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水、塌方、瓦斯爆炸,是煤矿的三大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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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乡在豫西,靠山吃山,我们邻村的S镇盛产煤。九十年代,我们村的很多年轻人便蜂拥做起了挖煤的矿工。实际情况是,以这个产煤镇为中心,附近十公里以内的两个邻乡的几十个自然村成为了煤矿劳动力的输出地。
早些年煤矿开采的资质审批制度还不健全,开个小煤矿是很随意的一件事。S镇的乡民在自家的耕地里朝下挖2米就能看到煤层,三根木头杆支个三脚架架在井口上,找来滑轮朝三脚架的顶端一绑就可以一篮一篮地把煤从井底运上来。转转手黑色的媒就换成了“老人头”的票票。
S镇因为有煤资源,靠着常年采煤、卖煤,全镇经济发展卓越。那个年代,S镇的繁华程度甚至不亚于该镇所属的X县城。S镇的人说话都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周边村子的人家以能把闺女嫁到S镇为豪。
挖煤卖煤可以赚钱暴富,短短几年,S镇的土地上就遍布了大大小小的煤矿矿口。矿口越来越多,矿井越挖越深,采矿安全的威胁就越来越大。煤矿巷道塌方简直是家常便饭,矿井透水也时有发生,最厉害的当属瓦斯爆炸,轰隆一声,爆炸的原发灾害已经相当厉害,再加上爆炸带来的多种此生灾害,矿工的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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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难这个概念第一次轰进我的脑袋,是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四年级的同学F的爸爸遭遇了矿难,那天早上F被他家族的一个长辈人匆匆叫出教室带走。等我们再看到F的时候是三天后,F红肿着双眼失了魂一样坐在教室的座位上。F的爸爸出事了的事我们小孩子也多少从大人那里听来一些。那天我看着沮丧的F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走上前去问了一声“你爸怎么了?”不想F听到这句话瞬间情绪崩溃,“哇”的一声便放声大哭起来,惊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F的上臂上像挂臂章一样的缠着一条黑色的布条,布条分外黑、分外凄凉。
不两年,F的妈妈改嫁,F随着妈去了远处的某个乡镇生活。随后几年过年的时候,F会回到我们村看望他的奶奶。他奶奶过世后,F从此再没有回来过这个村子,至今我没有再见到过我的这个小学同学F。
几年前,三十来岁的邻居L在挖煤的时候瓦斯中毒去世。据传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L和他的工友俩人在一个巷道里掘煤,突然他的工友一头栽在了地下,L慌忙去拉他的工友,工友没拉起来,L也躺了下去。就这样去世了。L去世后,L的老婆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回了娘家,从此不再回到我们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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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些只是零星的矿难伤亡,那么发生在2005年12月2日的S镇的S沟煤矿发生严重透水事故,当时井下作业48人仅仅救出6人,真让人毛骨悚然。省委书记、省长双双赶赴现场指挥救援,甚至海军蛙人都被调遣到现场潜入井下进行搜救。救援甚至持续了3周,42条人命还是没能被挽回,对29天后到来的2006年元旦来说,42个人身后的42个家庭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才看到电影《盲井》,矿工合伙杀死工友,从而骗取死亡补偿。再一次让我惊得哑口无言。也再一次让我想起2015年高中的那个冬天的那场特大矿难事故,那天晚上我借来同学的手机在宿舍的卫生间打电话问家人是不是都平安,电话没有打通,让我直直担心了一夜。
煤矿给S镇和周边的数十个村带来了财富,但与此同时的矿难也带来了种种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