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Yeah.
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只希望他保佑你。
1.你说,我会不会明天就死了
这世界上有四种人,穷人,富人,普通人和像我们这样的人。
我们这样的人生活在痛苦里,整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生活他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到了尽头。所以小希总是喜欢问我:“哥哥,你说我会不会明天就死了。”
2.心里太苦的话,那就吃一颗糖吧
2010年五月三十日,全心备战高考的我突然晕倒在教室,被极速送进急诊室。
结果非常的戏剧,就像是那种悲情伤痛青春文学里才会有的片段——我被查出了白血病,就在高考前的一星期!
我不愿相信,医生建议尽快住院治疗,但是我不想自己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我执意参加高考,父母拗不过我,虽然眼泪挤满了眼眶却也只能狠着心同意。
结果不出意料,在鼻血滴花了试卷后,我晕倒在高考考场,这十几年的努力,果然还是成了一场笑话。
病房里,满地被打翻的饭菜以及碎掉的碗的玻璃残渣。我不愿意相信,我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怎么会,为什么偏偏又是我……
在我第无数次打翻饭菜将父母赶出病房后,我终于忍不住埋头痛哭起来,更使我愤怒的是自己的窝囊,为什么要把上天的不公与所有的怨恨都发在亲人身上,明明他们比我更难受啊……
这时,一双小手轻轻的抚着我的背,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哥哥,别哭了,你要是再哭的这么伤心,会被眼泪怪兽吃掉的。”我闻声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很大却又憔悴的失神的眼睛。
“哥哥,我偷偷告诉你哦”,她见我抬头,又踮起脚尖抚在我耳边轻声说到“妈妈告诉我,眼泪怪兽专门吃长得好看的小孩哦,哥哥这么好看,要是再哭被眼泪怪兽发现抓走吃掉,你的妈妈肯定会伤心的。所以说哦,哥哥,不要再哭了。”
“一个人心里太苦,除了哭泣可以宣泄情绪,还能干什么?”我问到。
那双憔悴的大眼睛转动着,似乎在思索,但思索了半天,眼睛的主人却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跑开了。
我真傻,我跟一个陌生小女孩诉什么苦呢。我心想着,却只见一只小手握着一把大白兔奶糖伸到我的面前“吃糖啊,心里太苦的话,那就吃一颗糖吧!”女孩甜甜的笑着,嘴角有两个小梨涡。
3.十三号病床的女孩
听查房的护士和医生说,小女孩的名字叫做小希,“是希望的希哦!”当听到别人说起她时,她还总爱特意强调一遍。小希是去年来到这里的,因为家族遗传的白血病。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小希每次检查,化疗,抽髓都是护士姐姐来病房里带着她去的,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或是其他家人。
在有一次不小心偷听到前台的小姐姐聊天才知道,小希的妈妈是一个单亲母亲,独自一个人把小希拉扯大,在小希刚住院时,她的妈妈还在病床边贴身照顾,然而日子久了,伴随的高昂的医疗费,消息的妈妈只好出去想办法凑钱,只是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院长见小希可怜,就破例为她免费治疗。
小希很坚强,面对着一次洗的化疗,抽髓,她却从来都没有掉过一次眼泪。
“化疗不疼吗?”我问她。
“疼啊,但是我怕被眼泪怪兽吃掉啊!”
4.想一想我,不就充满希望了吗
之后,我们便总在一起聊天,小希人小鬼大,他总有一些有趣的故事,总能逗得病房的人哈哈大笑,是这本来充满压抑与痛苦的房间出现生机。
在我第一次化疗时,内心真的是充满了恐惧,小希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哥哥,没事的,你闭上眼睛,想一想我,就什么都不会怕啦!”她眨眨眼睛说到。
“为什么要想你呀,你难不成还有让人勇敢的魔力不成?”
“那当然啦,你看哦,我叫小希,你想想我,不就充满希望了吗?”她一本正经的说到。
“当真有这么神?”
事实证明,当真这么神。本来怕的要命的我,在面对巨大的疼痛时,想着小希,居然真的扛了过去。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全身充满了面对恐惧的力量一般,虽然嘴里咬着的毛巾已经快要被我扯成八半了。
5.这个是哥哥,这个是我
小希很喜欢画画,没事就拿着画板画来画去。有一天她突然兴高采烈的拿着一张纸跑到我的面前,指着上面一个绿油油的头发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和一个穿着花裙子的“美丽的”小女孩对谁说“哥哥快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怎么样,好看吧”
“好……好看……好看”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实在是不想破坏这份单纯的美好。
6,不会的!
虽然化疗的过程很苦,但幸好,我们都撑过去了。
小希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好,原本消瘦的脸都慢慢圆润起来。医生说,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小希就可以痊愈了。
我原以为我们会等来一起庆祝小希配型成功的那天,结果先等来的确实她不行了的噩耗。
看着床单上大片的血迹和躺在病床上被推向手术室的小希,我终于再一次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
整个病房的人都守在手术室门口,为这个曾经带给他们短暂欢乐的女孩祈祷。
我坐在手术室的门口,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努力的往回憋着自己的眼泪,祈祷神明保佑,她才刚刚十三岁,上天怎么忍心把她带走,她那么乐观的生活,那么坚强,虽然自己也很痛苦,却从来只憋在心里,留给外人的只有两个笑起来的小梨涡。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上天不会这么狠心的,神明会保佑她,一定会保佑她……
伴随着一句“我们尽力了”,所有人就像是瞬间被抽了骨头一般瘫倒在地上,即刻哭声变充满了整个楼道。天上又多了一颗星星,人间也随之陨落了一个天使。
小希在每一次抽髓之前,总喜欢问我一句“哥哥,你说,我会不会明天就死了。”
我也总是回答“不会的,你可是希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我们啊,都会痊愈的,我们所有人都会痊愈的!”
昨晚,小希问我“哥哥,你说,我会不会明天就死了?”
我也说“不会的!”
7.骗子
我忍住悲痛,回到病房里,拉开小希放糖的抽屉,一把糖一把糖往嘴里送,可是不管用,根本就不管用,心里还是好痛苦。可是小希明明说过,心里苦的话,吃了糖,就会甜的啊!
8.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
小希的十三岁生日,只在病房里过的。
小希说,这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我问她在吹蜡烛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
她说:“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希望他保佑哥哥早日康复。”
她的愿望里却没有祈求神明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