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宗毅皇帝实录卷之八十九

　　正德七年六月

　　○癸卯朔。升原任翰林院编修孙清为山西按察司副使，提调学校。清不修行捡，坐事落职。至是，以金□赞剌起用，物论大不然之。吏部尚书杨一清对人輙自解曰：“此人若不收用，何事不为。”或谓：“为清之地者，伶人臧贤也。”

　　○贼方四余党四千人奔宁羌，遂犯沔县。副总兵阎纲督都指挥黄正、刘毅、指挥苏澍等击败之于木竹垭，乘胜，遂追至老马山。贼与苗蛮合攻之，纲被伤，毅及千户黄虎等死。都御史洪钟以闻，且言：“纲等寡谋深入，以致挫衄，但越险履危，亦有微劳，乞免逮治，以责后功。毅、虎等，宜加优恤。”巡按御史王廷相亦以为言，并劾都御史蓝章及钟调度失策。兵部议覆，诏：“纲、澍等戴罪杀贼，毅赠署都指挥使，子袭升一级，并虎等各给棺歛，钟、章姑免究，令协谋灭贼，不许交相猜忌，再误事机。”

　　○甲辰凤阳御盗参将马昂称疾乞罢，以所部兵委留守李清代领。许之，仍令巡视守备官严督诸将防守。

　　○赏狭西兰州斩获达贼有功官军银布有差。

　　○升山西布政司左布政使张贯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

　　○丙午监察御史陈祥言：“右都御史王鼎屡被举劾，晏然在位，且宪纲：‘都御史与御史得互相紏劾，妄者抵罪。’今御史张琏劾鼎奸贪，如其得实则鼎当罢，若虚则琏当抵罪，而琏与鼎决不可并立也。”不听。

　　○巡抚山西都御史姜洪奏：“虏自三月以来，近边杀掠。偏头三关，堪战骑兵不过四千人。调赴河南及戍辽州者各千，其留者又缺马。恐缓急无备，乞还河南所调兵，以布政司都司贮库银给买战马。”从之。

　　○南河伯方寿祥以擒刘资、赵鐇之捷闻。兵部言：“寿祥镇守湖广，失于防御，致盗越黄陂扰阳逻执宪臣。顾乃报功以饰罪，请按核乃切责寿祥，令自陈状。”

　　○丁未升河南右布政使倪天民为山西左布政使。

　　○戊申命：“锦衣卫指挥使薛玺佥书管事。”初，玺奏：“自曾祖绶至父勋，皆世袭永顺伯爵，乞仍其旧。”吏部覆议：“三世袭伯，皆系特恩。其原授诰券，止应袭指挥使。盖诰券当遵，而特恩不可为例也。”乃许玺管事。

　　○革顺天府通州北关巡检司。

　　○庚戌升河南布政司右参政杨子器为右布政使□。

　　○浙江杭州府地震有声。

　　○辛亥工科给事中吴岩劾奏：“都御史边宪、萧翀罪重，不当复其职，请即罢黜。且言：副总兵白玉系狱，复遣随征，故宪、翀得援以自脱，宜仍置玉于法。”不纳。

　　○以狭西河州卫署都指挥佥事金冕守备西宁。

　　○命：“给事中黎奭于江西，王萱于四川纪功。”兵部奏：“四川、江西用兵已踰数年，虽降敕切责，或移文催督，竟无成功。且四川之盗，阳为听抚，阴缓我师。经今数月，势愈猖獗。江西则狼兵贪狠，不听节制，甚至私与盗交，纵其奔窜。其东乡斩获之数，真盗无几，余多良民。屠戮之惨，尤甚于盗。即今顿兵不进，要求无已，官司知而不奏，近于蒙蔽。乞简命给事中各一员，会纪功御史查究，并应处事宜驰奏。”从之。

