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个少年

春天终将来临

这是发生在我表弟身上的事情。

在我记忆中,对表弟印象深刻的记忆大概是我八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妈带着我去小姨家做客,大人们在一旁唠家常,表弟便带着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他说有一个特别好吃的东西,想带我去买,我们一路奔跑着,跑过了好几条弯曲的小道,到了小卖部之后,他指着有点花样的果冻对我说:“喏,就是这个!!”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期盼已久,那款零食也就才一两毛钱,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对我而言,没什么值得兴奋的,尤其是对于经常吃各种零食的我,但看着表弟那兴奋的样子,我还是乖乖掏了钱……那一次之后,我的记忆里再也没有他像那样兴奋的样子了,有的只是每逢过年时在姥姥家短暂的重逢,他表现出来的成熟与沉稳仿佛在告诉别人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尽管他才十几岁,正是那个爱疯爱闹腾的年纪。

表弟的家境不好,如果说他是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上有老小有小,老弱病残样样占,那发奋图强改变家族命运,也算得上是一个逆袭的故事了。可他偏偏出身在一个父母年纪轻轻、身体健康的三口之家,外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还会穷,那时候的我也挺疑惑,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后来的我才慢慢清楚真相——我姨夫喜欢买彩票,出去打工赚的钱能带回家一万元就不错了,剩下的钱除了生活之外全都买了彩票,是的,他中过几次奖,甚至还中过两千元的现金,那几次的幸运成了他的筹码,不断投钱想成为那亿分之一,可现实总是喜欢给那些心存幻想的人狠狠地来一巴掌,让他们彻底清醒,而那些执迷不悟的人依旧在坚持着……

小姨是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人,洗衣做饭种地就是她的日常,她没上过学,却知道读书的重要,有一次我听到她跟我妈说她在家里虽然舍不得花钱,但每年都要去孔子庙拜一拜,塞上一百元钱,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好在自己儿子也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倒是省心不少。我想这大概就是她身为父母唯一能为自己儿子做的事了吧,没办法为儿子报补习班,没办法每天辅导孩子功课,可她也在努力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用处也没有。后来,小姨去厂里打工了,虽然说白班夜班经常倒班,在外地不会说普通话,语言交流有点问题,但是好在吃的住的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也能赚着钱,所以就决定长期干下去,我很庆幸小姨能走出这一步,依靠别人远不如依靠自己,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暑假的一个傍晚,表弟背着书包到我家来了,我很奇怪,在我印象中表弟基本没来过我家,这次怎么突然过来了?他说家里没人在,想在我家住几天。家里人都非常开心,因为表弟在我们心中是一个踏实听话的孩子,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第二天我起床之后去看表弟,他早就已经起床开始温习功课了,我问他在学校的情况,他很热衷于跟我聊学校的事情,他说他英语不太好,每次都是英语拖后腿,而他们班一个女生英语可好了,就是数学不好,两个人正好可以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我笑了笑,每个人的青春都会遇上这样一个小伙伴吧,相互学习,相互进步,哪怕毕业之后再见都来不及说,但仍旧会心存感激。

吃完午饭后,我看他又在跳远,他说他体育不好,赶紧练一练,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些在班里学习超级差的人体育都超好,所以他要抓紧时间练习,千万不能让体育拖后腿。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规律的生活,从未看见他玩手机,也从未见过他抱怨什么,每天都是沉浸在书海里,与知识做伴,我想这么自律的人未来一定不会太差。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整个暑假他都辗转在各个亲戚家,自己老爸在家,每天在家都要跟老爸吵架,所以他宁愿去别人家讨一个安生。而那一年他即将要升高中,任何一天他都不想浪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改变现状,自己应该怎样做。

中招之后,回学校查成绩,他因为有事情就没去学校,让同学帮他查成绩,结果同学告诉他没有他的成绩,他有点恐慌,问了班主任,才知道600分以上的学生成绩都被屏蔽了,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了。他顺利考进了我们那里最好的高中,我本以为他应该进入特优班,可因为他户籍不是县城的而被筛了下来,进入了普通班级,我想,如果是我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一直抱怨命运的不公吧。可等我后来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是特优班的学生了,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回特优班,在他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不去抱怨外界环境怎样,而是不断让自己变优秀,这是很多成年人都办不到的事,而他做到了。

他上高中之后了,两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而他因为家里没人,只好每周末都住在二姨家里,在别人家里体会家庭的温馨,但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个能依靠的地方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再也不去奢求什么。

有次我们一起去买菜,他问我说到底应该选文科还是理科?我说你对什么感兴趣,他说他文科成绩好,至少能考上不错的一本,而理科成绩相对弱点,但是以后好就业。我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我想他一定是很认真的分析了自己的情况,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因为没有人能为他出谋划策,每一步都需要他自己认真踏实地走过。而我不需要为他决定什么,他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了,更何况,他已经真正的成年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是万千平凡众人的一位,却也担负着理想和希望,一个人可以清贫、困顿、低微,但是一定不能放弃希望!加油吧,少年!流年笑掷,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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