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小杨手的流血了！”我正在看书，康同学走到我面前，跟我说。
这节课是一个小测验，同学们正在认真的写卷子。听小康这么一说，目光纷纷转向了小杨。
我听了之后，要马上走到小杨的座位处，一看卷子上全是血迹，地上也有一片。再看他的手，鲜血直冒。
我知道他的这处伤，早上就看到了，那时还包扎着，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扎了一下，我不太信，但也没有细问，问了他也不会说的，想得到他的真话并不容易。
没想到现在，他把包扎的布给去掉了，一直在那儿摸受伤的地方，伤在食指根部与掌心相连的关节处，越来回动越容易裂开。
“别一直摸伤口，把手伸直，别弯着，不然更容易裂开。”我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不再用卫生纸擦拭伤口。
让他在班里继续学习是不可能了。“你家人电话多少？”我问他。
“不知道。”他回答说。
哎，这个答案我早应知道。平常他不写作业，我尝试着联系他的家长，几次都没成功。他总说不知道他家电话。
没办法，我只得联系他的邻居（班里其他孩子的家长），让他邻居告诉小杨的家人，带他去包扎一下伤口。
诊所离学校很近，没过多大会儿，他就返回了学校。这次，他奶奶和他一起来到了教室。
“这孩子不是人的很！”他奶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差点把我惊呆，世间哪有奶奶这么说孙子的？！
接下来，他奶奶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的控诉，历数他的种种劣迹：撒谎，不听话，不写作业，甚至还要打奶奶……
在奶奶的眼中，这孩子简直是个恶魔。可即使是恶魔，奶奶还是要供他吃，供他穿，供他花钱。真是相爱相杀的一对祖孙。
从奶奶的语气里，我听出了老人的心酸与无奈。
小杨奶奶走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可他父亲又常年在外打工，无暇顾他。他的爷爷奶奶顶多管他吃饱穿暖，至于学习，根本无暇顾及，而且也不懂怎么教育他。他也是一个可气的孩子——他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可从来不愿意合理使用，上课从来不听，作业从来不写，哄他吵他从来没用。当他奶奶说，他从来没听过奶奶的时候，我差点说出，他也从来没有听过老师的话。
父爱母爱的缺失，外人谁也补不了，无沦是爷爷奶奶，还是老师。
已经上五年级了，他和二年级的小孩子长得差不多高，明显的营养不良。不是没人管他，他奶奶每天给他做饭，但他挑食，嫌奶奶做的不好吃，经常买泡面。周末的时候他连家都不沾，他奶奶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在学习方面，我和李老师也费了很大的劲儿，不想放弃这个头脑无比灵光的孩子——同样一首诗，别人读上10遍20遍才能背下来，他读个三五遍就能记住。数学课他即使不好好听，有时也能考个六七十分。（语文就不行了，我接这个班的时候，已是四年级，可他连拼音都不会。让他写字他又不写，语文成绩一直很差。）批评对他没有什么效果，可是鼓励同样无效。他的书，学不完就撕完了。前段时间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又给了他一份资料，让他把那上面最简单的字词写一写，没过两天他就把资料弄得乱七八糟，字也没写几个。
有人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感觉这个孩子就是这样的人。找不到他的兴趣点是什么，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拯救他。
原生家庭的罪，硬要一个孩子背，只会把他压垮。
可作为老师，又该怎样做才能扶起这个几乎垮掉的孩子？
无奈之外，仍是无奈……
刚上班的时候，看有的同事写到类似的案例，提出的都是困惑，全然没有一点办法，我觉得那老师挺没水平的。终于有一天，我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少年，才发现自己的能力也不过尔尔，面对如此困顿，有心无力亦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