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阿坝州旅游,除了被美景刺激到,另一个是被同行者中,湖北人的表现刺激到(尤其是跟四川人对比之下)。
其中一位湖北游客,一路一直喳喳哇哇,声音很大,经常在车上时,能清清楚楚听到他跟他女朋友说什么;吃饭时,即便在不同桌子,也能听到他的高谈阔论。对于我这种极度渴望安静的人来说,无时无刻不受着噪音干扰,简直是种折磨。另一位湖北游客(事前不知道她自己也是湖北人),在车上,跟旁人正义凛然地说:湖北人很讨厌。接着开始数落湖北人,各种各样的不好。
老实说,作为一个湖北人,在成都生活中,我时常感到很自卑。面对川娃子、川妹子有情有义,能为爱人付出很多时,我想到自己的容易算计和自私自利,我自卑;看到四川人活得洒脱,敢于勇敢去追求喜欢的东西,选择职业也是发自热爱,我想到自己无时无刻的功利心,我自卑;看到四川人那种乐天和天然的无忧无虑,我想到自己毫无安全感和整日忧心忡忡,我自卑......我有时就像一个焦躁不安的,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人,进入了群永远开心快乐的人中间,其间产生了很多焦虑。
可想一想大环境,似乎不是我个人问题,而似乎整个湖北与四川大环境巨大差异。整体来说,湖北就是一部颠沛流离的历史,四川更像小富人家的安稳流长。
先说说我观察到的。1,湖北人们在历史遭受的苦难远多于四川这边人们。我爷爷那一代,是从饥荒中逃难出来的,身边好几位亲人的祖辈也是这样,而四川是天府之国,几辈前便不知饥渴。湖北多次洪灾旱灾,发生战争也首当其冲,而四川,即便在抗战时,四川也完好无损。2,湖北没有各市间,并非统一文化共同体,如恩施是少数民族,宜昌的三峡文化与巴蜀文化接近,部分城市靠近河南,方言也与那边接近,荆州更认定自己为文化古都,不太服省会武汉,天门则是内陆侨乡。读大学时,湖北的同学聚在一起,基本讲普通话,因为湖北每个地方方言不同,而四川(包括重庆)的同学在一起,讲四川话就很开心。3,湖北出现在历史书中,大多都是与战争中作战场有关,如元朝时襄阳守卫君,荆州为兵家必争之地,武昌是东吴的西边桥头堡,抗日战争中武汉会战的惨烈。而四川则多以战争中的大后方/后勤供应出现,如早在战国时期,秦国借助四川的粮草供应战胜楚国,三国时期刘备借助四川三分天下,稳住四川后出川进击,再到抗日战争的大后方。
再想想自己在成都和武汉的生活,两地的省会,也算有些许槽点。先说说成都好于武汉的。在武汉时,基本租房经历就是一段被骗的经历,三次租房,三次被不同房东玩得头昏眼花。而在成都也是三次租房,总体就是惊叹于房东的耐心与和善。在武汉,我时常感觉自己是外地人,好像很多人高高在上,而在成都,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排外。
再说说武汉好于成都的(我主观上觉得的)。在武汉的人,会更加快的响应客户需求,会更紧急地完成被托付的。在武汉,人与人的关系更容易被迅速拉近,或者说,在武汉的人有一种豪气。
我为自己是湖北人而自豪,那里是屈原的故乡,是楚文化的发源地,有着努力生活的亲人。尽管历史上湖北遭受了那样多的苦难,却现在大家积极地生活着,有着那份危机意识。我也爱四川,爱成都,尽管很多时候,因为扎根于心的湖北特有的危机意识和不安全感,让我时常不知所措。
也许随着了解两地的深入,我能看到两地更多的相同点,而非现在单一的他们的不同:湖北颠沛流离的历史让大家充满忧患意识,苛刻对待自己和他人,衍生出的一些人际中的不愉快;四川安稳的生活,包容所有,也凡事乐观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