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碎念|2019年三月上,惊心动魄的雅加达

月的广州开始暖和起来了。木棉花开了,朵朵开满了枝头,没有绿叶衬托,越发显得趾高气扬。季风雨下了一夜,花瓣落地变成了花泥。此情此景年复一年,见多了也不觉得有黛玉葬花般的悲凉,反而让人想起了小时候上学路上沿街的一排排的木棉花树,傍晚放学的时候,一边晃荡着一边捡花,能装满一个怀抱。虽说木棉能入药,但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只不过觉得好玩,有趣。出于实用而去做一件事情可能正是长大了的表现吧。

十行看了一条广告推送,说要去广州城市规划馆看看。可能是所谓的大数据与人工智能,分析得出我们是展览的爱好者,精准地给我们推送了这条广告,果然魅惑了两个文艺青年,坐了两个小时的地铁,真所谓千里迢迢来到了白云山脚下的城市规划馆。展馆大,气势恢宏,建筑风格也别出心裁,人却少得可怜。正门处,水池前是一个大大的“I LOVE GUANGZHOU”的巨型标语,道出了一些人的心声,也道出了一些人的期待,就不知道是期待大于心声还是心声大于期待了。进入展馆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广州城的历史变迁。视频投影在墙壁上,巨幅而震撼,从远古山丘到立县建城,从清朝关口到民国觉醒,从改革开放到现代大都市,历历在目,生动形象。可没想到这一段视频却是展馆的精髓,之后的展出索然无味。说到广州的历史,文物遗迹不存,多是依据古书记载而复原的模型,或是由特效堆砌的精美制作的视频,美名其曰“互动性强”,说教的意义大于了欣赏的意义;说到广州的现在,一个个恢弘的数字让人眼花缭乱,人口有多少?教育医疗水平有多高?地铁线路有多长?高铁有多么方便?水运航空多么频繁?等等,数字记不清了,那末尾数不清的零让人谨记广州绝对是世界上牛逼轰轰的大城市;说到广州的未来,展馆还不惜用两层高的大屏幕和几百平方米的城市模型在说如何开拓新产业,铺建交通网络,发展科技,把广州推往新高度。视频里那“幻想”的未来广州城现代、智能又繁华,解说声激动高昂,铿锵有力,地面上的模型,广州各区高楼大厦交通线路随着解说在同步闪烁,视觉听觉双剑合璧,让人觉得广州璀璨的未来近在咫尺。只有整体规划是远远不够的,展馆还另辟了一整层楼,分区域介绍未来规划,这一个是金融小镇,那一个是互联网小城,这一个重在发展高新产业,那一个则是海外贸易枢纽。我心生疑惑,既然是展板、模型以及视频,为什么不搬到网上去,还要浪费这么大片区域?难道这里的地价很便宜么?

“整体下来,我就知道了,广州从秦始皇立县为‘番禺’,以番山与禺山为中轴线,逐步地向外拓展,现已是世界上有绝对地位的大城市,而未来的广州,更集聚人口,更繁忙,更开放,更智能,地位越发显著。对此我简直是充满了信心,作为一个广州人我觉得很骄傲!”我绝对是摸着良心说话的。

“我咋听出来有嘲讽的意味?人家不是文化博物馆,市规划馆当然是说是未来了。”十行一针见血地剖析出我的良心有点假。

“这个城市规划有点太宏大了,不接地气,甚至是一厢情愿,市民有实在的好处没?问问市民吧,‘畅想的广州城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猜,大概会说,地铁能到家门口,地面交通别太紧张;有蓝天,有绿树,有白云,生活节奏放慢一点;房价不要太贵,让人居有定所;改善一下城中村的生存环境,也让外来人口有一席之地,等等。”我在说,我畅想的广州城。

但我也不会否认说城市规划馆的蓝图就不好。我这个人,长这么大,三观已成,便是喜怒哀乐从来不走极端,对人对事怀有“中庸之道”,事出有因,优缺参半,说不定好坏,“存在总是合理的”。例如,广州历史两千年,却没留下啥历史文物和遗迹。这是事实,原因五花八门,道不清理还乱,结果有好也有坏,但我认为不到地球毁灭,历史终结那一刻都无法盖棺定论。但是我就不乐意,别人强加观点于我。我只要事实,剩下的让我自己去探索好么?一个人由内到外而产生的观点和思想让人信服,从外到内的灌输让人生厌。人是群居的动物,必定肩负多角色的责任,行为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限制,但观点和行为从来都不是因果关系,尽管观点是不赞成,迫于责任也会去承担责任,可思想却是自由的,翱翔太空,畅游宇宙,为啥非要局限在一个小地球呢?