　　○壬子升四川布政司右参议刘显为河南右参政。

　　○录山东长山清河等处功。赏济州卫指挥使阎斌等七百四十二人，银绢布钞有差。布政使姜洪、夏时再赏如青城之数。

　　○革庆成王府辅国将军表木□对禄米三之一，坐私出境也。

　　○狭西汉中府火星如斗，起西南陨于东北，天鼓随鸣。

　　○癸丑兵部言：“耳记功次，赏格所无。近年四川贵州重山叠嶂，旷无州县，擒斩贼级，无处收验，故官军每遇斩获，既取两耳，又取小功，总为一副，谓之耳功。今河南直隶，地方平衍，州县辐辏，而总兵等官輙令军士割耳奏报，又无小功，且不别其首，从及就阵与否。其中必有滥杀稚妇及窃割道殣者，若与斩首同赏，则侥幸者众，而人心不平，乞酌为之制，仍从实覆勘。”乃命纪功官分别等次以闻。

　　○甲寅升河南布政司左布政使崔文奎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管理南京粮储。

　　○升湖广按察司佥事郭韶为四川布政司右参议。

　　○安南国王黎睭遣陪臣杜履谦等奉表贡方物，赐衣服彩叚等物有差。

　　○乙卯巡抚甘肃都御史张翼奏：“虏寇凉州，副总兵苏泰等袭败之，斩首八十一级。”赐敕奖励，升赏奏捷者如例。

　　○丙辰升湖广布政司右布使刘挺为河南左布政使。

　　○致仕光禄寺卿周惠畴奏：“原籍无产，且道梗不能回，乞寓居于京。”许之。惠畴奴事内侍，荡惑上心。人方幸其去，而复乞留，以规复进。后托伶官臧贤为请，遂得如所愿云。

　　○黜南京户部郎中戴达为民，以差福建时侵克官银，故也。

　　○丁巳升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沈钦为湖广按察司佥事。

　　○太监蒋贵传旨：“以御马监·太监耿宗，分守辽阳地方。”

　　○盗刘七等加船十三艘，自黄州下九江，经安庆、太平、仪真以达镇江，所过残掠。南京守臣奏：“乞增兵防御。”兵部议：“镇江，四达之地，东南抵浙江，西比抵山东，逆流而上抵湖广。沿江沿海，俱宜防守。宜令彭泽钺率兵自湖广而下，驻南京以东；陆完自山东淮扬而南，驻苏常、浙江，便地督操江、坐营镇巡、巡视备倭，巡海兵备及三司府卫等官，募水工弩手，集盐船沙船，随贼所往，水陆并进，务期殄灭。镇巡以上，听其参奏，以下径自系治。若在军前，许斩首以徇，仍令山东、河南、北直隶镇巡官分守要害，以防穷寇北溃。”诏：“如议。”

　　○纪功给事中柴奇、御史吴堂劾：“巡抚山东右副都御史张凤处事乖方。前抚苏松，多克银米，歛怨于民。今抚山东托疾不出，纵贼北走，请即罢黜。”下其章于所司。

　　○戊午升山东按察使王懋中为湖广布政司右布政使。

　　○以兵荒免济南、兖州、东昌今岁备用马匹凡四千四百四十有奇。

　　○己未纪功给事中吴玉荣奏：“验核贼首刘三，名惠实，缢于土地岭。赵风子，名鐩，实获于江夏县。朱千户，名谅，实斩于裴子岩。都御史刘琬所报皆妄，宜罚治。”兵部议：“琬所奏擒获者虽非贼首，然亦剧贼刘资、赵镐及伪称朱千户者，乃宥之，其奖励赐敕免追夺。”

　　○贼刘七等船泊于和尚港，去南京仅六十里，张帆上下，迄无御之者。事闻，兵部议：“以武靖伯赵弘泽、都御史陈世良职专操江九江；兵备副使周廷徵、巡江御史，危行；守备都指挥徐永、把总指挥杨勋等并沿江军卫有司南京内外守备官，不能遏截，俱宜究治。”得旨：“弘泽、世良降敕切责，并巡江御史俱停俸，把总等官及徐永仍革其冠带，内外守备官姑宥之，令协谋防御。”

