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英尺高空,你听着耳机里的“红色娘子军”乐曲,要了一杯深红色的血腥玛丽;冰块给你提了神,于是重重地向后方倒去。公务舱毕竟不是酒店,你疲惫的身躯也只好暂时委屈一下了,起码总比后排的那些经济舱位宽敞些吧。
引擎低沉而有力的声响一直持续着;屏幕上显示,正在经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暂时告别了,亲爱的”,一阵温柔从心底袭来,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件白底碎花的散发着木槿芬芳的裙子。
你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随意地在膝盖上摊开一本航空杂志,无意中瞥见内页上一张茜茜公主的油画像似乎在冲你微笑,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显得有一点嘲弄的样子。
“红色娘子军”乐曲达到了高潮,你显得有些留恋但又带点厌烦的样子关上了耳机拿了下来。这个奇怪的音乐,似乎非常熟悉,令人躁动不安,但是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关上以后,刚才的躁动不安才得以完全消除。
终于,你感到了一丝倦意。
漂亮的空姐在你身边弯下腰,把遮阳板放下,职业的笑容挂在她的嘴边,温和地示意你睡觉。你觉得头慢慢沉了下去,引擎的轰鸣声似乎离你越来越远;人造之夜降临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地面只能见到蓝色天幕映衬下的一个偶尔闪亮的光点。
在你的左臂外侧,几个浅浅的疤痕看起来似乎是一种古老的东方文字,百达翡丽的表盘在你的手腕上映出一团暗淡的光晕,使得这些疤痕有些变幻莫测。梦境中你似乎听见空气中回旋着“打倒!打倒!”的声响和不成腔调的锣鼓杂音;这些顿挫节奏的声音的内容在清醒的时候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弄明白。
三万英尺高空,莫扎特的《小夜曲》静静地作为背景音乐浮在机舱,恰如那些夜灯一样浮华、迷离;乘客们都沉浸在这片人造之夜,思念别人或被人思念。
这个说不清的夜晚或者白天,你辗转反侧,真的顺利进入梦乡了吗?