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等着表姐公司发完年终奖,我们就准备一起回老家过年了。我的老家在象山县大徐镇大山村,其实离我现在常住的城市宁波也并不远,自从象山港大桥开通以来,从宁波到象山的距离更是大大缩短,因此回老家对我来说已是非常方便了。但是尽管路程短、交通便,但是这几年我和父母一起回老家的次数却不断减少了,一方面也是因为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还真凑不出什么时间一起回去,另一方面大概心里也总觉着不如城市里生活方便了习惯了,一想到回老家还得把老房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便总是懒得动了。
但或许是回家过年的传统仿佛深深熔铸在我们的血脉里,特别对从深沉的土地上走出来的人家,即使路途的艰辛令人疲惫,即使只能匆匆停留几日,但只要一想到一家人围坐着吃吃喝喝聊聊天或是和朋友邻居在自家场院里晒晒太阳甚至玩几副牌、打几圈麻将,那想象中久违的懒洋洋的感觉便总让人足以卸下长久背负的忧愁与不安,从心底渗透出来一种抑制不住的对回家过年的喜悦与期待。
于我而言,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十多年了,每一年都是要回去的,这虽的确没有什么惊奇的,但对于回家过年的那种兴奋也未曾减少过一星半点,只是我不再借由手舞足蹈的形式来表现,会心的一笑早已包含了所有的快乐,因为我早已清楚地感受到12岁的弟弟听到要回老家时的那种欢腾、迫不及待地整理出要带回老家过年穿的新衣服、新玩具的心情。
只是,每年这个时候我总是会对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充满着不解,不管是从前乘船回家到坐大巴回家还是现在开车回家,父母总有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要带回去,今年除了一家人的衣物还有成箱的各种水果、酒、果饮,好像老家什么都没有一样。不过最让我惊奇的还是那两床要洗的被子,而我的母亲给出的解释则是:即使有洗衣机又怎样,总归是在老房子前的溪塘边和好久不见的妇女朋友边聊边洗来的爽快,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只知道每次不把车的后备箱装满怎么可以回家呢?
然而在出发的前一晚,天气预报显示今夜后半夜起开始降雪,晚上我盯着那模糊不清、微微发红的天空,隐隐有些担心明天是否能顺利回家。照道理说也没必要担心,回家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离除夕也还有好几天,但是奇怪的是心里边总归有点不顺畅,特别是看到客厅里码得干干净净的行李似乎已经整装待发。
第二天早晨醒来,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放在室外的车子也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昨晚一点点侥幸的期盼随之落了空,从微博上得知进入象山港大桥的高速公路早在凌晨两点封道,此刻正在铲雪工作中。
奶奶打来电话担心这雪不会停,怕我们今天不能回去了。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不知道回家的高速路段什么时候能开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十一点的时候,微博上消息提醒象山港大桥路段已经开通。父亲赶忙发动了车子,一家人铲雪的铲雪,搬行李的搬行李,终于还是开开心心地上路了。
到了高速收费站,工作人员递来计程卡的同时提醒到:“保持车距,慢点开啊。”开进铲雪车刚经过的道路,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高速公路分叉口站着一个高速交警,挥挥手示意停车,摇下车窗,一大团一大团雪花就涌进了车里,大个子警察弯下腰来说道“保持车距,开慢点啊!”他的鼻尖被冻得通红,两边的脸颊泛着星星点点的紫色。等前面一辆车驶远了,便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继续前行了。
