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
那一年
你背上父亲封了蜡的手书
和母亲当年的嫁妆：
一床厚实暖和的棉花被
离开了小山村
没有鞭炮齐鸣
没有夹道欢送
只有你
只有拂晓时分寥落的星
一如你望向远方的眼睛
父亲原本要送你去的
你用一天一夜劝住了
十八岁的你
试图一个人打探
一个陌生世界的花花绿绿
“大学和象牙塔
像山村里的两个赤脚郎中
一对冤家形同陌路”
二十二岁的你长了不少见识
母亲没听太明白
父亲用力磕了磕烟袋锅儿
离去的时候
你是满心渴望的少年
回来的时候
你是满腹经纶的青年
教了一辈子书的父亲
有些驼背了，
像是一座小小的石拱桥
白发在太阳底下倔强得醒目
父亲抽着旱烟
你抽着卷烟
陪父亲站在小山头上
你掏出父亲当年的手书
蜡封还在
“爸，我就想回来教书
像您一样。这信，是您的期望？”
父亲当时再三叮嘱四年后再拆开
打小听话的你遵守了父和子的约定
毕业前后，你一直惴惴不安：
父亲一辈子留在山里多少有些无奈
当年的知青犟不过时代的辙
而你赶上了美好的年景
老人铁定盼着你光宗耀祖呢
你却扔下
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回到这里
白云黑土的山沟沟里
父亲猛吸一口烟
“孩子，你打开看看吧”
你小心翼翼地拆开
一片草稿纸已有些泛黄
为人师表
四个苍遒有力的大字
湿润了你的眼睛
你小看了
一个教书匠的赤诚之心
仅以此诗献给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你们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