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笑,哭一哭,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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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部拍得好的生活剧我都很喜欢,以前非常喜欢黄磊都市生活剧,《我的男闺蜜》看了两遍,《小离别》也是。我喜欢贴近生活的题材。因为我们都每个人都参与生活,每时每刻都在扎扎实实地生活,所以我更希望关于人生酸甜苦辣的电视剧。

以前看剧,看到某个感人的场景,哭一哭;看到暖心的场景,笑一笑。自从看了《请回答1988》,人就变得疯魔起来。因为时间精力有限,只能每天看一集。不过,每集时长很慷慨,接近2个小时。在这既短暂又漫长的两个小时里,我都要笑几次,哭几次,就像豆瓣评论里形容的“前一秒还在大笑,后一秒就哭成狗”——这难道不像生活吗,生活像一个不合格的恋人,有时候让我们痛得直想捂紧嘴巴,大哭一场;但有时候又让我们感觉全世界的幸运都落在了我们的身上,让我们忍不住大笑。生活就是让我们又哭又笑,又恨又爱,哭完笑完,然后无愿无悔地再次一头扎进去。我确信《1988》就是生活本身。

《请回答1988》如果给20出头的我看,我不会这样疯疯癫癫,看完之后还要眺望远方,缓解心里无限的感慨与失落。20岁,只能感受到青春的飞扬,再过几年,青春渐逝,生活的重压像午后的云一样漫上来,这时看《请回答1988》,完全能体会到剧中人物的无奈,坚持,生活微小的快乐,巨大的痛苦;体会到人生的酸甜苦辣。

我最初看《1988》,是因为喜欢朴宝剑,所以刚开始目光始终在阿泽身上。但越到后来,越发感受到剧里面几乎每一个人物都有着无穷的魅力。他们简直就是一个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他们在成长,在生活,他们正变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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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的人物,当然是阿泽。阿泽是这部剧里唯一一个不平凡的孩子,从一出场就自带光环和各种头衔。据说这个人物是根据著名的围棋选手李昌镐的生平塑造的,很多细节都借鉴了李昌镐的自传,除了下棋的,还有“不会系鞋带梗”“路痴梗”“头痛梗”和“失眠梗”……可见编剧是多么偏爱他。阿泽身上有着人们心中天才少年的特质,围棋上的天才,生活上的智障。但他并非不通人情,是一个会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聪明孩子。我觉得阿泽的情商高,并非表现在他对别人的体贴与温柔中(比如安慰失恋的德善,对爸爸生活与情感需求的细致观察),而是表现在他对自己内心需求的把控上。我们一般说“情商高”,指讲得体的话,做得体的事,处处为别人着想,在为人处事方面应对有方。但是,情商更应该指对自我的了解。只有深刻了解自己,才能了解别人,继而了解周围的世界。阿泽对自己的了解要比同龄人更多、更深。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围棋,爸爸不让他下棋,想让他平凡一些,把他的棋谱和棋盘都扔了。他就偷偷地藏一个,悄悄地自己下。长大后,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心。他喜欢德善,剩下的女人在他眼里,基本不是女人。他一门心思关注她,对她好。他非常爽快地在狗焕、娃娃钱和善宇一群小伙伴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德善。以上种种迹象,表明阿泽对自己了解非常深刻。他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的所做所为,都是受内心明确要求所驱动,所以他的真实、坦率、不掩饰完全有理有据,他也不需要掩饰,这些都是他内心的真实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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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另一个老公的人选,狗焕,显得要平凡很多。正八身上没有阿泽那么多的光环,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男生,但很快我就发现,狗焕的魅力,正是在于他的平凡。他平凡而真实,有点男孩子特有的“酷”与义气,还有一种近似羞涩的木讷。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可能没有遇上过阿泽,但绝对遇到过狗焕。他多像每个女孩子后排坐着的那个男孩子啊!高中时期的正八,认为自己长大了,不愿再跟母亲亲近,而父亲总是跟他开幼稚的玩笑。但他呢,一方面急切地想长大成人,另一方面又不愿伤了父母的心,就在这两种矛盾中徘徊着,一天天沉默下去。但他的心里牵系着父母、哥哥、双门洞的所有小伙伴。他的深情,表现在默默地为德善做的一切,在每一个眼神中都能感受到他的深情。所以他掩饰。他不习惯把情感拿出来,放到光天化日之下,让别人围观、赞许、评论。他只是想默默地细水长流。但他也是一个情深似海的人,为了实现哥哥正锋的梦想,去做了一名飞行员;在母亲更年期来临的时候,为了让妈妈罗美兰开心,自称“二女儿”,为妈妈办一场贴心的生日宴会,他更是心细如发地发现父母的结婚照是合成的,拜托娃娃鱼请人照相……关于正八的深情,体现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中,他对待爱情与心爱之人的方式,虽然不可取,但他就像每一个不善于表达的孩子,从不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他把它们藏在心里,好像爱情是一个鸡蛋,揣在怀里,给它足够的温暖,就能孵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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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善作为本剧毫无争议的女主角,简直是被各种欺负长大的,差点让我以为是《流星花园》的苦情女主。人物设定很好,贴近现实,她是家里的老二,通常老二都是家里最忽视的那一个。这个设定,奠定了德善的个性与命运。德善出生于一个较为贫困的家庭,家里住在半地下室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工作,还要替人还债。家里有三个孩子,都在上学。德善是最受忽视的孩子,父母没有精心养育,所以造就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这孩子看着就皮实,经得住摔打,因此也最让父母放心。但由于德善的同情心与同理心,也是建立在自己受到情感与物质双重忽视的基础上产生的。在弟弟余晖被“女朋友”欺负,而一时冲动打架的德善被送进警察局之后,她得知弟弟的女友父母双亡,立马从“厌恶不屑”转为“同情友善”。她转眼就把自己吃的亏忘了,去同情别人。这就是德善这个人物的基调。她的善良与纯朴,也在小伙伴中发挥的淋漓尽致。跟阿泽去中国比赛的时候,为了阿泽能够睡得好,吃得好,不受冻,特意把家里的电热毯从首尔背到广州,冬天排队给阿泽买吃的……她对人的好是全心全意的,既表面在行动上,又表面在语言上。同时,她情感外露,有什么就表现什么,这一点其实跟阿泽很像,不过,阿泽的情感更用心,更有目的性;而德善的情感是懵懂的,毫无章法的。同时,她也渴望得到爱,不停地猜双门洞的小伙伴谁对他有好感。我们观众在猜老公的时候,德善又何尝不是?双门洞的男孩子,谁喜欢她,她就倾心于谁。这是缺少关爱,还有一点自卑的女孩子的表现。不得不说,编剧在人物塑造方面的把控力非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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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以为本剧里面,最幸福的要属豹子女士罗美兰。虽然罗女士总是一幅忧心冲冲,苦大仇深的样子,但她的运气显然要比另外两个女人更好。虽然正锋从小有心脏病,但是一个收集癖,收集的奥运彩票中了头奖,一家人从地下室搬到了楼上。正焕虽然木讷,但学习好,不惹事,喜欢一个女孩只能把情感深藏在心底(对比国产青春剧的桥段:堕胎、流产、跳楼)。老公很爱她,而且还是个逗逼,每天不是逗乐,就是逗乐(虽然罗女士并不喜欢)。生活过得快快乐乐,毫无忧愁。罗女士也是我最羡慕的一个角色。我因为这个电视剧落过很多泪,哭得最厉害的两段,都是因为豹子女士。一次是在正锋做完手术,豹子女士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弯下腰在走廊嚎啕大哭。我也跟着哭,她哭完了我还在哭。另一段是正焕给豹子女士过生日,罗美兰夫妻照结婚照,她一激动又开始哭。我觉得这一段甚至比德善给父亲念退休纪念牌更感人。

