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老屋                              --- jeff

老屋是栋古老陈旧的房子,是我们乡下的房子,也是我们姊妹几个的出生地,跟现在城市里的商品房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们对它也是完全不同的感情。虽然老屋早就被拆除了,再也找不一丝痕迹,但它一直深深留在我的脑海中,成为记忆里永久的不动产。

老屋建在一片低洼地带,三面都是一条高出约有7,8米光景的岭脊。我家的屋子后门后面有靠山,前面较为开阔,从整个建筑的布局看,符合传统的内敛式文化和风水。门口的晒谷场往下是一条乡间小路,跨过小路是一口占地面积好几亩的池塘和一片青幽幽的竹林。

老屋的正屋共有三间,空间比较大,两边都是房间,中间是堂屋。两边的房间都从中进行了隔断,实际上就成了4个独立的小房间。厨房是单独的,相当于现在的裙房,我们地方上的说法叫批屋。我家那时候厨房也进行了隔断,前面是鸡舍,还可以摆放杂物。后面才是做饭的地方,空间也感觉蛮大。在厨房前面还有间蛮大的独立的猪圈,常常是我们一吃饭就惹得小猪跟着嗷嗷地叫。

以前做房子是人一辈子的大事,能做得起房也是很了不起的,所以建房要策划和筹备很长时间。建房特别注重上樑。樑是用上好的木料,通常是非常结实的木头做成,在堂屋的正中间位置,起到支撑整个房屋架构的作用。那时候的房子基本都是用土砖砌的,偶尔也能看到青砖房子,但很稀罕,只有过去条件非常好的地主或者富农家才住得起。普通人家房子的砌墙脚也要用到青砖,因为墙脚容易受潮,土砖受潮就成了泥,一点强度都没有,这非常危险。土砖是从稻田里切出来的,一块有一二十斤重,体积也比现在通用的红砖要大好多倍。盖房子的瓦是小窑烧的小瓦,青色的,现在已经鲜有。那时的窗户很小。房前的窗子稍大,一般也就1-2尺左右见方。后面的窗户往往宽不盈尺。窗户的栅格都是木制的,条件好的人家或有玻璃,普通家庭都是用塑料薄膜作为遮挡。因为窗户小,采光有限,屋子里显得非常黑暗。门也是那种古老沉重的木门,开关的时候会吱吱呀呀地响,在昏暗的油灯下感觉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走进屋子如同走进了一段厚重的历史。

土砖盖的房子非常不牢靠,特别怕连天阴雨,还有风雨大作的恶劣天气。一到雨季,常常是外面下大雨,家里便会下小雨。因为小瓦的强度有限,时间久了就可能风化变脆,慢慢的会破损。有时候夜猫子在房子上抓老鼠,也会把瓦片弄乱,或者弄破损。瓦片破损了,天晴的时候不容易发现,但一到下雨,雨水就会沿着破损处淋到屋子里。我们在电视里也经常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以为是编剧的奇想,在我们过去的生活中却经常会发生。

有一年,预报说我们老家会有一场地震。地震现在都很难预测,真不知那时候是什么黑科技预测出来的。如果真有地震,我们的房子可能不能住的,太不安全。于是,我们早早做了准备,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搭起了防震棚,里面铺了被子,备足了吃的干粮。在这样一个新鲜环境里,我们孩子感觉新奇,都非常兴奋。在防震棚里住了足有个把月,天天提心吊胆的以为狼要来,时间一久警惕性就松了。有一天晚上,突然地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我们简易的防震棚防雨的稻草和塑料薄膜都给不知挂到哪里去了,棚子里也都湿了个透。于是,我们不得不半夜里黑灯瞎火地往家里摸,也就顾不得房子有倒塌的危险。好在老房子还算结实,基本没有受损。第二天早上起来,地上的泥足足可以淹没脚踝。村子里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子也出现了倒塌或者瓦片被风刮飞。那场暴风雨过后,关于地震的传闻也就戛然而止。

我们家门前的那片竹林,密密匝匝的成为我们家的一道天然的防护墙。竹林边是一口占地面积有好几亩的池塘,竹林里的竹子一直长到了水边,将池塘一部分边缘盖住,成为鹅鸭们天然的栖息地。竹子是比较纤细的那种,一般也就拇指般粗细,我们叫它水竹。水竹没有毛竹那样的高大威武,看上去非常柔弱和秀美,透出一副江南女子弱不禁风的天然灵巧。水竹的用处蛮大,我们通常用来编制一些家用品,譬如篮子,篓子,筐子,筛子,床上用的竹垫,架蚊帐或晾衣服的杆子等等。细小的竹枝除了可以扎扫把,还可以用来教训调皮的小孩,我小时候也常常品尝它的滋味。水竹的竹笋也蛮好吃,我们吃它长出地面的部分,而不是挖地下的茎。春天里竹笋长出地面二三十公分高就可以抽下来当菜吃,我们通常选竹子长的浓密的地方抽,抽下来炖蛋或者炒菜吃。

