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让众生微笑,是救赎。倘若佛让众生哭泣呢?他们说,那便是另一种救赎。
1994年,我遇见了生命中最不愿回忆的人——我的前妻,她身材纤细柔弱,戴着一幅高度近视眼镜,皮肤白晰,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走起路来弱不经风。第一次我到她家,现在已记不清谈了些什么,只感觉她真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有一种病态之美,我从小就读《红楼》对黛玉似的人儿自然会生出几分喜欢来。那时我在离她家有70公里的乡镇中学工作,只有周六日有时间回去看她,感觉也很投缘,在认识半年后就结婚了,结婚那天,雪下了半尺多厚,一路上迎亲车辆走的让人胆战心惊,婚礼后,我见她面露疲惫,她对我说,感冒了,需输液,我马上叫医生来。她说输液要慢些,我丝毫没注意。
幸福的洞房之夜过后,她便“感冒”加重,结婚前她曾说有心动过速的毛病,我也查了一下,感觉问题不大,然而婚后她病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刚结婚要去认亲,远点的全免了,必须要去的是她的表妹家离的特近,出门走半里路,上一个小陡坡就到,就是这十多米的一个小陡坡,她竟然上了十多分钟,走两三步停一停,有多少人在看着我们,我说:“打起精神来,快点走!”她几乎根本就没有力气再上坡了。回来后,我问她怎会这样呢?”,她只说她累。妈妈看到她这样,说她装的,我说她太累了,所以才这样。
有一天,医生悄悄告诉我,她的病要到外面大医院看看才行,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说矿务局医院的院长刚好和她父亲是亲戚,找他看看吧。也正是这一次看病,她才第一次告诉我她得的是“风心病”,即风湿性心脏病。我们带了治疗的药回到了家。父母听了非常震惊。我仍然对她很留恋。
在家里好像总有事让她不高兴,争吵不断,后来她大哭。这样婚姻维持了刚好一百天,我提出了离婚。我心里的确觉得从道义上我对不起她,但想想我将面对的“无后”之大不孝,我听从了家人的意见。
离婚的过程漫长而艰难,所谓“吃了原告,吃被告,”离婚一审开厅之日在她家中,我饱受辱骂,仿佛我真是十恶不赦,罪孽深重。我甚至不敢正眼再看她一眼,那天她好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那天我突然有种生离死别,欲哭无泪的痛,至今想起依然让我痛不欲生。(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永别!)
经过一年多,离婚判决书终于下了。那天她去分财产时,我不在。听说她去了,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我多么想说,“阿丽,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做了件为人不齿的事。”我多想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能成为你终身的依靠,让他替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离开了,我没有一丝高兴,反而觉得心里满是失落,满是亏疚,永远不得心安!
两年后,我得知了你“去了”的消息,我又一次良心受到谴责。如果不是我的错误,你可能会依然安在,如果我能坚持自己的想法,陪你走完最后的两年该有多好,如果我不是那么卑鄙,你应该可以幸福地含笑九泉。二十年的忏悔,每每想起都是一种心劫,遇到我是你的劫,离开你也是我的劫。让我再一次诉说出压在心头二十年的话,阿丽,你安息吧!,愿有来生,定将不负于你!
忏悔,我用自己的灵魂,一生的时间,救赎自己的悔恨的心!
悼阿丽
今生借你半枝梅,却留寒夜一缕香。
梅香消尽还枯枝,残月伊人空凄凉。
今生欠你百日恩,来世换我着红装。
你做堂堂七尺男,我守百年扫墓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