　　○庚申大学士李东阳奏言：“臣自五月抱病，三乞休。虽报国之心无穷，而趋事之力有限。伏冀矜不能之往咎，贷未死之余生，特许休致。”上曰：“卿累朝元臣，勋德隆重，出处所关不轻。近屡引疾，朕已具悉，特令吏部谕意，恳为天下留卿，宜体至情勉出，以慰人望，慎毋再辞。”

　　○转广东布政司右布政使罗荣为左布政使。

　　○复除服阕按察使金献民于山东按察司。

　　○致仕刑部左侍郎叶贽卒。贽，字崇礼，淮安山阳人。天顺甲申进士，任刑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鞫谳明慎，人称不冤。出为嘉兴府知府，改台州广信，以操履清谨闻。既去，民皆思之。迁四川布政司参政，江西左右布政使，徵拜右副都御史，总督南京粮储。藩僚以故事馈赆，贽谢不纳，其督粮储严出纳、清宿毙，继者多遵其法。转南京工部右侍郎，又转刑部，请老而归。足迹不至公府，郡大夫宾之乡饮，亦不赴。至是卒，赐祭葬如例。

　　○辛酉巡抚甘肃都御史张翼奏：“都指挥王杲等追虏于观音山及乾柴墩，斩首六十级。”赐敕奖励，奏捷者升赏如例。

　　○壬戌升广东按察司按察使欧阳旦为本布政司右布政使。

　　○黑眚见。初自河间、顺德二府及涿州夜出伤人，有至死者。寻见于京师，形兼赤黑，大者如犬，小者如猫，若风行有声，居民夜持刁斗相警，达旦不敢寝。踰月乃息，后又见河南封丘县。

　　○监察御史刘大谟劾奏：“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鼎当四方纷扰之秋，无纤毫裨益之效。闻劾则杜门称疾，得旨则趋朝致谢，驱逐不去，靦颜在列，请赐罢黜，以作士气。”不报。

　　○癸亥总制都御史张泰奏：“虏阿尔秃厮侵犯甘凉，原拟调延宁军马二千五百援。近因套贼杀伤花马池墩军，而贺兰山后零贼不时出没，遂留二镇兵以守，而于甘兰固靖选兵三千，令都指挥阎勋将之，以援庄浪；仍令都督杨英选游兵二千人，待报启行；副总兵徐谦军山丹，游击将军吴英军永昌，副总兵苏泰军凉州，互相策应，仍调番兵厚加赏犒，使为前锋，所获牛马器械，即以充赏。各城堡亦据险夹攻，以纾边患。”兵部议，从之。

　　○巡抚大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袁经卒。经，字大伦，长沙府宁卿县人。弘治庚戌进士，授西安府推官，升监察御史，按两淮，三吴有风来。历山东按察司佥事、狭西按察司副使、山东按察使。正德辛未，升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练兵恤士，摘奸剔毙，颇有能声。寻调巡抚大同，道病卒，如例赐一祭。

　　○琉球国中山王尚真遣正议大夫梁宽等来朝贡马及方物，赐宴并赏彩叚钞布有差。

　　○英庙丽妃刘氏薨。妃，山东济宁州人，父林，母陈氏。宣德壬子，选侍英宗睿皇帝。天顺丁丑，册为丽妃。至是薨，年八十有七。辍朝五日，祭葬如制，谥曰：“安和荣靖”。

　　○甲子晓刻，金星犯鬼宿积尸气。

　　○升山东按察司副使陈雍为广东按察使。

　　○锦衣卫指挥使周贤以督修安定门城垣工成，乞升级，命为都指挥佥事。

　　○右副都御史姜洪卒。洪，字希范，直隶广德州人。成化戊戌进士，初授卢氏县知县。擢贵道监察御史，陈时务八事弹劾，不避权幸，谪山西夏县知县。擢广西桂林府知府，所属古田县久为猺獞侵扰，洪奏调兵讨平之，民赖以安。累擢云南左参政、山西右布政使，逆瑾方擅政，诸省有贺印钱，山西独无，瑾中以法，矫诏罢归，复罚令输粟于边。瑾诛，起为山东左布政使。时流贼猖獗，调度兵食，劳瘁成疾，尝上用兵事宜，多见施行。未几，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提督鴈门等关，兼巡抚山西。未踰年，竟以羸疾卒于官。洪，性伉直，居官清介，身后家益落，不能举其丧，久之始克葬云。