不记得是哪一天手痒翻起了旧物,我崇尚极简生活,过去三个月和未来三个月都用不上的东西,果断扔掉,从不手软,居然还藏着点明信片,都在2010年左右,不算旧了。那个时候尽管没有微信,但是沟通也不至于举步维艰,聊个QQ发个飞信也是秒达的。我偏偏有一个明信片的情怀,每次出门走远方都愿意为朋友寄一两张明信片,不为什么,就觉得这是一种仪式,旅行的仪式,不然算不上旅行。人长大了,朋友也走散了,五湖四海的也愿意为我削上一张明信片,当明信片漂洋跨海地来到我手上,盖满了各地风情独特的时间邮戳,有点脏,有点旧,我便觉得捧起了一份友谊,一份期待。现在一张张翻起,每一字每一笔都特别有重量,那些年的时光就像是子弹一般地咻咻咻地追赶着我,让人浮想联翩,思绪得不到控制。寄信人彼时彼刻在干些什么?怎么想起了给我寄出一张明信片?现在又还好吗?岁月把你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了么?赶紧拿起手机发个微信问候一下。翻看微信聊天记录,其实也不至于说是常年不联系了,只不过在微信上规规整整的白底黑底绿底黑字,就是没有明信片上歪歪斜斜的水墨字更有分量。这旧物我是扔,还是不扔呢?想到往后谁还会这么多情给我寄明信片了,还是藏好,藏床底?不行,还是保险箱里为妥,那我得先去买个保险箱。

三八国际妇女节,又称“女神节”。公司为女生们的准备了大礼包,还特邀男同事为女生赠送,搞笑又温馨,同事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我从小就觉得这个节日不大合理,为什么这天世界上只有一半的人过节,而另外的一半的人却要庆祝?不公平。若想过这个节日的人还永无可能,除非变性。维基百科把这个节日的来龙去脉说得有理有据的,我也认了,但越是特批节日去强调,不就是把问题放大化了吗?就说这个男女平等的问题至今还存在着,每年过个节来提醒一下大家。女生们很乐意过节,觉得受宠了,受到重视了。我倒是不乐意,我不想用社会的强制力(设立一个节日),换来他人的瞩目。我得到尊重,得到重视,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而是因为我个人有价值,自带技能,自带Buff,你不得不服。不过呀,是我想多了,这无非还是一个商家的节日,普天同乐,平淡的日子里加点盐油酱醋。

早上6点的雅加达,摄于公寓落地玻璃前


可惜那这公司的好福利,我无福享受,因为我跑印尼出差去了,印尼的商家可没这般头脑,但是我也不亏,毕竟三八那天倒是过得挺“惊心动魄”的。

这天正好好莱坞大片《惊奇队长》上映了,虽不爱爆米花电影,但我们App给用户策划了个相关主题活动,作为活动策划方,我还是得负责任地去了解下电影剧情。正好是周五,下班后便决定去一一睹究竟。同事说,咱们赶时间要不打个摩托车吧?摩托车是雅加达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了,因为堵车。一头,只见小汽车一开一停,像磁铁般紧跟前一辆车,完美地留下那不松不紧的空隙,让人望“缝”兴叹,放弃打尖的念头,我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而另一头那摩托车千军万马见缝插针,总有办法蛇形穿梭,呼啸奔腾,更是让我吃斋念佛的灵魂都贡献上了半分。马路如战场,这么激烈的战场,不赌真是没天理。越是堵车,人们就越喜欢乘坐摩托车,战场就越演越激烈。城市速度是变慢了,但对个人来说都是快了。

同事对“打摩托车”这事是司空见惯了,我心里却很欢喜,手舞足蹈地跟他聊起之前在越南乡村、在菲律宾海岛、在台湾垦丁海边飙车的事,风在两颊呼啸而过,没有比这更能感受到自由的快感了。可惜我错了,在雅加达乘坐摩托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而是一场生死大片的切身体验。我还没有坐好,车“呼”地一声就如脱缰的马 ,害得我多么不情愿还是赶紧抱紧司机大哥的腰,刻不容缓。车加入到了摩托车大军队伍里,天色已暗,尾灯那一闪一闪的红光不停地警告着危险,此涨彼伏的喇叭声更是害得我心慌慌。司机大哥却是这场游戏的高手,每一次的拐弯,每一次的超车,我都觉得若是再差那么一秒,我会有不可预测的生命危险,手心直冒着冷汗。深吸一口气也没有让人缓缓,反而热带地区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的那一股酸酸的汗味,夹杂着机动车厚重的汽油味,呛得我一直在干咳。我心想赶紧到电影院吧,求求你了,可环视身旁的本地乘客,还在一边玩着手机,一边享受着这趟旅行,要不叼着一根烟,长呼一口气,缕缕青烟模糊了雅加达的夜,让我也不自觉地感叹,这不就是生活么?我不是嫌弃这样的生活,只是有些不习惯,太“惊心动魄”了。

