想法的人。

由此，又开始一长串的叨叨。我与她之间，似乎无法平心静气的交流，南北文化的差异使我们之间存在一种天然的隔阂。而她偏偏执著于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他人，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旨意执行。

本不想多说话，却也不甘心成为她人的垃圾桶。

“夜谈会”持续至深夜，而我心底存满了对她的不喜和厌恶。如若不是亲戚，大抵也不会成为朋友。

「天涯海角。」

接我们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俊俏、知性的小伙，普通话悦耳动听。

她说，师傅，我们去市区。

师傅问，市区哪？

她说，商业中心。

闺蜜在电话里告诉她，天涯海角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两块大石头。于是，她决定将天涯海角从行程中删除，用一天的时间逛街购物。

师傅说，市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是住在亚龙湾，如果住在市区你们会对三亚失望的。

我心想，虽说此行的目的是陪好你，照顾好你，但不代表花这么大几千块钱到三亚就为了听你唠叨和购物。迁就和妥协总该有个底线。于是我顺着师傅的话问下去。

“师傅，那您看离市区最近的景点有哪些？”

“市区的附近啊，大东海啊，天涯海角啊，都值得一去。”

嗯，早在出发前，我其实已将三亚地图牢记于心，哪片海湾都有些什么其实心知肚明。独倾心于天涯海角，是因为十年前跟随父母抵达时留下了惨痛的遗憾。当然，也因为逛街购物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平日里也只因缺了少了才会进商场。把要买的东西买了转身就走。这样的女生大抵还是很少的吧。总之，我听到用一天的时间购物就觉得头痛难忍。

“师傅，那我们就去天涯海角。”

车向目的地驶去，而我们一路上再无话语。

听，是海涛击打礁石的声音。

抵达天涯海角的时候刚过12点，是一天中紫外线最为厉害的时段。

她皱着眉说，我去买顶帽子。转身就不知躲去哪了。

我将薄外套脱下系在脖子上，宽大的帽子正好遮住脸庞。听着涛声，就向礁石的方向走去了。坐在较高的石头上，沐浴着炽烈的阳光，抬头看碧海蓝天，低头看海浪拍岸。直到脸部的皮肤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才看见她向我缓缓走来。

就是这样，这一天，都只是我一个人在沙滩里穿行，踩水，拍照，和陌生人搭话。看着那些在海边戏水的小伙伴们，我又是多么希望同行的女子可以一起领略大自然的辽阔和清凉。可是，她说，“这不都是你们自己增加的所谓意境么？”于是，她一个人坐在阴凉处发呆，而我又碍于亲戚的情面不能让她独自待太久。

两个人出门，却还是一个人独行。

既然不喜欢沙滩和大海，又为何要在旺季到海南？

我好想好想，一个人坐在海边，玩着细沙发呆。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带着她来到大东海广场。找到一家档次还不错的商场便走了进去，满足她的购物欲顺便进食。最终，她买了一件在我看来怎么都不值600大洋的“防雨布”外套。

晚餐点了很多菜，却都食不下咽。

「蜈支洲岛。」

是在出发之前查看攻略时，我才知道三亚有这样一个地方叫做蜈支洲岛。冯小刚在此取景拍摄电影《私人订制》。很多人都说，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登岛的游客中，大部分会选择乘坐电瓶车。

我站在地图前，打量身旁的她。下穿一条两边开叉到膝盖上方的裹腿裙（实在是第一次见这么难看的裙子，不知如何命名），踩着一双皮质平底鞋。诚然，电瓶车可以减少身体的消耗，却也因此失掉了好好观看小岛的机会。

“你觉得步行和电瓶车哪个更好？”我试探性的问她。

“步行吧，我今天想走走。”这真是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上山的路途，尽管一路平坦并无太多爬坡路。刚看到私人订制四个大字的时候，她便打开钱包交了入场费，找了张沙发坐下，说，“你去玩吧”。

也许，这就是第一次同行的人达成的某种默契吧。

并不算大的场所，我们在里面待了1小时40分钟。1个小时休息，40分钟打电话。真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她通话的所有小伙伴似乎都经历着职场的不公平待遇。譬如正与她通话的这位，入职两年半，因怀孕待产发现公司给她办理的生育保险迟交了半年，便大动干戈不依不饶。我并不想评论她的选择，只是有些事本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时候，如果吃一些小亏便能换来日常的平静，何不放宽心得过且过了呢。

一路上，我们并不多话。

当我倾心于冰凉的海水时，她又不知道消失到何处去了。

我独自走在沙滩上，和陌生的人们玩耍，与他们对话，拍下他们画下的爱心以及踩过的脚印。有人递来相机说，帮我们拍张照吧。我便站在“HAPPY”、“KISS”、“LOVE”前给游客们义务拍照。有的是情侣，有的是闺蜜。他们摆着各种各样甜蜜或搞怪的造型，而我说，“没事儿，不着急，你们负责摆，我负责拍到满意。”

