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脸帽人

今天是大年三十，爷爷一早就生好了火、烧好了热水，然后在堂屋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放上他的工具，开始写春联，包符包和写符包。（符包的用途是年夜饭之前在堂屋的香火牌位下烧给祖先，以此祈福。）今天的早饭比平常更早一些，因为饭后奶奶还要忙着洗昨天晚上烧好的猪肉，还得把猪腿剁了慢慢熬，不然年夜饭就得等到很晚。黎村的年夜饭相对来说是比较早的，一般在下午四点左右。

8岁的念念则和去年一样，吃过早饭后便坐在火盆旁看着电视里不知播放了多少遍的86版西游记。火盆上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几个盘子，里面装着苹果、梨、小白兔奶糖、玉米糖、麻饼、酥食、瓜子等。念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拿着遥控器，随时准备着在插入广告的时候切换电视频道。偶尔去帮奶奶添柴烧火，顺便给自己的火盆里添几铲明晃晃的火石儿。念念还积极的帮助爷爷贴好了春联，这是她欢喜的事，红红的春联给这个年三十儿增添了几分喜庆。

奶奶从早上一直忙活到晌午。爷爷忙完后便来到灶台前帮奶奶添柴烧火。

“老头子，把柴添多一点，让火烧旺一点，这样骨头就能快点熬好了，念念她爸妈就快到了。”奶奶的话音里透着兴奋。

“你那点心思呀，全用在孩子们身上了！”爷爷边笑边说，那笑容充满了温情。

“念念，刀头肉好了，快来吃了。”

“好嘞！”又糯又香的刀头肉是念念的最爱，奶奶总是不忘切一大块给她。

“我得给你爸妈也留点儿，他们就快到了。”

接着奶奶又切了两块放在旁边，语气中仍透着难以隐藏的兴奋。念念似乎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爷爷，便走开了。

在阵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奶奶把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了桌。爷爷祭拜完祖先之后放了两串鞭炮准备开始吃年夜饭了。“再等等，念念的爸妈还没到。”奶奶态度有些坚决。

叮铃铃……隔屋写字台上的座机铃声响了。

“喂？”念念跑过去接起电话。沉默顷刻后喊道

“奶奶，爸爸打来的，让你接电话。”“儿子，不是说好回家吃年夜饭吗？”“妈，我厂子里忙，走不开。明年我一定回家。”“行，那你自己在外注意身体。”……

“那我让你爸接电话了。”

“奶奶，锅里的卤肉是不是快好了？”念念在隔屋喊道。

“哎，我就来看看。”奶奶的话音中透着满足。

“孩子，真是对不住，每年都麻烦你。”

“大爷，您还跟我客气，念念的爸妈不在了，您二老带着念念也挺不容易的，这么点忙我还是能帮的。”

……

鞭炮声和隔屋电视机里的声音足以掩盖过爷爷接电话的声音。

念念的爸妈在五年前回家过年的途中，因乘坐的客车出了车祸，没能幸免。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一直认为她的儿子儿媳没有回家，大家不忍心让她再次受到打击，便让她一直活在期待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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