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吴鸿勇
岁月无声自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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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8月2日〕今天上班，主持例会。4个领导有3个不到位，其他干部也有几个不来。这会还能开多久？就是开了，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1953年创建的集体施工企业，在这小城镇，连那些政府官员的家属都曾趋之若鹜，来此谋一份工作，领一份工资。而一实现市场经济，推行经理负责制，这曾经辉煌过多年，省市都有名气的宠儿，终竟失宠，停产了。
为了生活，许多人员只能另寻出路。社会环境日益宽松，有技术的职工或年轻人，想找一份工作并非难事。唯我们这些耍笔杆，耍嘴皮，清闲惯了的行政干部，何去何从，就颇费思量了。
你怨谁呢？你怪谁呢？
历史明明在不断地发展，社会的进步明明日新月异，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着自己亲爱的祖国，人们的生活明明有了些改善，到处都生机勃勃，随处可见人们自信而含笑的脸。
要怨，要怪，你就得先反省一下自己，谁叫你进了技术单位不学技术，成天读些正史稗史，诗词歌赋？趁着公家纸笔多，任你用，就鬼画符似的整日整夜在纸上乱涂鸦。光识得几个“乌佬”，能当饭吃么？文章吵寂耳，难怪不值钱！
当初，刚进这个单位的时候，兄长，好友，无不劝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地学点建筑技术，那怕作个工程预结算员也好。你听了吗？没有。
有家有室的人，一个月不足40元的工资，还是到新华书店买文史书看，花钱读语言文学自修大学，先后读过三两家文学刊物的函授。以至穷过螺蠓，还得依靠兄长或待你至好的挚友，不时在经济上帮一帮你。
想起来真是惭愧，内疚，大有曹雪芹当年“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之感。人家曹雪芹“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后，在绳床瓦灶，举家食粥之时，尚能寄身翰墨，发愤著述，写出一部文学经典《红楼梦》，以益天下读书人。
你呢？发几篇豆腐块式的短文，在省市报刊露个脸，得几元稿费，就以为“没有大成，亦有小就”，而沾沾自喜了么？你傻呀？不忘初衷，千难万难，理想都不能放弃的。事到如今，只能咬紧牙关熬一熬了。满大街的人都能含着微笑生活，你一个读书人，就不能含着微笑生活么？能！
下午在家作文。接值班者电话，说有一妇人要开证明，我不得不去。谁叫自己握着个番薯印呢？妇人是从北潭来的，她花钱为儿子买的户口，通过其兄弟挂在我们单位，她想开证明为儿子办未婚证往珠海打工。
妇人很坦率，当我为她写好证明时，她坦然相告：其夫早逝，她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甚艰难。大儿子初中毕业，在本地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让他去珠海打工，挣多一点钱，以便支持弟弟读书。
听妇人这么一说，我就想：这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的故事在这人世间当然不是唯一。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不痛爱呢？她一个人如果能撑得下去，是决不会让16岁的长子外出打工的。为了更好地将小儿子培养成材，她只能忍痛割爱。
这就是伟大的母性啊！我理解的。很多年前，我曾经读过俄国作家冈察洛夫的部份著作，他有一本《平凡的故事》，其中有一段话很感人，其大意是：
你成功时，神采飘逸，你的母亲会乐得发抖，幸福到流泪，欢笑。做儿女的却多半不会想到与自己的母亲共享荣华。可是，哪怕你事业失败，意气消沉，智能愚钝，或天生畸形丑陋，病痛缠身，天底下的人都疏远了你，让你无立足之地，但母亲的心坎，温暖的胸怀，总有你的容身之处。她会紧紧地将你搂在怀里，加以保护，为你祈祷快乐，幸福。
写到这里，我又想我的母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