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山海,唯念故乡

——从一出生开始,故乡就在我们手掌刻下了印记,从蜿蜒掌纹的中,延伸出牵挂,和那片土地固有的灵魂

01:记忆中故乡是“坏掉”的

快距离最北端的城,记忆中是漫长寒冷的冬季,在呵气的水雾凝结在衣领结成冰晶的日子,天空中永远如毛玻璃般阴霾,住在北方的人却习以为常,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毫无阻碍的继续一天的行程。

空间的滞后一定带来时间上的滞后。

九几年重工产业向内陆回撤,使大批工厂倒闭,资本概念的涌入,让偏居一偶的人们摸不到丝毫头绪,安逸惯了的人群骨子中只有生活没有梦想,长时间依赖国企的弊端从下岗热潮中凸显出来,人们一边咒骂世道的不公,又没有丝毫的解决办法。

男人们喜好饮酒高歌,不拘小节也显得有些粗鄙,性格懒散喜欢过时的汽车,被风霜常年吹拂的脸有生活劳苦的印记,无限制的崇尚权利,羡慕体制内的威风,一面谄谀献媚的恭维当权者,一面又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他们一夜暴毙,再语重心长的告诉子女,以后你要有出息向他们一样。

市井女人的嗓门有着极高的频率,全世界的八卦填埋了她们的内心,长短不一的貂皮是身份的象征,挤在四面漏风的公交上瑟瑟发抖,她们操着一口浓郁的方言,在争吵时,嘴里的用词,粗鄙到足以令人面红耳赤。

在这样的环境长大, 一面融入群体,一面又格格不入,或许亦是愚昧的孩子,自认特立独行,只看到众生皆苦,从出生就被赋予的劣根性和整个城市的底色悲凉。

所以那时我想,一定要离开这里。

02:成长是懒得说再见的远行

高中背起画板,乘2个小时的火车去往省会集训,依旧是满眼的风雪,和地域特有的文化,距离家乡300公里仿佛还没踏出家门。

高考志愿中,执意前往早就定好的中部城市,跳上火车的时候,内心有极致的欢愉,和对前方未知的憧憬,甚至连再见都懒得说出口,在后来父母责备时总会说,为一个姑娘决定大学的城市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我却不以为意,内心深处只是在想,世界都好,唯有家乡不好。

帝都旁的城市有加火腿的煎饼果子和翘舌的方言,自有庄严的样子和历史的沉淀,校园中北方的学生很少大多是本地或是南方的同学,不同语言文化的碰撞,起初也让我有着浓厚的兴趣。彼时我距离家乡,1400公里,冬天依旧下雪。

毕业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又一次踏上笨重的火车,从地图的上方行驶到下方,在距离2600公里的城市,一个人工作生活。这里有连绵的梅雨就连冬天也在下雨,让我第一次觉得,离家已经是那么的远。

不下雪的冬天却更是寒冷,朋友总是笑我,一个东北人竟然怕冷,说来也奇怪,年少时家乡的冬天虽然漫长,却不至于害怕,而这里的冬天,是让人一过秋天便开始紧张抗拒的存在。在室内裹着被子的瑟缩,每天从被窝爬起的痛楚,是每年最难熬的时光。

03:故乡的意义在于你全部的记忆

随着独自在外的时间越发漫长,当憧憬被现实打碎,热情被琐碎掏空,少年时自认为厌恶的那座城,而今却让我时时想起。

 油腻单调的外卖会让我想起,家中饭菜的香味,大片独处的时光,让我想起和朋友们年少的嬉笑打闹。

书上说,想念故乡是因为,亲人在那里,那里有你的记忆。

用普通话交流的我们,总会在情急时露出一点乡音,那一刻总让我上扬起嘴角,它给我一个身份,也让我突然想起故乡。

游走世界各地,我唯一的行李就是我的母语。

04:世界再大,也要早点回家

当见识到各地的上位者都喜欢用鼻孔看人,阴阳怪气的说话比最粗鄙的谩骂还要恶心。

再想起曾经对家乡的所有偏见,似乎也不过如此,任何光鲜亮丽都会和阴暗潮湿共存,不喜欢可以闭眼,但没权利指责也没有能力改变,遗憾的是,年少的时光我都没能,静下心好好看看它美丽的样子。

每一个异乡人都一定有不得不离开家乡的理由,有人为了生计,有人为了梦想和自证。生而为人一定要多看看这个世界,有数不清的山川河流等我们亲自丈量,也有权利选择想过的任意一种生活,但世界这么大,故乡却只有一个。

出走半生,记得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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