竹林里有一颗很老的枇杷树,每年都结很多的枇杷。枇杷的核多且大,肉质少,所以我们都不大爱吃。另外还有一颗高大的杏树,青青的杏能把你的牙齿酸掉下来。

记得有一次,为了去捡树上掉到池塘里的枣子,我一脚踏空踩到水里,整个身体瞬间被淹没,我在水里拼命挣扎,连着喝了好多口水。慌乱之中不知哪里的力量,抓到了树根,自己爬了起来。后来奶奶说那是祖宗管了事,显了灵,在傍晚时分连忙备了香纸在房子的拐角烧,算是敬奉祖宗。

我家东边有一所很大的空房子,据说是以前的学堂屋,是以前村里的孩子读私塾的地方。等到我们有记忆时起,就已经改成了牛棚,里面关了几头牛。我们后来上学就是新式学校,接受新思想和义务教育。

洗衣的埠头是村庄的临时信息交流站。女人们早上浣洗衣物,同时带去了各种新闻。谁家发生屁大的事,经过女人们添油加醋的加工,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点心”。第二天迫不及待地急剧扩散,然后整个小村庄家喻户晓。

燕子是家家都喜欢的鸟类。老人们说燕子到哪家会给哪家带去好运,所以大家都盼望燕子来筑巢。记得我们家的木楼板下面,大人用长的铁钉架上瓦片,燕子就从池塘里衔来泥土垒窝。燕子的窝与我们观念中的燕窝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是小燕子住和孵蛋的地方,全是泥土和鸡毛,根本不能食用。我家最多的那年有3窝燕子,另外两窝是老燕子的孩子们。

冬日里,池塘里的冰约莫一寸来厚,我们小孩没事干就拿小石块和瓦片去砸冰,还试着用脚去踩。

霜后暖雪后寒。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晴朗了过来。太阳照在皑皑白雪上直晃眼。房顶瓦片上的雪接受了太阳的能量,开始了形态的改变,渐渐融化开来。但天依然很冷,风像刀子似的,雪水沿着瓦沟还没来得及滴落,便被冷风冻住了,挂在瓦沟里成为冰凌。冰凌小的几公分到十多公分不等,大的可以达到一米来长,明晃晃的像一支支悬挂在房顶的宝剑,那些掉到地上完好无损的,我们就拿在手里挥舞,根本感觉不到它森森的寒气。

老堂屋则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它是我们儿时的乐园。老堂屋几乎是村庄的中央位置,两边都围了人家。据奶奶说,我们家以前就住在老堂屋里。后来,在爷爷手里建了新房,老堂屋的西北角有一间很大的房子仍是我家一直放柴禾,直到我们全家都搬迁到了现在的岭脊才拆掉。老堂屋里有明堂,有天井,大家群居在一起,老堂屋几乎成为村子里的政治文化中心,大家吃早饭都喜欢捧着饭碗到一起凑热闹。老堂屋也是冬暖夏凉,一条黑黝黝的巷子把各家串起来。我们夏天在老堂屋里天井的青石板上睡觉,凉悠悠的清风吹过我们的脸颊,无比的惬意,现在的空调带给我们的感受是根本无法比的。那时候,我们喜欢挖土墙里住着的土蜂,用用过的墨水瓶装上,里面放点小花,而后当宝贝似的观赏。

夏天里除了挖土蜂,我们还会挖蝉蛹。雨过天晴,松软的泥地被雨水冲刷,蝉在地下的窝便露出一个小洞口。我们看到地上有小洞口,拿段枯树枝在洞口一挖,洞口就塌陷下去,里面大概十多公分深处,往往就躲着一只可怜的蝉蛹。蝉蛹挖出来了我们纯粹玩。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吃蝉蛹,并且听说是用油炸着吃,实在太残冷。我们想不出那种馊主意。

我们家是村庄里的大户人家,那时全家有10口人,是四世同堂的大家族,在村里三四十户人家是人口最多的,也算是门庭兴旺之家。

爷爷一开始在大队当会计。后来,大队改为村,村里建了砖瓦轮窑,爷爷就在轮窑厂当会计,一直到70岁才退休。所以,那时家里的条件相对要宽裕一点。但由于家里人多嘴多,劳动力相对不足,也还是过得苦兮兮的。

