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7年《撒哈拉的故事》在台湾出版后,“三毛热”在台湾、大陆、香港、新加坡等华语文学圈里三十多年持续不衰。三毛以其独特的个性、人道主义的胸怀、博大的爱与同情心获得了读者的一致好评。在三毛的众多作品中,最能体现三毛生活情趣与生活态度的就是她在《撒哈拉的故事》中呈现给我们的撒哈拉大沙漠生活的那一段艰苦又快乐的岁月。
荷西:你是不是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三毛:如果我不爱他,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爱他,他是千万富翁我也嫁。
荷西: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有钱人。
三毛:也有例外的时候
荷西:如果跟我呢
三毛:那只要吃得饱的钱就可以了
荷西:你吃得多吗?
三毛: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初识荷西时,三毛正马德里上大学三年级,而荷西只不过她学校附近就读的一名高中生,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也就是圣诞节晚上,头上一顶法国帽的荷西却在她所居住的公寓楼下等她送她节日礼物与祝福!
那时三毛根本就未将比自己小几岁的荷西怀任何想法,而心底里却有一丝虚荣:哇!天下竟然有如此帅气的男孩?!要是做他的妻子,该是一种荣耀才对呢!
随即她只是以姐姐的身份教训他:不要逃课!再逃课就不理你了!
而荷西却照样逃课来看她,直到有一天,荷西一脸认真地说,ECHO,你等我结婚好吗?六年!四年大学,二年服兵役!好不好?
三毛觉察他的异常,便故意气他,对他下最后通牒: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有男朋友的!荷西也不生气,只是挥挥他的法国帽,倒退着跟三毛说:ECHO,再见!
后来荷西便真的再也不来找三毛,偶尔在路上遇见,他只是礼貌性地拥抱一下三毛亲亲她的脸颊。
而三毛身边的男友似乎总在换来换去,有意或无意。
再次得荷西的消息是六年后,荷西托一个朋在捎来他的近照和一封信,照片上的帅小伙正在河里捉鱼,留一脸的大胡子在阳光下灿烂地笑。三毛也没太在意,只是感觉:荷西长大了!
荷西:Echo,你等我六年,我有四年大学要念,还有两年兵役要服,六年一过,我就娶你。
荷西:我的愿望是拥有一栋小小的公寓。我外出赚钱,Echo在家煮饭给我吃,这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事。
三毛:我们都还年轻,你也才高三,怎么就想结婚了呢?
荷西:我是碰到你之后才想结婚的。
返台后的三毛遭遇到了她的第一次情感不幸,也就是她的未婚夫意外身亡。痛苦之余她重返西班牙,于是,冥冥之中的异国姻缘开始走近他们。
那一天她接到一个好朋友的电话,说有要事嘱她赶过去她家。她根本不记得这一天是荷西来看她的日子,而三毛与女友外出的下午,荷西打了十多个长途电话给她却找不到人。临近晚上时三毛便又匆匆赶去好朋友家,见面时,好朋友只是叫她闭上眼,等候。
而此时,三毛被人突然拦腰抱起,旋转,三毛睁眼一看,是荷西!她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就任由这样的快乐变成旋涡将她围绕在里面。
为了三毛,荷西放弃了向往已久的大海和潜水,随她来到干巴巴的撒哈拉沙漠。1973年7月,三毛与荷西在撒哈拉沙漠的阿尤恩小镇登记结婚。就在去小镇的法院公证结婚之前,荷西手捧一个纸盒子送到三毛面前。三毛看到它,以为是婚礼要用的花束,兴奋得又喊又叫,可是,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去哪儿弄得花束呢?
三毛:如果有来生,你愿意再娶我吗?
荷西:不,我不要。如果有来生,我要活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三毛打荷西。
荷西: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三毛看看荷西:还真是这么想的
既然下辈子不能在一起了,好好珍惜这辈子吧!
当三毛打开盒子时,才发现那不是花束,而是一个完整的骆驼头骨——两颗大眼睛像是深邃的黑洞,一大排牙齿对着三毛。这可真是一份意外的、豪华的结婚礼物。荷西深知,鲜花于三毛这样的女人而言是俗物。他几乎跑遍整个撒哈拉沙漠,走累了,晒晕了,他都没有放弃,最终在滚烫的沙子里找到这副完整的骆驼头骨。
对于骆驼头骨,三毛喜欢极了,她把它放到书架上当作宝贝一样珍藏。
在风沙漫天的撒哈拉沙漠,三毛拿起了已经搁置十年的笔墨,开始写他们的故事——《撒哈拉的故事》。多年以后,三毛因健康问题回台湾休养,在那期间,她参加诗人余光中发起的“让现代诗与音乐结婚”的活动,发表过一首叫作《橄榄树》的诗。有人会问,橄榄树是什么?那是生长在西班牙南部的一种植物,而那里也正是荷西的故乡。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三毛明白了行走的意义——荷西,就是她四处流浪时可以依靠的橄榄树;荷西的爱,就是她创作的灵感源泉;荷西的臂膀,就是她可以无忧无虑漂泊的后盾。
荷西的大部分工作是作一名潜水工程师,最初的时间里荷西上班的地方离他们家比较远,而三毛每天都会在下午两点半开三个小时的车冒着沙漠里走沙与龙卷风的危险去接五点半下班的荷西回家!
