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在传,三少爷被燕十三的第十五剑吓破了胆。然后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自个躲在角落里默默的......一躲就是十年。
丁鹏也有丝好奇。
所以就挂着刀,来了神剑山庄。
一
神剑山庄好进,但里头有个老房子不让进。
突然冒出个人说,这儿不属于神剑山庄,而是主人私居的地方。
并对丁鹏一顿痛说。
“藏剑庐与世隔绝,不通往来,无可奉告。”
“藏剑庐中绝不容外人进去。”
“藏剑庐既与外世隔绝,而且顾名思义,藏剑庐既已藏剑,也不是跟人决斗的地方。”
但并没能阻止丁鹏进入藏剑庐。
不过进来后发现,这只是一个破落的庭院而已。里面十分凌乱,乱草丛生,把原来的亭室楼阁都掩遮下去了。
而且居然有两座土坟堆立在断草残壁之间,虽不知埋葬的是谁,却可知这是新起的坟,因为坟上的草还修得较整齐,是这院中最整齐的东西。
里面还有一座茅亭,很简陋,亭中一无所有,除了两个草蒲团之外。
其中一个上面有人,那应该,就是谢晓峰了。
二
“小朋友你过来。”
第一眼,他直觉以为谢晓峰是个老人。
困为他的声音那么苍老。他穿了一袭灰色的袍子,踞坐在蒲团上,仿佛一个遁世的隐者。
丁鹏首先接触到的是对方的眼光,也是那么的疲倦,那么的对生命厌倦,都是属于一个老人的。
但再仔细看看,才发现并不老,他的头发只有几根发白,跟他的长须一样。
他的脸上没有皱纹,皮肤还很光泽细致。
他的轮廓实在很英俊,的确够得上美男子之誉,无怪乎他年轻时会有那么多的风流韵事。
就以现在而言,只要他愿意,他仍然可以在女人中间掀起一阵风暴,一阵令人疯狂的风暴。
不过人有余味,但景物着实落魄。荒漠、颓败、萧索、消沉,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没有一点生气。
但周边环境如此,似乎是印证着主人的心境,没有生气,就是随和及对暴戾的压制;死亡的气息是指,落寞的剑,不,应该是因为没有剑。
三
他自己也说,因为我手中没有剑。
事实上我这二十年来已经不再佩剑了,神剑山庄早先虽有一柄神剑,也早已被我投入了河底。
随后谢晓峰用手指了指两座荒坟,这里只有它们。
这院子里的两座坟上都没有墓碑,墓碑树在茅亭里,插在栏杆上。
只有两块小小的木牌,一块在左,一块在右,写着:
"故畏友燕公十三之墓。"
"先室慕容秋获之墓。"
原来是这两个人。
燕十三是曾击败过他的人;慕容秋获是他的妻子,也是他此生最大的死仇大敌,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几将谢晓峰置于死地。
虽然天下无故,但却无法忘却,无法忘却因为他们带来的失败。
慕容秋获不知使他失败了多少次;燕十二虽只击败他一次,却使他永远也无法扳回。
所以谢晓峰要把此地命名为藏剑庐。
不管他的剑多利,但到了这儿,却已全无锋芒。
那两个人都已死了,然而谢晓峰却设置了这样一个地方来激励自己。
(在这里)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四
剑,器也,刀亦器也。
武学到了至高的境界,刀与剑已经没有什么区分了,它们只是肢体的延伸而已。
丁鹏的境界,只是到“刀即是人,人仍是人。”
“刀为人役,人为刀魂”,那是尘世的高手了。
但是谢晓峰呢?
他是剑神,功夫自然是在剑上面。但应该还有一种更高的境界。
他在什么时候到达那个境界的不得而知,但是他在十年前即已跳出了丁鹏现在的境界。(十年前他已藏剑于庐,放弃了那柄神剑。)
因为他建了这藏剑庐。
在藏剑庐中,他在追求另一种境界,另一种返璞归真、由绚烂归于平淡的境界。
那种"剑即是剑,我即是我"、"剑非剑,我非我"的境界,那也是一种仙与佛的境界。
但现在他还没有到达最深的境界,所以必须到藏剑庐中才能进入到那种境界。
其实,藏剑庐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有两座土坟而已,重要的是这两座坟对他的意义。
坟墓意味着埋葬,埋葬意味着告别,告别以后应该就是新的开始。
那,他什么时候会步入新的境界?
五
据剑奴讲,多年来,主人一直困住一个问题,就是为了那一招剑式,那一招燕十三的第十五剑。
但我想,应该还有一个原因,即人这块的原因。有他自己的心魔,也有无对手后的寂寞。
主人这些年来,浸淫于剑道的研究,已经登峰造极了,但是始终未能脱出那一剑的羁困。
谢晓峰自困于藏剑庐,就跟佛家的面壁、道家的坐关一样,他们是在思索,摆脱一重桎梏。
一旦参悟就脱颖而出,另上一层新的境界了。
谢晓峰自困于斯,就是他还无法脱出这一剑的压力,无法控制这一剑。
如果他能够把那两座坟搬到他心里,随处都可以成为藏剑庐时,那就是达到至高之境界吗?
六
我想是的。
他也很有信心,因为他对丁说:
下次你来的时候,此地已经没有藏剑庐了。
附诗赞曰:
武功虽成身寂寥,
至今犹思十五招。
假若躯成真坟地,
他日剑道即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