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楼下玩的时候,丢了他心爱的积木,后来发现是被我妈偷偷拿回家了。上学期间又丢了两只水壶,一件毛衣,一件校服,几个队徽。我妈感慨:怎么不知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呢?老是丢三落四。
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丢东西啊。难道是遗传吗?还是说丢东西是无法避免的事呢?我想从主观来说,没有人想把东西弄丢。那些物品总是在我们稍不留神的时候,就不见了。不管我们怎么心急如焚,左翻右找,终究是永远地失去了。正因为这不期然的失去,这物件才深刻地留在了记忆里,直到现在,我还想着:究竟去哪里了呢?
我丢过一只凉鞋。那时候我正在上小学,放学后,一个人走在田埂上,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东西,就把脚伸出去勾,结果鞋子掉到了下面的水田里。下面的水田距离我走的田埂超过了一米,而且田里水很深,我没有办法够得到了。怕爸妈责骂,我就穿着一只鞋子去到外婆家玩了几天,又光着脚回到了家。
回家后,爸妈问我鞋子呢,我说在外婆家。于是叫我赶紧去外婆家拿回来。我见搪塞不过,才说出实情:一只鞋子掉进田里了。爸妈少不了生气,之后细细问我,是哪个水田?一双新凉鞋,不是丢了就算了的。后来我爸去那块水田找,没有找到,又打听出是谁家的水田,又去人家家里问,有没有看见一只小孩的凉鞋,人家答道没有看见。爸妈才终于接受凉鞋再也找不到了的事实。我记得当时我爸并没有让我一起跟去找,他有没有找对水田呢?那条路田埂那么长,他又如何知道,鞋子确切掉下去的位置呢?我的鞋子究竟去了哪里了呢?这些永远都不得而知了。
我也丢过一只算盘。算盘是外婆家的,为了学校里有几节算盘课,特意借来用的。有一天放学我忘记把算盘带回家,第二天去到学校,它便神奇地失踪了。问了最后离开教室的同学,都只说没有看见,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可想了。因为是老物件,也说好是借的,我妈叫我务必拿回家。我不敢承认丢了,撒谎说放在学校里了,几天之后才告诉我妈已经找不到了。之后的细节我记不清,是我妈后来告诉我,又记住的。她说:东西放在教室里如何能丢?肯定是班上的同学拿了。她到学校,细细询问锁门的那个同学,最后她承认跟另外两个同学把算盘拿去拆了,三人把珠子分了,做成用来踢着玩耍的板儿了。
之后,她们又把珠子,还有算盘架子还给我,重新拼凑成一个算盘。有几颗珠子怎么也找不到了。最让我惊讶的是,跟我同村的一个女孩子也参与其中,在我向她表达算盘丢了,无法向大人交差的忧虑时,但竟然也能守口如瓶,没有对我透露一点。还安慰我说,她家里有很多算盘珠子,说不定可以给我一些,蒙混过关,我当时心里还升起莫名的希望和感激呢。她学习不好,老师老说她笨,从这件事来看,她可一点也不笨啊。
我也丢过一个水壶。是一种军绿色、平身扁扁的金属水壶。我爸说这水壶来得不容易,质量也好,每每想到,总是不停地叹息。那天早上,我背着水壶去上学,才走了一小段路,感觉天空下起了小雨,就想回家换衣服。可我又不想又把水壶背回家,便把它藏在路边的草丛里。等我回去换好衣服回来,它便失踪了。任我反复在草丛里翻找,都是没有。
“一定是上山干活的人拿走了。”我爸推测说。可是这次真的无从找起,人家既然是故意拿走,去问也不会承认的了。而且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谁拿走了。“哎,可惜了那样一个好水壶……”我爸总是这样叹息着说。它究竟去哪里了呢?这团疑云,连同它的模样——军绿色的瓶身,军绿色的带子,瓶身少许磨损露出了金属光泽,也永远地留在了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