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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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是妈妈最小的弟弟,今年已经五十岁了,看上去还很年轻,他十一准备大摆筵席,给儿子娶媳妇。

舅舅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大学毕业,长得一表人才,在省城一家公司任职。表弟很节省,工作几年,凑了个首付,在省城购买了自己的婚房。找得女朋友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情投意合,女方家条件不错,彩礼钱要得不多,只等好日子那天到来,一对新人完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儿媳拜见公婆时,只有公公一个人,还缺少一个婆婆。

其实舅舅是有老婆的,在我们印象中,舅舅身边曾经有三个女人,其中两个女人都巳去世了,现在唯一的老婆远在外地打工,我们问他“小表弟结婚,通知舅妈了吗,她会回来参加婚礼吗?”

舅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舅妈正月出去时,我就和她说了阿聪十一结婚,要她早点回来,她说她不确定,可能不回来。现在我有几个月没和她联系了,她将我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舅舅表情有些无奈。

大家心里都清楚,组合家庭的婚姻难长久,尤其两方都有孩子,各自都会为自己孩子作打算。像舅舅他们更难,舅舅有两个孩子,舅妈也有两个孩子。

当初舅妈家女儿对舅舅现在要结婚的儿子有意思,可是小表弟却无意,舅妈家的女儿出外打工去了,舅妈也跟着出去打工挣钱去了。

要说一切都是命,如果阿聪的母亲也就是舅舅的原配夫人还在世,舅舅家光景肯定比现在更好。

我们的第一任舅妈真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她给舅舅生了两个儿子,当时农村人条件都一般,舅舅在外面做石匠,帮别人修坟墓做那高大的石碑,这是个力气活兼技术活,但是来钱快。舅妈在家种田种菜,精打细算,一分钱巴不得掰成两半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村里他们家是第一个修二层楼房的人。

隔了几年,舅舅他们有眼光,又在集镇买了块地皮建了一个商铺,加上两个小表弟都在初中读书,手中钱不大活泛了,还欠了些债。舅妈也随打工大潮南下广州挣钱。

舅妈跑了两年广州,外债还清了,她还想到外面再攒两年钱,准备两个孩子上高中读大学的费用,舅舅那时已改行跑摩的出租了,做石匠太辛苦了。

有一天,舅妈洗脸时,无意间摸到原本光滑的耳后长了一颗痣,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爱美的她经常用手抠,希望抠掉这个不明不白长起来的痣。但这个痣非但抠不掉,还在慢慢长大。

她一同打工的同伴告诉她,她们村里有个老中医技术高明,可以找他挖点草药敷在上面拔掉这个痣,她以前身上有个痣就是搞草药敷好的。

舅妈听说后喜出望外,赶忙跑去老中医家,请他挖草药敷这个痣。老中医从山上寻来草药捣烂后敷了几次,舅妈耳后的痣真的被敷没了。她当时很高兴,逢人就说这个中医技术真好。

隔了一年多,舅妈耳后那个老地方又长出了痣,她又去找老中医治疗。但是这次用草药敷了不见效,亲人们劝都她去大医院检查看看。

在舅舅的陪同下,两人去医院做了检查,这一检查将人吓了一跳,居然叫做鼻咽癌。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患癌症的人很少见,这鼻咽癌不是长在鼻子里和口腔里吗?哪有长在脖子上的。

而且她这病不能做手术,脖子上尽是血管,只能放疗化疗或者保守治疗。放化疗治疗费用很高,一向节省惯了的舅妈舍不得花钱,何况手头钱也不多。

在亲人们的劝说下,她还是决定去治病。大家都东家一千,西家一千凑了给她去医院,她住了大约一个星期,又回来了。并将借得钱一家家送回去,大家看着她虚弱又坚定的眼神,都忍不住流泪了,她真的准备放弃自己辛苦打拼的家,永别自己最亲的爱人和孩子吗?

回家后的舅妈脖子上小小的痣发展很快,不久就已经长得有茶碗大了,鼓鼓地挺立在脖子上。我们去看她时,她能喝一些流质食物,牛奶等。她有时还和邻居们打几手牌。

后来那个肉瘤穿了个孔,开始流脓,舅妈精神时好时坏,她开始准备后事。将手中的几百元钱给她自己的母亲买了付耳环,说自己这辈子不能尽孝了,要他们好好保重。

我母亲去看望她,她躺在床上,青筋突出没有肉只见瘦骨的手拉着母亲的手,要母亲帮她照看两个读高中的儿子,说舅舅还这么年轻,将来还会找人的,要母亲帮着好好把把关。

交待完这些不久,舅妈就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当时才四十岁。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

舅妈去世一年多后,两个表弟先后考取大学。可惜舅妈永远看不到了。

有许多人开始给舅舅做媒,舅舅一概不答应。直到两个孩子大学毕业后,都先后参加了工作。舅舅才稍微喘口气,他和一个以前就认识的女人交往。两人互相都有意,甚至还偷偷到外面约会过。

这个女人和自己男人关系不好,又一直离不了婚。舅舅要她离婚后和他在一起,无奈那边男人一直拖着不肯离。这个女人最终没有离成婚,终日郁郁寡欢,后来得了子宫癌,不多久就去世了。

现任舅妈是别人介绍认识的,她前夫打牌输多了钱,老婆孩子住在娘家不回来,大年夜他一个人喝闷酒,越喝越绝望,最后找根绳子上吊一了百了。留下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

和舅舅组成家庭后,两人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后来她的儿子职校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她担心儿子以后难娶到老婆,决定出外攒钱为儿子买房。女儿到了适婚年龄,对舅舅的小儿子有意,大家也希望他们亲上加亲,但小表弟自己谈了一个几年的女朋友,他不愿割舍这伤感情。

舅舅一时也难帮衬到舅妈,他自顾不瑕,舅妈怪他在经济上掐得太紧。她在心里拿舅舅和前夫作比较,她前夫打牌赢了钱几千几千丢给她去打牌。而舅舅自己不打牌,自然对打牌的人反感,要他几千几千给舅妈去打牌,那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两人也会因舅舅不大管她的孩子心里有气,两人的关系由开始的甜蜜慢慢变成平淡,日子还是要继续,未来会怎样,谁也不清楚。

我们都希望表弟新婚的日子,能见到舅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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