　　○乙丑顺天、河间、保定、真定、大名、广平六府及山东、济南、青兖、登莱、东昌，被贼杀死男妇六万五千十六人，阵亡官军民快人等一千五百二十人。户部侍郎兼佥都御史王琼奉命赈济，因具数以闻，俱恤其家如例。

　　○丙寅晓刻，水星犯鬼宿东南星。

　　○升右都督谷大中为左都督。大中，太监大用弟，冒从征镇番卫之功也。

　　○丁卯升江西按察司佥事李充嗣为山东副使，整饬临清等处兵备。

　　○山东招远县，夜有赤龙悬空，光如火，自西北转东南，盘旋而上天，鼓随鸣。

　　○南京御史周朝佐等奏：“贼以奔败，余孽自湖广越黄州，下九江，抵镇江、瓜州，其舟不过十三艘，众不过五百人。操江都御史陈世良、武靖伯赵弘泽不能擒剿，请如马中锡、张伟例，械系赴京，别简才能者代之。其巡江御史杨凤危行，守备太监黄伟、魏国公徐俌等及都御史王缜、张缙、刘丙，镇守方寿祥及湖广兵备等官，亦有罪。”兵部覆议：“世良、弘泽宜系治，内外守备及缜，宜切责。湖广失事官，宜查参。”得旨：“世良、弘泽仍令戴罪自效，余如议。”

　　○戊辰孝庄睿皇后忌辰，奉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林岳祭裕陵。

　　○升通政司右参议任良弼为左参议，兵科都给事中张王□赞、刑部员外郎柴义为右参议。

　　○升四川保宁府知府吴晟为四川布政司右参议，南京户部郎中施训为狭西右参议，南京大理寺右寺正李淳为江西按察司佥事。

　　○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鼎罢，赐敕，给驿还乡，有司月给米二石，岁人夫四名。

　　○赏狭西庄浪等处获功官军，参将鲁经等三百八人银绢布有差。

　　○己巳给事中石天柱劾奏：“巡抚保定都御史甯杲阿附逆瑾，骤升羙官，投置闲散，已为宽贷。顷因盗起，畿复加录，用意其收功末路，以盖前愆。夫何东安之败，仅以身免，赵州之追，远尾其后。兵既衄而奏擒斩四十，战未交而奏擒斩二百，将谁欺乎？且其行军之际，纵令士卒擅杀良民，驻军之时专事需索，所费不赀。夫人孰不爱其生，而戕人之生以图功名，人孰不爱其家，而破人之家以充囊橐。其残忍贪墨如此，故众心汹汹，咸欲食杲之肉。乞明正典刑，以谢天下。”命：“兵部议处以闻。”

　　○初，副总兵时源追盗于庐州，遣夜不收七人为前导。及城，知府徐钰、指挥金玺不纳，杀一人，监禁四人。参将神周兵至，黄州知府余贵、指挥张勇等遏其使于关外，亦不合馈饷。都御史彭泽具以闻，命：“逮治之。其被杀军人，令官司厚加优恤。”

　　○狭西巩昌府地震有声。

　　○庚午孝穆皇太后忌辰，奉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林岳祭茂陵。

　　○辛未大理寺卿燕忠为御史胡止所劾，有旨：“令忠陈状。”忠乃随事辨枉。上曰：“忠事，朕已具悉，其安心办事。止风闻欠当，且不究。”初，止劾：“忠寡学狠愎，为御史则擅作威福，为三司则抗拒风宪。今为廷平，则挟私多驳，酷刻不仁。”其言固过，而忠扬已力辨略，无引咎意，亦失大臣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