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沁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刚加完班出来打了个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就看到了闪亮的手机屏幕。接通电话,南沁就开始河东狮吼了。
“姐姐,大半夜的你干嘛呢,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吧,你总算是接了,要是再不接我就打算去报警了”。
我瞄了一眼手机右上角,一点十三,“我刚加完班,对不起,手机调成震动了没有听到”。
“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我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南沁换了口气,“哎,你明天好好收拾一下下午一点出来”,我有些奇怪,“什么事?”
“哎,就是你上次不是说你跟天秤座挺合吗,许羌(南沁老公)他一哥们就是天秤座的,来过家里几次,条件不错,人也不错。我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人家想跟你接触试试......”
我一听又是这茬,瞬间心也跟着疲惫的身体一起沉下去。“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刚才加完班很累的,明天要补觉”。“少废话,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敢放人家鸽子得罪的可是许羌啊你知道吧”
“你......要不要这么卑鄙,用这个威胁我......”其实知道推不掉,我也只是那么习惯性挣扎了一下而已。谁让我欠着许羌的人情呢。我也只能说,“好吧,我只答应去,后面的事就随缘了”
电话那边传来南沁魔性的笑声,“哈哈......你该谢谢我好不好,我为你都快操碎心了知道不?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哎,我马上都要当妈了......”我怕她继续唠叨下去,赶紧打住,“好,谢谢了,感激不尽了,我会按时到的,我到了,先挂了”。
挂了电话才看到有十一个未接来电,全是南沁打的,从十点多打到一点。也是,还好,这样一个陌生冰冷的城市,还有一个牵挂你的人,是一种很大的慰藉。南沁于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人,那种吵不散,骂不离的闺蜜。
二
提到相亲这事还是我自己导的线,就是因为有一次跟南沁吃饭的时候提到觉得自己可能跟天秤座比较合,没想到就在南沁那小心眼里埋下了伏笔,竟偷偷去给我物色人选了。
当然提到天秤座了,就不得不提一下事情的源头了——肖央。肖央算是我的男闺蜜了,我们高中就认识,熟络起来不知怎么就玩到一起了,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记得我们怎么混到一起的。我不是个擅长交际的孩子,我的交际圈双手双脚就数得过来,朋友圈一只手就够了,肖央就是其中一个。从高中开始,很多话除了跟南沁说就跟他聊。虽然后来毕业他去了别的城市,但是我们依然保持着联系。而我们之所以能维持这么长的友谊全靠肖央的好脾气和耐心。在我忧郁到绝望的时候他依然安慰我,鼓励我,不嫌我烦;当我落寞到自暴自弃的时候他也永远挺我。所以我一直很珍惜这样的朋友,不管他在多远依然保持着联系。
而事情的起源是这样的——那是上个月的事了,我和肖央在微信聊天,开玩笑,他故意挑衅我,我说是不是我俩星座不合,怎么老跟我对着干,等我查查。也就那么随手百度了一下,结果是双子和天秤是最合的星座。肖央问我结果是什么,我说结果太扯。可是心里却对这个结果默默认同。所以后来跟南沁吃饭的时候聚聊到了这个,我说我可能跟天秤座的人比较合。南沁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我觉得可能只有天秤受得了我的性格,只有天秤能包容我。南沁凑过来,赶紧打听我身边有没有天秤的单身男士,我说我认识的人里只有肖央。南沁又缩回去,有些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肖央。”
“肖央?这事得两个人愿意啊,是我说考虑就考虑的吗?而且我也没那意思啊”
“其实吧,从高中时候我就觉得肖央对你有意思,是你没察觉而已”南沁边挖着冰激凌边说。
“别胡说,咱们都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你从哪里看出他喜欢我了,再说如果肖央对我有意思为什么毕业的时候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去了别的城市而没有和我们来这里?”南沁看着我单纯略带傻的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其实,我也是怀疑过这个问题的。可是后来都被自己否定了,肖央对我虽好,可是并没有特别之处,对其他女生好和对我好没什么大的区别。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于他而言也只是关系很铁的朋友而已。
三
答应南沁的事情还得应付,第二天醒来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匆匆收拾了一下,给肚子垫了点东西就被南沁的电话催出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身边的亲友都是这样,无论你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相信你说一个人过真的挺好的话,非要看着你成家生孩子才相信你可以过得好,但是这就是他们关心你爱你的方式。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馆,室内的光线像熠熠的火光一样亮,暖暖的,格局布置也很温馨,整个环境看上去很有情调。虽然还没有看到人,但是对这个环境可以点个赞。转了几个弯才看到靠窗的位置好像有人在等人。我在心里嘀咕,会不会就是这个,南沁这丫头是不是连我喜欢靠窗的位置都跟人家讲了。走近一看。没错,其中一个就是许羌。
南沁许羌这两个家伙随便介绍了一下就以他们还有事这个被用烂的借口溜了,留我们尴尬的坐在那里。许羌的哥们叫吴恙,我刚听到他自己介绍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他说“你好,我叫吴恙,安然无恙的恙。听说你叫安然”。我不是笑他这样的介绍有多风趣,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和许羌很搭,真是一对很适合好基友的名字。后来南沁问我情况的时候说,对啊,我怎么早没有发现,你们一个叫安然,一个叫无恙,多搭啊,简直天造地设啊。