后来,荷西去了另一个岛上,每周才可以回家一次,于是,三毛就决定将车与行李托运过去,自已放弃精心收拾的家,去陪心爱的荷西。
每天骑脚踏车去荷西工作的码头,她都要带上好吃的东西,而那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感受到他们彼此深沉真挚的爱,每每到了码头时,第一个见到三毛的人便会指引她去荷西工作的具体地方,然后,远远地,那个岸上的潜水员便提前拉拉信号,水下的荷西便一头冒出水面来,跑上来抱住三毛就笑了。三毛便不管那一身的水滴,紧紧地靠着爱人,为他喂水果,或丢果核玩儿,逗得旁边的人羡慕至极。
三毛: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答应我,重新娶个女人。
荷西:你神经,不和你说话!
三毛:神经也要说,你不娶,我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荷西: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烧掉,然后上船漂到老死。
三毛:放火烧房子也好,只要你肯再娶。
1979年9月,三毛的父母到欧洲旅行,特地绕道小岛看望他们夫妇。二老在小岛游玩几日便要离去,三毛便陪伴父母到伦敦坐飞机。
三毛住在伦敦的那晚,夜里,突然有人来电,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三毛接起电话,连连向对方发问:“是不是荷西死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荷西死了……”不幸的是,她的感应是对的。
荷西潜水溺亡,这是三毛一直担心的事情。三毛曾在一封家信中如此写道:“你们不要为我的前途担忧,我是自由的,我会过得很好,荷西对我的爱护够我满意了,我们再不好也不过是分手而已。但看情形不会。我的个性变了很多,将来的事不去愁烦,所以你们也不要烦。荷西去潜水,让他去潜,如果出事了,也不过如此。早晚都得去的,也用不着太伤心。
荷西:快许十二个愿望,心里跟着钟声说。
三毛: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可是,当荷西真正离去之时,三毛几近疯癫。当荷西的尸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正是中秋节,三毛向打捞人员咆哮,她不信这是荷西!那晚,她独自走进停放荷西尸体的房间,为他守灵,她拉住已经过世两天的荷西的手,像平常两个人双手互握的习惯一样。她一边诉说两人的过往,一边为自己抹眼泪。那一晚,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
荷西的突然辞世,给三毛带来无限的打击,这种沉痛深深地透进三毛的灵魂里。爱人已去,流浪便再也没有意义。在父母的扶持之下,三毛回到台湾定居,结束了长达14年的异乡生活。
在服丧期间,三毛有过极其强烈的自杀欲望。后来,好朋友琼瑶苦苦相劝,直到三毛答应绝不自杀,琼瑶才放心离开。从那以后,三毛逐渐回到书案写作。1981年,三毛把怀念荷西的散文结集出版,书名取为《梦里花落知多少》。此后,三毛便开始在台湾做环岛演讲。白天,演讲台上的三毛兴奋得近乎歇斯底里,但是,每当夜晚来临,她就开始独自品尝失去荷西的锥心之痛。
“许多个夜晚,我躺在床上,住在一栋海边的房子里,总是听见晚上的风,带着一种呜咽的呻吟,划过我的窗口。我坐在那个地方,突然发觉,我原来已经没有家了,是一个人。每一个晚上,我坐在那里等待黎明。那时候,我总以为这样的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1991年,荷西离去两个六年以后,三毛在台湾的一家医院里,用肉色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十二年的恋爱与婚姻,十二年的哀痛与追忆。这二十四年,写满了她与荷西的一切爱与痛,不论悲喜。
荷西,我回来了,几个月前一袭黑衣离去,而今穿着彩衣回来,你看了欢喜吗?
向你告别的时候,阳光正烈,寂寂的墓园里,只有蝉鸣的声音。
我坐在地上,在你永眠的身边,双手环住我们的十字架。
我的手指,一遍一又一遍轻轻划过你的名字——荷西·马利安·葛罗。
我一次又一次的爱抚着你,就似每一次轻轻摸着你的头发一般的依恋和温柔。
我在心里对你说——荷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