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芳是我们宿舍里最后一个出嫁的。尽管路途遥远,身体不适,辗转多次火车大巴,我还是来到了这个无数次听她说起的小镇上,吕梁交口双龙镇。
也许,多年后我依然会记得今天的场景。她夜里来接我,带我去她父母住的那座小矿的房子,车灯下的山路,我看到一只白色的野兔。我们见面就开始聊,说不完的话。晚上太累,我先睡着了。她半夜醒来,惦记着明天早上的新生活。
我和秀芳住在里屋的大床上,大早就听到门外的婆姨们忙着烙饼,收拾。舀水声,填柴声,怕吵醒我们,说话声音很低,是有些温柔的絮语。我们一会儿便起身收拾了,秀芳穿着红色的珊瑚绒睡衣在房间里走动,黑色长发垂在腰间,说是为盘头特意留的。
秀芳二姨是个瘦小利润的阿姨,头发花白,眼神温和,拿了红线在她脸上划过,说是要拉脸。她闭上眼睛,配合着完成神圣的仪式。人越来越多,收拾箱子,检点包袱,弟弟家的三个小孩子像拌腿的跟屁虫,跟着捣乱,越显得忙碌热闹了。
我本就是眼里没活的人,也觉得自己杵那儿扒拉人,就找个角落坐下独自看书。倒是新娘子前前后后招呼我,倒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临去酒店化妆,秀特意带了大包核桃给我,想起以前上大学,她也是带核桃给我们吃。再平凡的小吃,因为分享特别有味道。
我结婚以后,我们见过一次。我怀孕,她来看我。我挺着大肚子和她逛规划馆。她说我是她见过走的最快的孕妇。我们拍了照发在426姐妹群里。这一次秀芳结婚,三也是很想来的,我知道。无奈家中走不开,年龄越大,身不由己,是常情了。燕君说她这辈子只在秀芳结婚来一次交口。结果还是食言了,说这话的她还不曾预料到自己会远嫁东北。
这次我还是拍了好多照片,发到我们四人小群里,就像相聚时一样。这里宾客是我不熟悉的,找个地方吸溜下鼻涕,码小段字作为纪念。这世上很多人,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话多就多说,不投机就不言语。对待朋友,我是越来越简单了。
大概友情的真面目就是这样,想你,就翻山越岭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