那天我们只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工作啊,兴趣啊,大学什么的。后来吴恙说送我回去被我拒绝了,我是个很慢热的人,不太习惯进展太快。南沁拷问我的时候,我说没有感觉,没有很喜欢也没有讨厌,但是觉得是个沉稳的人。南沁说,“那就够了,你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还要什么感觉,不要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你要是一直为了一个不确定会不会出现的人等下去可能会等到你人老珠黄还孤独终老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多给自己一些机会也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我觉得你俩就挺合适的”。
后来从许羌南沁的反馈得知吴恙对我也还满意,加上各方面的压力,以及吴恙的主动出击我和吴恙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开始慢慢了解,慢慢相处。其实当时我愿意在上一段感情受伤后重新开始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因为吴恙也是天秤座,源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我以为吴恙也会像肖央一样包容我。
起初还好,可能了解不够深入,吴恙也没有看到我所有面,我也尽量的控制自己不要悲观不要忧郁。吴恙对我也很体贴,下班的时候会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吃我喜欢的小吃,周末的时候陪我逛街,我也会请他来品尝我新做的糕点,做他爱吃的菜。偶尔来个我们四人的小聚会,南沁总开玩笑说以后我们还要定娃娃亲的。
告诉肖央的时候我们也还好,我跟肖央说我给他找了个姐夫,肖央说“但愿妹夫好好对你,不然当哥的找他算帐。”我说“你也该为自己的事上上心了,别让我们大家都为你操心,现在就剩你了。”肖央只是说了一个“嗯”字。
其实对于吴恙的变化是我预料之中的,从一开始我就跟吴恙摊过牌。我说我是个比较敏感又比较较真的人,可能有时候会有些忧郁,消极,甚至有些偏激,你能忍受得了吗?吴恙当时很淡然的说“其实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有情绪的时候,只要能过去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可是后来当我们因为某些事情开始争吵,从小事到大事,从生活到工作,吴恙也并没有像肖央那样的耐心,也会偶尔的暴躁。
其实我们之间可怕的不是争吵,而是争吵之后的冷暴力。我是个固执的人,做不到每次为了讨好他而放弃我坚持的立场,而他也是同样固执的人放不下他的面子先开口道个歉。所以在最后一次争执后挺长一段时间我们不见面也没通电话,就这么拖着。半夜有电话打来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因为害怕是他打来的,宣布和解,也宣布结束。
那段时间我很惶恐,我知道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止感情,在没有确定之前你永远悬着一颗心,你害怕它在你的期望以外,却又担心它在你的意料之中。所以我想了一夜终于做了决定。
正如吴恙所言,我是个敏感的人,我怕自己听到电话里他淡淡的语气又会想很多,所以我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说“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吴恙也发扬了他一贯简洁的风格,他只说“好”。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我是有些难过,但并没有难过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只是回归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多明白了一些道理而已。起初不太敢见南沁许羌,有些尴尬也有些抱歉。但是南沁说,“没什么不好意思,我们只是给你们创造了认识的机会,过程结果都是你们自己谱写的,你们好下去我们为你们高兴,你们结束也总有你们的理由,感情的事又不是能勉强的。”我也就此坦然了。
四
其实从和吴恙在一起的某个时候开始我早已意识到,一切都跟星座无关,我们常说的星座有十二个,可是人有几亿个,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同一种树的每片叶子各不一样,所以耐心,包容也不是天秤独有的特点;而只是因为我是我肖央是肖央,我们于彼此而言都是特别的人,所以他包容我,保护我,无关星座。
后来南沁跟我聊起她高考的时候为什么填报了和我一样的志愿而没有去和她当时的暗恋对象一样的地方,尽管她当初成绩足以填报那座城的任何一所高校——因为她觉得她配不上当时的暗恋对象,他们之间各方面的差距让她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所以,她说,既然不能拥有,就敬而远之,不要觊觎。我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可是我说不出合适的话。她又补充道,“那个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表情里泛着纯情少女的单纯温润。
再后来和肖央聊天说到我分手了,肖央问我为什么,我说是我太敏感,所以可能和我在一起太累。我不希望和我在一起让别人那么累。肖央沉默了一会说,“安然,你只是情感比别人更细腻而已。”我仰仰头,抑制住发酸的鼻子,尽量不让他听出来声音有什么变化,不然又要给我上心理辅导课了。我赶紧转移话题,我说你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因为之前听说他也有交往的对象了。肖央说下个月订婚。我愣了一下,勉强的笑说他速度好快。
没错,我是有一丝丝失落的,但是并没有觉得我们这样算错过,我只是有些惊讶他的进展飞速,也有些忧伤我们之间这样的落差。作为朋友我是为他高兴的,只要他是幸福的。因为后来我也问过自己,有没有后悔没有把握住肖央,那么懂自己的人就那么错过了。可我的内心告诉我没有,我知道他好,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有些人再怎么动情也动不了心,肖央在我心里是最亲密的朋友,却无法成为恋人,所以难怪知道他订婚的时候我并没有难过,而是为他高兴。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些人,对你而言特别重要的人,不是亲人,不是恋人,却依然在你生命里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