《1988》感人的人物和故事太多太多,每一个都可以拿出来,单独写一部电视剧。成爸爸自己家里都在天天吃“草”,还要接济卖土豆的老婆婆;善宇的妈妈房子被婆婆卖了抵债,打电话过去声讨婆婆那份绝望与无助;娃娃鱼因为得痔疮住院,受到母亲的照顾,那份满足的神情;阿泽爸爸在阿泽去日本比赛的时候,听到飞机出了事故,急得一把就把抽屉的锁拽了下来,善宇对宝拉的深情……所有的人物,都栩栩如生,仿佛他们正在呼吸着,成长着,老去着,在某处真实地生活着。王安忆认为,故事里的人物关系不能太讨巧,因为“那是以杠杆的原理,用的是巧劲,所谓举重若轻,是艺术里的小道,讲的是小便宜”。在同系列的前两部电视剧里,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机巧的痕迹,比如1997里,云宰的父母跟诗源的父母是好朋友。云宰父母去世之后,诗源父母就把云宰当成自己的孩子,而云宰叫诗源的父母是“爸爸妈妈”。他跟女主从小一个锅里吃饭,连中午喝牛奶都用一根吸管。成诗源连云宰做了“男人才能做的手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捂脸)。这种人物关系显然太过亲近,这无意间拔高了人物的地位。1994里也有同样的问题。但1988里摒弃了这个套路,我们看得到,五个孩子的地位是平等的,男孩子们跟德善没有特殊的亲近关系。这是编剧对自己发起的挑战。她将五个孩子全部独立出来,每一个人都有特殊的成长环境。然后,再将他们各自的经历交织,形成了网一样动人而扎实的生活图景。在这幅图景里面,我们不但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青春,也看到了生活,看到了那点点滴滴的欢笑与泪水。

1988里面的一幕幕,一丝丝,都是真情,都是真实。最后一集最后一幕,德善再回到双门洞,那里已经面目全非了。她走过每一处空荡荡的屋子,像穿梭在时空之中。这时空不是坚硬的,而是柔软的,有弹性的,可以轻易穿透的。导演精心安排他们再次回到过去,回到那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见到年轻的、像泰山一样无所不能的父母。最后,他们都变成了年幼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召唤,回家吃饭了……

爱到深处,谁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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