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学习精神分析时讨论过恋童癖的心理动力学原因,实际上一个成年男人仍然迷恋未成年的幼女,并幻想或者实施与幼女的爱恋关系,这类男人其实是很虚弱的。因为他没办法发生与成年女性的亲密关系,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他是一个不被成年女性接受的男性,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没办法掌握一个成年女性的爱。
『Lolita』里的汉伯特教授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事实上,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汉伯特拥有的气度、学识、社会地位以及收入,作为一个成熟男性是完全够格的,真正虚弱的是他的内心,或者说是他自己都没法意识到的心理世界。
14岁时的汉伯特等来了青春期第一次爱恋和亲密关系,那是一次美好的体验,就如精神分析里所说的,一个男孩等来了全新的客体体验,于是他会开启一个新的互动世界,作为个体他将与母亲这个原生性的客体分离。遗憾的是,这个客体来的突然,去的也很突然,仅仅4个月后,汉伯特平生第一个心爱的女孩因伤寒而去世。“巨大的打击冻结了他的情感,如同毒药渗入伤口,伤口永难愈合。”直到40岁,汉伯特一直没能投入新的亲密互动,内心却在苦苦追寻着那段童年的爱恋。一个成年男人的情感依恋就此固着在14岁,自体随着那个客体的消失而崩溃,完成了一次半途而废的个体分离。
洛丽塔(Lolita)的出现对于汉伯特而言无疑是具有巨大吸引力的。年仅14岁的洛丽塔充满活力,年轻、美丽、任性、张扬,已经懂得自己身体的魅力,而且毫不掩饰,汉伯特那颗未能分化的心,瞬间解体,疯狂地爱上洛丽塔,为了和她呆在一起,不惜和洛丽塔的妈妈结婚。
那个时候的洛丽塔虽然开始渐渐成熟,但依然还只是个孩子,她对于汉伯特的情感虽然充斥了一些未完全成熟的性的意味,可事实上更多的部分,是她对过早逝去的父亲的未完成的依恋,心理学上称之为未完成的心结。她还搞不清楚与这个“新爸爸”如何亲密地相处、如何用合适的行为表达爱意,她内心里只能想到用这个“新爸爸”喜欢的方式去留住他,所以洛丽塔去参加学校露营前,扭头从楼下冲回房间,深深地吻了这个“新爸爸”以表达情感,可是这个吻却充满了性的意味。直到汉伯特终于把这个刚刚开始成年的少女拉入床帏,一切走向了畸形的深渊。
可惜,Lolita是会成长的。一个成年男人需要固着的那份青涩的未完成的爱恋,一个渐熟少女需要满足未被满足的父爱,这两种情感本身是不对等的。随着少女的成熟,她快速经历了俄狄浦斯期与母亲争夺成功后的喜悦,直接而精确地切入女性对于真正爱恋的需求。洛丽塔很快发现了身边这个男人是“未成年”的、虚弱的,并不是她想要的,他们俩之间就只剩下亲密交换利益的关系,她甚至有些瞧不起他,甚至他比不上那个叨着雪茄、喝着烈酒的已开始衰老的剧作家,那才是令洛丽塔着迷的人,因为,他是个男人。
汉伯特的这场痴情,注定是个悲剧。
成熟的爱,应该是对等的。
至少,一个成年的男人应该对应一个成年的女人,所以学会了解对方的内心是否成熟,对于爱情是多么重要。而一份固着的爱,会对心理造成严重的困扰,悲伤是可以被允许的,但悲伤必须得让它走过去;停顿,看似痴情,其实更接受病态。
每一份青春期的爱恋,都应该得到父母的关注,虽然大多数人在少年时期爱的挫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我疗愈,却也有不少会形成强大冲击,对内心的成长造成重重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