我回头望去,大个子警察又弯着身子对后面逐一行驶过来的车辆,说着什么,想必也是“保持车距,开慢点啊!”。这样一句简单的提醒,却在我写作的时候一直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总觉得这句话在那一日混沌的天空里摄入了一缕明亮美好的阳光。
车窗外,雪花飞舞,一辆铲雪车从旁边的返程车道驶过。我不禁微笑,回家过年的这条路凝结了太多的温暖,铲雪车司机的来来回回,交警和收费站工作人员的叮咛,即使再大的雪也阻止不了回家的步伐,而我们终将平安、快乐地回到家。
每到地球上最大规模的人口周期性迁徙时间,朋友圈里刷屏帮忙加速抢票的请求,春运火爆场面我虽未亲身经历,但每次看到新闻报道中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潮涌动的车站、背着大包小包的返乡者、累得躺在候车室睡着的孩子,也总是不禁心疼,却也欣慰在这一条回家路上,有售票员们一刻不停地敲打着键盘送来一张张指向故土的车票,灵敏的手指抚慰着那根紧绷的思乡之弦;有车站里从未见过面的播音员广播着每次车班的消息,温柔响亮的声音像鼓点一般敲打着还乡人振奋的心;有坚守在交通指挥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本应该休息的时间里仍精准地调度着一切公共交通秩序,让更多的人能够顺利的回到家。
我想,当每一个还乡人急切地眺望家的方向时,在感到疲惫或辛苦时,也应该不时回头看看这条回家的路,便知这路上温暖与美好,从未缺席。
下了高速,雪也小了一些,远远地就可以望见珠山,只是被雪花淡褪了颜色,但看上去仍有一种矍铄的苍劲,簇成团状的粉白色枝条也仿佛缀着点点晶莹,轻柔地在半山腰上浮动着。
回到老房子,搬运东西的父亲、整理行李的母亲、打扫场院的奶奶的、准备晚餐的表姐,当然还有忙着到处跑的我和弟弟,看着一家人忙忙碌碌的样子,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即使再忙再累都要回家过年,即使回到家还要接着忙接着累也都抵不过享受这一刻团聚的氛围,这一种幸福的感觉。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瞥见奶奶那一缕缕灰白的发丝将黄粉色的落日余晖切割成一块一块的,虽是很唯美的画面,却忽然有一种对时光的无奈之感涌上心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仿佛能听见周遭无助的叹息,与先前的幸福一对比又添了苍凉。细想这几年的过年也总是这样,明明很热闹很开心,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和抗拒,或许是真的长大了,总是会担心家人的年纪和健康,总想着如果可以是不是停留在这个年纪就好,那么他们就不会变老,如果不行是不是可以让我更快地长大去成为他们的依靠。
晚上一家人坐在桌边吃饭,全是象山的海鲜,在宁波我也是嗜海鲜如命的,但终比不过象山海鲜的味道,不知不觉我的碗边就堆起小山包一般的各种海鲜壳,奶奶笑笑说我吃这海鲜的水平越来越高,从前只会缠着别人剥,现在吃的不要太溜。每次在老家吃饭总要比平常多上许多,当然饭菜可口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其实更多的是想让奶奶更开心更满足。席间,奶奶谈起村里哪户人家又生了一个孩子,谁谁谁的女儿明年可能就要结婚了,哪户人家重新造了别墅很是气派,还有新建的小学也终于建好了,叫我去看看,旧校也拆不多要被推掉了准备盖个新的幼儿园······一下子好像有许多东西涌了出来散落在我胸腔,慢慢堆积得满满的,所有的东西因那基地的坍塌而四处滚落,无处安放。