不记得过了多久，40分钟或者1个小时，她才缓缓走过来。拿出相机对身边的陌生人说，“帮我们拍张照吧。”于是在一处木桩下，我们拍了两张合影。她说是要向“爸爸”（她的公公，我的伯父）交代。这是她此行第2次打开相机，也是最后一次。

我故意忽略她的疲惫，生拉硬拽地向路的深处走去。在一片人烟稀少的礁石前，我站住了。前方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拍击而来。轰隆轰隆的巨响震撼人心。我就那样站在离海不远不近的礁石上，看着潮来潮往。也许，它们是在清洗我的心灵。我曾试图用相机记录下它们奔涌前进的模样，却拍不出希望的效果，索性，就放弃了。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希图将它们锁在记忆的最深处。

不知何故，我忽的哼起张惠妹的那首老歌，《听海》。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夜夜陪着你的海 心情又如何

灰色是不想说 蓝色是忧郁

而漂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么

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

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

听 海哭的声音 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听 海哭的声音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写封信给我 就当最後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最后，我们登上观日岩。站在高处看向汪洋大海。只可惜天气不佳看不到夕阳美景。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不得不赶去搭最后驶离的轮渡，好尽早回到酒店，吃最后一顿丰盛的自助晚餐。

一日的疲惫，换来整晚的清静。

她来不及洗澡就倒头睡了。

「热带森林公园」

在三亚的最后一个白天，我们从凯莱仙人掌搬到了鸟巢国际度假村。

经过一日的疲惫，她已经寸步难行。好在山上有大黄蜂负责接送旅客。可终究还是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和不舍。

如果可以，我想去走登山道，去看那些大部分游客看不到的风景。

如果可以，我想要自由安排游走的时间。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远离人世的喧嚣，在寂静的山林里多待一会儿。

可是，她已经累到极致，没有一丝游玩的兴趣。

当我还想往里走一点时，她似撒娇又似生气地说，“前面还有什么景点呀！”

于是，我说，“索桥可以留到明天一早，但无论如何，《非诚勿扰2》的试婚房今天一定要去看了。”

相较于《非1》的诙谐幽默，我更爱《非2》的严肃伤感。

“小时候的事儿好像还在昨天，今儿就死到临头了（大家都一样，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反正我是不能再抱怨生活了，该得的我都得了，不该得的我也得了。今天在座的，细说起来都不能算操蛋，最不靠谱的也没不靠谱到哪去（最不靠谱的就是你）。屡次被人爱过，也屡次爱过别人，到头了还得说自己不知珍重，辜负了许多盛情和美意，有得罪过的，暗地与我结怨的，本人在此也一并以死相抵了，活着是种修行，这是我哥们秦奋的话（我也是听人说的，版权不是我的），甭管谁的了吧，李香山此生修行，到这就划一句号了，十分惭愧报告大家，李香山此生修行，没修出什么好歹来，他太忙了，忙挣钱，忙喝酒，忙着闹感情危机，把大好时光全忙活过去了。（怕死吗，香山，北海道农民问候你）怕，像走夜路，敲黑门，你不知道门后是五彩世界还是万丈深渊，怕一脚踏空，怕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邬桑，你知道点什么，关于死？（我听说有光，跟着光走，老人们都这么说）谢谢，谢谢邬桑。死是另一种存在，相对于生，这是今天早上我女儿川川告诉我的，只会生活是一种残缺，说的真好，谢谢你川川，很抱歉给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不能好好陪你，也请你转告妈妈，很抱歉，这辈子没让她生活的痛快点，给她添堵了。感谢各位装点陪衬了我的一生，今天又送了我一程，你们的善，你们的好，我都记下了，都拷进脑子里了，我将带着这些记忆，走过火葬场，我没了，这些信息还在，随烟散播，和光同尘，作为来世相谢的依据，假如有来世的话。”

这是李香山最后在告别仪式上说的话。

也许，在这尘世间我们都很难免俗，但如若能学会偶尔从俗中跳脱出来或许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凡事都讲究一个度。若你太过执著于某事某物，它便会产生一种反作用力给你带去更多辛酸或难过。

那日，我们很早就回到房间里，享受山林的寂静。

翌日，我们赶早起身，前往索桥，又乘大黄蜂抵达山顶，坐滑索下山，然后坐在小屋里喝最后一颗椰子。

「机场。」

我们在美兰机场门口匆匆别离。没有拥抱，甚至也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因为航空管制的原因，那日几乎所有的飞机都被延误。有的旅客一直在等待登机，而已经登机的旅客一直在等待起飞。

而我其实很喜欢机场里的氛围。

旅途中，我总是喜欢提早很多抵达机场，然后找一家咖啡店坐下，喝一杯咖啡，写一会儿日记，看一会儿书，再看停机坪上飞机起飞又降落。

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喜欢。

短暂的旅途就此结束，有惊喜也有遗憾。

我不想抛开同行者所带来的感受，即使是令人不悦的，因为打一开始，她就已经是旅途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