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岁的我,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十多年的校园生活像温室一样,我茁壮成长着,却也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倘若过去的我真的能收到这封信,我想告诉他,千千万万要珍惜最后的单纯的校园时光。
命运的车轮忘了装刹车,一旦启动,便无法停下,甚至连转变方向,都很困难。于是我们在某一点交汇,在某一点分离,可我却很庆幸,很多美好的瞬间都像照片一样留在了记忆的相册中,它们在我最想要放弃的时候激励着我。
那是2011年的5月,但是我却写不出“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样动人的词句,我的记忆,停留在通向图书馆的路上,停留在忐忑不安的电脑前,停留在最终鼓起勇气的内环,最终还是落在了你身上。
像扫雷这样无趣的游戏,竟也能让我们在图书馆里玩个不停,现在想来,我们的生活,不也是一场扫雷。彼此试探着,探究着每个线索与细节,扫雷的高级关卡,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留下两个方块,一个有雷,一个无恙,可是所有的线索到了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都没用了。我害怕,害怕的是一点就爆炸,害怕的是这一炸,把以前所有美好的记忆炸个粉碎。
原先我们在三楼,那里离专业书最近,却也车水马龙;后来我们一路从四楼到了五楼,喜乐斯馆藏,除电脑外,每个人只能带一本书。存包,我捧着我俩的书本和电脑,你去找有插座的座位。起先我们来得晚,总是找不到插座;后来我们成了最先到的,阳光,书本,空荡的图书馆。我还记得那时候总是让你帮我接上电源,我就赶忙先坐到位子上,再悄悄把你的凳子往我这边拉一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单纯而简单的生活,让我开始以另一种心态讨厌考试,因为考试意味着放假,而放假,我在广州,你回厦门。在当时,都嘲笑自己,怎么变得像个小女生一样,期待着上学放学,担心着分离异地。
正巧那年暗恋与520炒得火热,人人网也适时推出了这么一个暗恋功能,如果你暗恋的人正巧也暗恋你,那么就会给彼此发一封站内信,让你们在一起吧!
我不是一个心里憋得住话的人,想到5月20日,就想到你。但我却是一个近情情怯的人,不想在如此俗套的520表白,却又鼓不起勇气,告诉你我的心意,直到5月19的那个下午。下了无数次决心想要说出的话,借着夜色的掩护,却依然开不了口,宿舍楼下,告别。现在想来,我想告诉21岁的我,喜欢就要说出来,更何况,这次会是好的结局呢。
520暗恋表白活动在519反倒是来到了高潮,我把链接发给你,等着最后的答案。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很快你就说填好了。看看我,我却对着电脑,心跳直冲最高速度,我本应该知道你早已做出了选择,我本应该鼓起勇气打出那两个字,我本不应该担心害怕这么久。现在想来,当时庄严肃穆点下确认按钮,还真有种私定终身的感觉。
幸好人人网没让我等太久,很快,站内信就来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中了百万大奖,不,比那还要高兴。点开链接看到那洋溢着幸福色彩的页面时,真想冲到阳台上大吼灌篮高手的主题曲——《好想大声说爱你》
昨天千辛万苦在三年后的人人网,找到了当时的站内信,依然有股温暖流入心中。虽然我们的对白看起来这么无厘头,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填了我的名字,我填了你的名字。
那天晚上的内环,很可能是我终生难忘的桥段,我们并排走着,你等着,我纠结着。直到你说“你再不说我回去了”之后,我还磨磨蹭蹭,想着到下一个公交站就说。想说不敢说的,终于说了。
我喜欢你。
我一直觉得这是这一辈子我说话最不自然的一次,却也是最幸福的一次。牵着你的手往回走的时候,具体在想什么我已经忘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一段路,我被幸福包裹着。
图书馆的凳子终于靠在了一起,我也可以无赖地把你刚装满水的杯子藏起来,再若无其事地拿出来。你叫我偷水贼,即使是贼,我也是一个幸福的偷水贼。
考试终究还是来了,在你的帮助下,一整个学期没咋学习的我,也混到了过得去的分数。当你说要在广州多待几天再回去的时候,我就开始规划着要去哪里玩了。喝我最喜欢的早茶,按图索骥去找大隐隐于市的各种小吃,在广州塔从白天等到傍晚,这样的夜色和这样的你我,那一定是我们吻得最疯狂的一次,才真正理解了什么是旁若无人。
所以我不愿意再去广州塔了,我想把最好的时光封存在半空,我再上去,就会把它稀释了。我想每次骑车经过小蛮腰的时候,抬头就是最美好的回忆。我一直觉得,那就是属于我的青春小说。
还是要走。车票的日期像闸机一样,你走,我留。我们有过很多次离别,这并不是令我印象深刻的一次,也许是因为在离别之前,我们创造了这么多珍贵的记忆。现在想想,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在哪条巷子里,有你最喜欢吃的小吃。我不愿意再去,时光变成了一个个宝箱,不是每一个宝箱都要打开,因为你已知道宝箱里有你珍爱的东西,它们在那里,就已足够。
假期的生活是无趣的,我没有办法忍受相思之苦,终究还是借着音乐会和小伙伴的东风,去了厦门。相聚固然让人快乐,可别离却最是刻骨铭心。我永远忘不了在车站外你滴落在我肩上的眼泪。我用手去擦,却总也擦不完。开始理解海角七号里那段在码头的别离。有些事,想忘都忘不了。
这不是我印象最深的别离,最难过的别离不是在广州,也不是在厦门,反而是在北京。对,北京,东直门。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旅行,下个学期你就要去台湾了。我们很珍惜这段旅途,在冰封的江面溜冰骑马坐狗拉车,在冰灯梦幻色彩中牵手拥抱,在大教堂前用吃完的冰棍照相纪念,在前门的胡同里看老北京做糖葫芦,在天坛边的老字号喝豆汁,在菜市口的小店里吃地道的卤肉。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你因为家里有事要提前走,东直门就是那个分别的地方。看着你沿着扶梯消失,我才明白,偶像剧里的桥段,是真的,只是有些人没有经历过,才觉得那做作。我记得很清楚,回头转身的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强忍着泪水回到旅社,面对只剩我一人的房间,再也抑制不住想要留下的泪水。
即使我明天也要离开,我还是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哭一边计算着她到家的时间。
等待是煎熬。时间却是良药。多么可笑的结论。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在她到家后打来电话后再次决堤。“我知道你一个人在那里,一定会难受”,眼泪就是我的回答。
已经不记得那天是如何结束,我又是如何回到广州的。回头来看,原来东直门分离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划上了句点。
我一直在对自己说我放下了,但是我放不下。我总是这么说,也许每一个故事都要有一个结尾,可是我们却没有这样的一个结尾。
也许今天就是这个结尾。两年了,分开之后,我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感情。17岁的池早早疯狂迷恋着17岁的欧皓辰,22岁的池早早却也成熟长大,懂得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满怀希望,却又瞬间落空,才意识到,本是一场空。我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已度过了太久,久得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需要勇气,结束的时候,更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