吃过晚饭差不多一天的活动也就结束了,老家这边除了要打牌玩麻将的中年男人,大多数过了晚上八点就不再出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已没有要改变的意思,到了七八点我便也早早地上床躺进被窝里,这大概是我上大学以来最早睡的一天。
后来几天也差不多这样过去,与往年相比也没什么稀奇的,家人们还是忙得不亦乐乎,我和弟弟头两天的兴奋劲过去后便总是没心情看电视剧、没心情下棋,手机也是一刷再刷没了意义,恍恍惚惚抱怨着无聊而虚度时光,印象中每次回到老家总有一种慵懒的疲怠,即使很多坚持了很久的习惯也会在此不算数。一天中午,趁着太阳温暖,我拉着弟弟到处逛,希望可以偶尔遇上几个童年记忆中的人聊聊,虽然知道不会像以前一样疯玩了甚至还可能互相尴尬,但是总是抱着一种期待,可惜的是最后却一个都没见到。不知道是窝在家里不出来还是去了哪里,在宁波的时候总说城里的同学太宅,殊不知农村里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更宅,他们一天都躲在自己房间里,要么看看电视剧,要么玩玩手机电脑,这巴掌大的地方他们太过熟悉却又走不出去。逛了一圈后,除了遇见几个嬉戏的小孩和急行急去的成人,小巷里依旧是宁静的,即使已将近除夕。我反问着自己是否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曾经小巷也是这样的安宁吗?为什么我一直以为小巷里是吵闹的,小店门口前都是笑声阵阵的,大人小孩总喜欢站在那块大石头边唠嗑互调侃。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将回忆描绘得太过美好。
到了除夕夜,鞭炮声在天稍黑之时就响起来了,每年的烟花样式似乎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和往常相比数量倒是减少了许多,绽放的时候样子像极了一个笑僵的老头。可即使是这样,看了二十年的烟火的我好像还没有看够一般,第二十一个年头还是会跟那十岁出头的孩子们一起痴痴地陷进忽明忽暗的世界,盯着那好似烧了的绒毛,火红火红金亮金亮。不变的色彩和形状出现的时候总让人在一瞬间忘掉年月,让天空都跟着快乐。
不想看春晚的表弟心血来潮地拉着我要去村子里夜游一番,走着走着看见前面的路没有了灯光,便不肯过去了,表弟觉着好笑,“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又不是没来过!”我一转头便往有路灯的方向走,他也只好无奈地掉头跟着我,就这样,我们边走边聊,只往灯火通明的方向去。逛完了老房子所在的第三小分队,又逛了村里的第一小分队,第二小分队,这些小分队大概是当时建国初期以生产队分的,名字就一直沿用至今。第三小分队我自然是最熟悉不过得,第一小分队离第三小分队较近,小时候总是屁颠屁颠跟着几个年纪稍长的姐姐们来米厂边的空地玩耍,可这第二小分队太过偏僻,靠近山脚,我也只有去学校才会经过,因此我也不甚清楚脚下的路,更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不过还好有表弟,回去时是他带的路,听他吹嘘着:“嘿嘿,我就从来都不会迷路。”“你当然不会迷路,因为你从来都是自己开辟道路。”说笑着,就走到旧校了,倒了一半的围墙,表弟觉得好玩非要拉我一起进去,我不肯便催他快走,站在这里的每一秒都让人感到惋惜,有种白驹过隙之感,我也终归有了不忍触碰的回忆。教学楼被推翻,仿佛我的童年真的离开了,再没有那在走廊上挂着我的画的教学楼,再没有全是黏土一跑就尘土飞扬的操场,再没有吃饭表演两用的大礼堂······残破的围墙里只剩杂草,夜色里真的是找不到一点我曾存在过的痕迹。来不及向它问好、来不及向它告别,只留荒芜,不敢凭吊。表弟突然说:“我记得我以前还在这里等你放学。”想起当初他矮矮瘦瘦的,蹲在路边玩水瓶等我放学,一路上还抢着替我背书包,我们也是这样一边说一边走回家。虽然有些情景我已模糊不清,但那份快乐我依旧留存到现在,想着我们再过个几年,恐怕再没机会一起像今天晚上这样游荡,谈着正困惑着他也曾困惑着我的高中时代,谈着他喜欢的荒野求生的贝尔,谈着王者荣耀里的人物,谈着前几天在村里超市的山寨饮品“锐澳”······走在前面的表弟已经快和我一般高了,仿佛能看见这几年流淌过来的日子。原来该经历的总要经历,该失去的总要失去。我们总要长大,不会一直睡在一张床上抢奶奶的扇子,我们总要长大,不会总认识彼此生命里的每一个人,我们总要长大,总要分离,总要开始各自的人生,拥抱各自的世界。