父亲有十里八乡有名的铁艺手艺,看他整天叮叮当当地敲敲打打,一个个铁皮用具在他手中变戏法似的变出来。记忆中我们小时候父亲对我们很严肃,很少跟我们开玩笑,更不会带我们玩,他成天忙他自己的事。他的行为对我也颇有影响,我到现在也既没有学会逗小孩,也没有学会哄别人开心。父亲有时候心情好时,也会用铁皮给我们剪个大刀呀宝剑呀什么的,他还会做口哨,口哨的声音非常刺耳,但我们却仿佛是天籁般美妙。

父亲也算是乡下的能人,他颇具外交方面的天分,到现在也仍然是。他是乡下人,但整天跟城里人打交道,这局那局的,要么是跟供销社做生意。

后来我们上学了,晚上会有很多家庭作业,几个小孩一到晚上就围在桌子边的煤油灯下做功课。煤油是分配的,要凭票到大队的供销社去打。如果有门路,也能搞到额外的油票。晚上,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大人们在昏暗的油灯下衲鞋底,做棉布鞋。农忙的时候,我们跟着她们干点农活,譬如将玉米粒从苞谷上剥下,或者将棉花从棉桃里剥出来。我们边帮大人做事,边听她们讲各种有趣的事。他们以及祖辈们身上发生的事对于我们都非常新奇,每一件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也驱散了我们的睡意。

1980年代,中国经过10年的文化革命压抑和阵痛,终于迎来了改革开放,全社会都有一种变革的渴望,人人都期盼着改革带来的新风尚,期盼能大干一番。社会就像气候干燥了太久,亟需雨露的滋润,亟需新鲜的空气。

父母带着我们从发源地的洼地搬到岭上。我们家成为村庄里第一个吃螃蟹的,第一个从聚居的洼地搬走。小孩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去闯荡天下,去开辟自己的事业。

当时整个岭脊上就我们一家人,周围都是地。我家的房子也是在耕地上建起来的房子。那是很早的事,1981年,我刚上小学,土地刚刚开始包产到户实行责任制,宅基地也很好批,基本上是不用批的,跟队里打个招呼就行,也没有非法占用耕地的概念。于是,我们家在我们村庄里建起了第一座颇具现代气息的砖瓦房。房子外墙用的是红砖,里面仍是土砖,叫着金包银,当时很轰动,也很有面子,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观摩和学习,看的人都还不忘美言几句。

后来的10多年过去了,我家房子还没有重新做,而村庄里一幢一幢的新式房子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我们家的房子在历经风雨的洗礼,但看时代的变迁,曾经辉煌的砖瓦房渐渐老旧。20多年过去了,我家的房子有些破败,跟其他房子比起来明显的落后了,像个历经沧桑老态龙钟的老者,在风雨中飘摇。老房子里老鼠,蜈蚣,蛇,蝎子,壁虎应有尽有。尽管我们也感到有必要重新做一下房子,碍于当时的经济实力,还是没有立即动手。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不管自己的房子如何的破旧难看,还是感觉自己的家才是最温馨最美的家。尽管后来在外面看惯了鳞次栉比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感觉漂泊在外终究不过是匆匆过客,我们不管身处何处,家仍然是我们梦魂萦绕的地方。

时间到了2005年,我们在外努力工作,也有了一定积蓄。看到村子里很多人家都盖起来小洋楼,而我家的房子经历20多年的风雨,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于是也下决心将房子重新盖一下。经过一番紧张的筹备,前后花费了大约几十万块钱,也总算把房子盖好。现在我们家周边的房子越盖越漂亮,我家房子只能说暂时还不太落后,但已经非常普通,也显得有点过时。房子嘛,我们也不在意怎样豪华,只要能满足基本的居住就心满意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外漂泊,看到很多同乡在上海,北京或者合肥,沈阳等一、二线城市购买商品房,可能自住也可能做投资,如果说一点都不羡慕肯定也是不实际的,但超出了我目前的经济条件,想也白想,白想不如不想。不想才睡得安稳,睡的踏实。

很多人投资房产赚得盆满钵满,像我们不以房产为投资理念这些年也没有搭上房产价格快速增长的快车,可能以后的希望也比较渺茫。也好,我也不想一辈子在房产上面花费心思,不想做一辈子房奴。除了房子,我们更需要诗和远方。

但愿孩子们以后不再为房子的事操心,能够专心发展他们的事业,开创他们远大的前程。

                                                                                                                                --12-21-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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