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边去,再拦着我就滚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我受够了,谁稀罕待在这个家里,求我我也不回来了。”
给父亲撂下这句话,我就头也不回地走向村口的火车站。那是一个小站,火车只在那里路过,一般停留3分钟左右。小时候淘气,一群小伙伴会爬上停留的货车,把车厢内的煤块偷走,上面两个往下扔,下面两个人,一个撑着口袋,一个装。小站现在就是我新生活的希望。
真的受够了,一年365天,没有一天父亲和母亲不在吵架,我性格很软弱,看见这样的情况就远远地躲到一遍,大我两岁的姐姐心疼母亲,每次都冲上去护着母亲,直到有一次父亲要拿剪刀捅了妈妈,姐姐去拦,姐姐的手就被剪了个口子。也是在那一年,姐姐离家出走了。妈妈会花钱去庙里烧香问路,想知道女儿在哪个方向,过得好不好。
我以为姐姐出走后,爸爸会收敛一些。几年过去了,一如既往地酗酒,说狠话,打妈妈。我对家没有任何概念,母亲说我是个冷血动物,因为我高中三年,在学校住宿没有在正常的月末回过一次家。每次对待“想家吗”这个问题,很自然地回答不想。这次冲突是意料之中的,一开始只是在屋里吵架,后来母亲跑到街上,父亲也跟着打到街上,他们两个上辈子是仇人吗?这辈子有这么深的怨恨,如果是的话,那我和姐姐呢?上辈子仇人的帮凶。
我开始像往常一样麻醉自己,大人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孩子能想明白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父亲殴打母亲的面孔越来越狰狞。胆小的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让别人发现,也没有别人,他们还在街上打架呢。心一丝丝麻木,疼痛,然后变得冰冷,最后成为刺骨的仇恨,恨自己的存在,存在这个没有任何温暖的家庭。于是我疯了一样地冲到大街上,看见正在扯着母亲头发动手的父亲,一把掰开父亲的手,把母亲护到身后,把父亲往后推。父亲被我气坏了,我也忍受不下去了,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走了有半小时吧,肚子有点饿,路边有几颗桃树,摘下两个桃子充饥。我永远都不要再回那个家,不对,我没有家。夏天的地里还真是热的可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又加上是走的树林,闷热地厉害。为啥走树林,不想让村里的人发现我,让他们看见我,又会把我送回那个只有苦难的地方。小站就在前面了,我要有崭新的生活了,已经成年,可以依靠自己养活自己。说我不孝,不孝就不孝,换你在争吵打骂中活十八年,而且是每一天,你可能不如我,也可能你在成年之前就已经殁了。
我是个孩子,渴望温暖和关怀,希望父母能关心我的每一点进步,不想当你们吵架的见证人,不想成为你们对错的审判官,没有能力在你们那些鸡毛蒜皮的恩怨里,体会你们深远博大的爱。父母爱我吗?也许吧,毕竟他们给予我生命,没有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我,只是在过去的十八年,我受够了,还是找一个没人认识地地方,寻找一片安宁的土地吧。再见啦,爸妈。祝你们以后学会和睦相处。别带坏了别人家的孩子。我躺在一节空档地货车车厢里,不知道前面是哪,但只要不是这,哪里都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