大年初一对于我们家乡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拜佛求福。一大早我们一家便驱车来到泥塘坳禾嘉村的禾嘉庙。禾嘉庙在一座小山的山脚,曾经蜿蜒泥泞的小路如今也铺上了水泥,走起来倒也省力气多了。迈过一道槛,就进了寺庙的里边,还是记忆中的那位老爷爷,一样藏青色的毛线帽、一样沾满灰尘的裤脚,一样的破棉鞋,虽然新年穿新衣的习俗在这几年也逐渐不受人注意了,可他的着装好似每一年都没有变过,只是脸变黑了,皱纹和老年斑布满脸颊,眼袋凸了出来大得出奇。他还记得我们,一脸笑容地朝我们走来,露出焦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奶奶和母亲和他寒暄了几句就进了里庙烧香添烛倒香油,父亲站在屋外与他继续聊天,父亲握住他的手,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手像废品站里的瓦楞纸一样粗糙。我和弟弟安静地站在旁边,父亲耐心地重复介绍:“这个是女儿,外面的是儿子。”他笑着对父亲说:“你现在这样也是享福了,没病没灾,一儿一女,现在有些人到这里来求财,心里却总归不太痛快,一种人有一种人的烦恼,你们也不用求大富大贵,只要一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了,再多的名和利到了我这个年纪,也终是要散了的,你享福了享福了,菩萨会关照你们的。”作为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我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并没有反感,反倒是有种熟悉和温暖。从这片朴实的大地上生长出来的人们总是对神佛充满着敬畏。我的奶奶是虔诚地信奉者,她每年中总有一段时间会一边念经书一边数佛珠,斋戒时还会折些“金元宝”,我从小在奶奶身边听着她讲有关观音菩萨、送子仙童、七仙女等神仙的故事,从小学会折“金元宝”。上了小学后,奶奶也会问我经书中一些字的读音,耳濡目染之下渐渐地也会背诵其中的几段,虽然那时的我不甚理解那些语句,却似乎也在冥冥之中培养了我对佛教哲学的兴趣,相信自己是从温润平和的大地上走出来的孩子,那些干净澄明、与万物共荣辱的的思想似是很容易触动我内心的一根弦,让我产生想要去阅读、去寻找、去验证的兴趣,以致成为我如今大学里学习的专业。
回想间听到奶奶在里面叫我们进去拜一拜菩萨,弟弟也像模像样的跟在奶奶后面拜着,我虔诚地跪着,所有的祈愿不过是一家人永远平安长寿,永远相伴在一起。
拜完佛后,我们就准备着要离开了,记忆中前几年我来时老爷爷还是健朗的,可如今他的左手明显在不停地颤抖,却执意要出来送我们,扶着墙望着我们离开。如今他已经九十多岁了,也许他的一生就要这样过去了,平平淡淡的,日复一日的。在这样喜庆欢腾的日子里,总是更容易让我感受到孤寂的伤感。驱车下山,我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门口,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看到我们,或是他在看远处的山,我默默祈祷他可以健健康康的再多活几年,等明年来时,我们还可以看见他拿着抹布擦拭着供台。
又过了好几日,走亲访友,胡吃海喝,也不是不惬意,只是在城市里独处的空间待久了有些叫人不太能接受过分的热闹和聒噪,没有时间安排的日子里只有在晚上疲劳的睡在床上时才能感觉真真切切地过了一天。但一年里话花这些时间和精力去维固彼此之间的感情是人这一生必须要做的,因此在与各路亲朋好友聊天时,我总很佩服那个中间负责给爷爷奶奶装乖、给叔叔阿姨卖萌、给哥哥姐姐扮成熟、给弟弟妹妹装同龄人、扮演人类沟通的桥梁的本人。