摩托车之旅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在影院马上又体验了一把宇宙英雄。电影是4D的,椅子随着剧情需要会晃动、喷水、吹风等等,主角被打了,我会疼,飞机掉水里了,我会湿,主角飞翔我也能感受到微风迎面,可全身心地投入到电影里,切身经历了一把拯救宇宙。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安全的,只不过是一场电影,一次游戏体验罢了,没有什么戒备心理,这次的“惊心动魄”却让人觉得很享受。看来心态不同,“惊心动魄”也会不一样,就是不知道外人看来,被一把椅子耍来耍去像不像个傻子?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周末的时候,一个人无聊,决定去一些local的地方过local的一天,便鼓足了勇气在路上拦截摩托车随叫随走,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也随走随停。虽然摩托车还是在繁忙马路上蛇行穿梭,虽然司机大哥总是猝不及防毫无征兆地飙到了100公里每小时,虽然我的手心还在不停地冒汗,将司机大哥的腰往死里抓,不过,“游戏体验”已经没有第一回那么的惊心动魄了,至少魂魄还在,还有闲工夫唠叨几句“上帝保佑啊,佛祖保佑啊,安拉保佑啊”。真不知道我是哪来的勇气,把生命交给几个陌生人,跑几十分钟跑几十公里?坐上车,戴上头盔,抱紧司机大哥腰部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是人与人之间最冒险最不可思议的信任托付。我在想,这种信任来自哪里?难道是因为我穿着牛仔长裤?三八那一天是短裤,白花花的大腿裸露在外,一个刮蹭能开出灿烂的血花来,长裤嘛,至少安全些,别人小轿车那是“铁包肉”,我这是“牛仔包肉”,就问你,酷不酷?

司机大哥是见过世面的,轻车熟路,当然也不会对“我的担心”很上心。看我“长得有点白”,存心没话找话聊。最常问的撩妹方式便是问我来自哪里?我肯定不甘示弱咯,便把日本、韩国、越南、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等等循环说了几遍,就是说我是中国人。这没有什么诚实不诚实的心理负担,反正没有什么伤害,我就觉得好玩,听他们侃侃而谈各国印象:七大姑八大爷的在哪打工;前几天载了个韩国人,一口的泡菜味道;想去日本看看他心目中的女郎;前女友跑新加坡做保姆去了;马来西亚餐比印尼餐好吃等等,嘿嘿,真好玩。不知道他们回头司机Club聚会(不开玩笑,还真有的!)时说起今天遇到了一个来自哪里哪里的怪女孩,着装样貌描述起来怎么看都是一个人,恍然大悟,被整蛊的感觉怎么样?这么一想,脑海里浮现十几辆摩托车组了个“班”,着急如焚地追着我,非要问清楚我是哪里人,而我撒腿就跑,姐不是故意的!

司机大哥们的Club,每一个徽章代表一个Club

这半个月的读书,读了阿耐的《都挺好》,最近电视剧也在上映。以前追小说和追剧一样,都是追故事追情节,为小说人物命运忧前虑后。这回看小说,居然还会分析人物性格、生平经历等等,为其每一个行为,每一个想法去找依据,更会去看小说的行文技巧,怎么描述一个人?怎么陈述一件事?场景描写细节描写又是多么精辟独到?我把这些都看做是阅读的进步,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去写小说呢?

也在阅读三毛《温柔的梦》。三毛成名于《撒哈拉沙漠》,我也是在撒哈拉沙漠时阅读了《撒哈拉沙漠》而喜欢上了三毛。三毛的文字细腻有趣,每个细节都拿捏得很到位,似乎故事就发生在眼前,情感也随着她的笔墨油然而生,没想到在生活里有这么多有趣又神奇的事情,自己身边也有吧?三毛是一个才女,用文字滋养的一个个小精灵。

以上,2019年3月上,碎碎念,祝君顺利,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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