一日下午,终于得了闲,我站在老房子的大门前,边上的水泥路延伸到溪水前,溪水上有着大裂缝的石板桥在去年暑假的时候被推翻重新修建了,还新增了雪白的栏杆,走过去的时候再也不用怕掉下去了。往前是通往各家各户农田的泥泞小路,虽说这还是在2月里,可那嫩绿嫩绿的野草衬着被割得如板寸头的田,还有那横七竖八的干枯的稻草,就如同充满希望和神秘的幽径一般。很早就想去走走,戴上耳机,单曲循环哼着歌,踏上这条最爱走的路。走过石板桥,走到泥泞的小路上,那只可容一人走过的小路边,长长的野草夹杂着儿时拎着花篮采过的紫色黄色的但如今仍是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看着周围的田地,想起小时候每当大人忙完秋收,田野便成了孩子的天地,将别人捆成一垛垛的水稻秸杆全都挪到我家的田上,堆成个小堡垒,然后躲在后面。刨开秋天微凉的土地,将湿润的泥土团成一个球,砸向伙伴们的基地。然后带着满身的、芬芳的、泥土的气息回到家里,总有说不完的话,所以整天喋喋不休,总有编不完的搞怪故事,所以天空中总荡漾着不会停止的笑声。
现在轻柔的风带着点寒冷吹在我脸上,我弯腰捡起一根虬曲的树枝当做拐杖,周围没有人,一边走一边独自微笑,记得有人好像说过如果你独自一人笑了,那是真心的笑。
走到这里,好像有许多东西都不再重要,眼因苍山白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风拂草舞而益愈澄澈透明,一时好多好多想法都会奔涌而来。走到哪里想到哪里,我可以感觉到时间在我身体里慢慢流逝,心渐渐变得敏感而细腻。这大概是我每一次回家过年最喜欢做的事,默默向这片土地倾诉过去一年发生的故事,真心向这片土地祈祷未来一年的期盼。
望向远处,我知道这里的许多东西都在朝着现代城市的模式走去,新建的小学很敞亮,还增添了体育馆和艺术楼:新修的医院很大听说设备也很先进:外围的别墅群也特别气派。村里的人们正欢欣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快乐。我又怎么能自私地苛求他们替自己固守种种农村的落后来满足念旧的情怀和精神的慰藉。我深深爱这片土地也爱这片土地上努力生活的人,舍不得他们有一丁点的不好。即使传统与现代的剧烈冲突是所有农村所共同面对的,我想也没有人可以简单地定义中国的农村是什么样的,每个人的老家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的春节必须怎么过。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到城市的孩子,这片土地不管变成什么样,我仿佛都能感受一种血缘性的亲切,拥有着最丰富繁荣蕴意,我仍会经过极为细致地观察再次投入很深的感情,这就是我每年要回家重新感受的意义。一年里风尘仆仆地赶路追光,回到这里便会领悟心里珍藏的最动人的景色,便是守卫在我心底的这片土地。从过去到现在它自发形成一套运行的体系,自发地吸收一些东西丢弃一些东西,但是不管怎样都深含我们最深的牵挂,只希望这片土地越来越美,土地上的人越来越好,因为这样我们的年才能过得越来越有滋味。我常听很多人都说,一年年的感觉到年味越来越来淡了。但在我看来却不是如此,时代在变,春节常吃的点心,我们总说去超市买点吧,也是照顾家里老人多休息会儿,可以不用费这个心自己劳心劳力去做;春节常放的鞭炮,我们总说少放点对空气不好,也是想着让可爱的孩子们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健康的成长;春节传统的习俗,我们总说不必了不必了,省着这点套路的时间舒舒服服地喝上一杯好茶聊会天就好······我想,过年最大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虚浮在表面的热闹,而是将我们的心聚在一起,一起感谢过往的日子的收获,也期盼着未来的日子更加幸福安康。只要这真心的祈求未曾改变,只要真心去感受,便会知道围绕在我们身边那浓郁的年味便从未消散,反而伴随着人们普遍提升的幸福感和获得感越来越来浓烈。
而我置身于这样浓烈的年味和浓烈的故乡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